《灵根被毁后我又重生了》辞欲行

3、杀源织

　　这香她闻了数年，再熟悉不过了，只可惜的是，死前才知道它真实的名字和用途。
　　锁魂香，生长在魔族领域的无尽幽冥之地，大陆罕有。香气类似青桂但芬芳异常，长期吸入会导致主魂解体，元气溃散，在吸入者毫无察觉地情况下抑制他的修炼，对于元婴期的修炼者影响更甚。

　　这也是为什么柏彦歆进阶元婴期，却迟迟无法二次成婴的原因，柏永宴的目的就是让她将永远停留在晋升后再无法寸进。
　　好在她因为逃婚一事出走闵泽，后来在冰境之地吐呐天地灵气修炼快速，才得以稳固初期境界。可是她意外的举动破坏了柏永宴的计划，他对她进行炼狱的折磨，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宿命……

　　这些杂乱的旧事浮上脑海，柏彦歆蹙起眉头，手指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她施法做了个屏障，将香气隔绝。
　　片刻，她唤源织进来。此刻房间正四处弥漫着锁魂香的气味，源织不动声色地在她身边服侍，模样还是那个老实的贴身侍女。
　　柏彦歆轻飘飘地看着她，眼底结了一层厌恶的霜。

　　第二天清早，天色微晴，树叶上还坠着露珠，昼御思就已经带着柏彦歆坐着灵兽车向西部出发，兽车外只有三个随身侍卫，一行人很是低调。离开了柏家的势力范围后，柏彦歆与他有一战之力，她揣摩着，确定这种情况下可以保护自己。

　　柏彦歆虽然贵为柏家二小姐，但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甚少。路途遥远，她只带了自己贴身的储物袋和灵兽袋，以及，轿外的源织。
　　豺狼虎穴，她只得孤身作战。

　　“你看起来心情不好。”坐在她对面的昼御思懒散地撑着下巴，隔着桌子已经观察了她许久。
　　柏彦歆对他厌恶至极，也丝毫没有巴结之心，于是敷衍回他道:“没有，只是性格如此。”

　　“恩?”他身体前倾向她凑过去，一脸狐疑，“媒婆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她说你性情热烈，虽然骄傲了些，但是纯善正直。”
　　“媒婆说好话罢了，你也信。”柏彦歆说完这话就闭上眼睛小憩，不想再跟他多交流，隐约间听到昼御思笑了几声，她提高警觉。
　　她清楚昼御思这个人，为了目的不折手段，既然他没能在闵泽之境强行开始双修功法，那眼下就是合适时机。

　　柏彦歆和他虽然是一个境界，但他要比自己早十年结婴，体内火属性强盛，水火相克，打起架来柏彦歆是要吃大亏的……但如果有朝一日她的灵力更盛一畴，反之，昼御思会被全面打压。

　　她思考了半天，也没见昼御思有什么行动，于是缓缓抬起双眸。发现他仍盯着自己，给她的感觉就像猎人看着猎物那样，他似乎这样观察了很久。
　　见她睁眼，昼御思嘴角划过一抹似笑非笑，“你的眼睫毛很长。”他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柏彦歆面上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但却暗自愣了一下，这话惹得她心中很是怪异。若是新婚在即，郎君打量未过门的妻子模样，确实正常。
　　可柏彦歆曾与他朝夕相处百年，他都没有夸赞过她一句，也未曾将目光多留在她身上片刻。她深知昼御思没有情愫，也不会讨好别人，此刻心中更多了一层提防。

　　“我知道你不想嫁我，可是嫁谁娶谁有什么所谓，我们都想变得更强，彼此是最好的选择，不对吗?”昼御思这才露出真面目来，言语间颇有几分规劝的意味，“情情爱爱，哪里比得上成仙重要……”

　　他说的有他道理，可柏彦歆清楚自己结局，只能显得他更虚伪。柏彦歆越听越不耐烦，于是直截了当地打断他道:“我想嫁你。”怎么不想，不接近你怎么方便杀了你？
　　昼御思也许是没想过她会这样回答，听罢无话可讲，目光深深地锁在她的眉眼之间，许久，他才把头别过去。

　　计划莫名其妙变顺利，所有准备落空的感觉大概是他这样子吧。柏彦歆没有过多思考，等了几秒，见昼御思好像心事重重的模样，相信眼下也不可能多出来兴致和她双修了。于是她便闭上眼睛调息，养精蓄锐准备另一件事。

　　黄昏时分，灵兽车停在了昼府的北门前，门上的朱红漆虽稍稍褪了些光彩，但两边的白虎石头仍旧气宇轩昂，似乎在讲述着当年昼家的风采光景。
　　两旁侍卫忙上前迎接，昼御思在窗旁摆手让他们退下，自己却率先下车，微微伏低身体，向车上的柏彦歆伸出一只手去，“家府贫寒，与柏家相差甚远，望歆儿莫嫌弃。”行了待客之礼，也给了她面子。

　　“不会。”柏彦歆顺着他的意下车，与源织擦肩的时候，她不禁心中嘲讽这二人演戏的本事不相上下。不过，她很快就不用再应付其中一个了。

　　昼御思倒是坦然，从家族成员数量来看，足以见得昼府确实大不如前。但并没有他说的那样穷，毕竟祖上留下来的家业不容小觑，昼家独自占着一座灵力山脉，建筑繁华面积广阔，目前很多地方住所都空着。

　　前世她嫁给昼御思后，不久后被他困在了灵山背面一处偏僻洞穴之中，对外传言她在修炼。一百年间她数次向外逃跑和拼了命的反抗，早已将这昼极山的地形刻在脑海。

　　“小姐请——”一切安排妥当后，昼家的一位老嬷嬷领着她往东侧的厢房里去，“这熹微殿是昼沐前辈年轻时的住所，已经十几年没人住了，老奴每日都会打扫，得知小姐要来，提前换了新的床铺，望小姐住的舒服。”
　　“嗯。”柏彦歆点头，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这老嬷嬷对昼御思忠心耿耿，在这只会阻碍她的行动。

　　据她所知，昼家老小上下团结一致，向来低调行事。但就是这一个在外人眼中毫不起眼的没落家族，内部藏有诸多秘密——昼极山最中间的一处谷底，有一座强大禁制的密室，所有昼家人都无法进入。

　　当年柏彦歆亲眼看到昼家一位弟子死在禁制石碑后，就没敢再踏入半步。明显这密室里关押着一股可怕的力量，她猜测很可能与昼家的没落有关。尽管里面会有巨大危险，但是柏彦歆仍然想进去一探究竟。
　　进入密室似乎是莫名生出来的一个念头，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牵引她的思绪，可她重生一次代价太大，实在想不起来了。
　　不过，此地也正好方便她做些私事。

　　夜幕降临，山谷里的树木茂盛，月光勉强照在小路上，两女子一前一后提着灯笼，正在往山谷深处走。
　　“源织，谢谢你大晚上陪我走这一趟。”柏彦歆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源织，嘴角勾起弧度。
　　灯笼的微光照在她精致的脸颊，源织心头潜上一丝不安，抬头看了看天色，才问:“小姐说到了就知道了，到底是什么事？”

　　柏彦歆没有回她，而是把灯光照在了身前的石碑上。
　　昼室子弟，入则必死。

　　源织看到后这金色的八个大字后，后退半步握紧了手中的吊杆，忐忑不安道:“小姐……你来这里干什么？要不我们回去吧？”同时，她也看到了柏彦歆身后那扇雕刻着奇怪图案的大门。

　　“有些事情我要处理，源织若是觉得害怕，可以先回去。”柏彦歆站在她面前，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沉稳内敛的气质。
　　源织的任务就是要盯紧柏彦歆的一举一动，眼下柏彦歆夜晚莫名其妙来到了一个禁制之地，说要做一件神秘的事情，源织怎可能会离开?

　　“回小姐，属下并不害怕。”
　　“不害怕就好。”柏彦歆推开大门，升起护身的蓝色法罩，一只脚踏了进去，两秒后确定没事便果断向里走去。

　　门后是一条走廊，两人高可供四人并排前行，泥土墙壁，四周挂着结满蜘蛛网的油灯和蜡烛，柏彦歆将这些灯点亮。
　　这走廊虽然不长，但是有些古怪，柏彦歆越往前走，越觉得头顶上空间越大。低头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坡，不知道前人怎么修建的，走起来竟然一点惯性都觉不出来。

　　很快两个人面前便豁然开朗，她们来到了八十平米平坦的大密室。数盏长明灯放置于密室中央，照得这里一览无余，唯一可以形容的词便是空荡，不过墙上画满了喧宾夺主的白色壁画，场面有些诡异。

　　刚好源织借着这明亮的光也看到了柏彦歆手中一件蓝白色的物，那是她专属的法器，银湾韶月伞。
　　贴身跟随在柏彦歆身边数年，源织心里再清楚不过她用武的习惯。银湾韶月伞乃她最致命的武器，只有一击必杀的时候才会祭出，眼下这里只有她们二人，莫非！！

　　“源织，你怎么不动了？”柏彦歆看着那些匪夷所思的壁画，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站在入口仿佛被钉住了的侍女。
　　源织联想起小姐这些奇怪的举动，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小姐，等你做完那件事，我们就回去吧……?”她话说的很慢，掺杂了连自己都没觉出来的害怕声调。

　　“不急，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想做什么嘛？”柏彦歆一步步向她走去，“为什么害怕还要跟来呢？监视我这么久，你不累吗?我累了。”她的声音渐渐放低，最后三个字冰冷如同地窖。
　　源织帮着柏永宴，处处出卖自己，多年下毒废了她的主魂，再无法凝婴继续修炼，死有余辜。

　　此刻密封的空间非常安静，柏彦歆缓慢地欣赏着源织脸上的表情变幻——她的瞳孔迅速缩小，眼里写满了震惊和疑惑，小脸煞白不知所措，最后死亡到来前的恐惧感一点点攀升到五官，连嘴唇都跟着抖动，整张脸算得上精彩。

　　“小姐！我错了！”源织扔掉手里的灯笼，忙不迭地跪下连连磕头，“我求你不要杀我，我知道很多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杀了我柏永宴会用更残忍的手段对付你的！！”
　　柏彦歆看得到她在实力悬殊之时，努力求生的真诚态度，可是——她想杀。

　　“放心，他很快就会去陪你了。”柏彦歆不再多言，直接调动浑身充沛的灵力，纤细的身体腾飞空中青丝流动。密室四处强大的灵气压制着对方丝毫不能动弹，长明灯的光辉随之堙灭，此刻的她散发着蚀骨的寒气，仿佛传说中的修罗神。
　　她纤纤玉指轻拨，撑开银湾韶月伞。

　　没有人看得清她是何时出招何时收伞的，待她冰冷的站在另一边时，只听到扑通一声身体倒地的沉闷声音，至此空旷的密室里少了一道呼吸声。
　　柏彦歆捏着那颗修炼者数百年苦修的内丹，稍稍用力，就化为了金闪闪的齑粉，消失。

　　“做完一件事。”
　　她红润的薄唇微动，轻轻拿白绢擦着手心，脸上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