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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好久不见 ...

  •   “不清楚。”徐留青随着江迟意起身,环视一圈后,隔空指指小男孩,“不过我想他一定是关键。”

      “没人说不是。”江迟意怼道。

      接着她施法捏了个小人,那小人约六七岁,扎着两个羊角辫走到小男孩面前稚声稚气地问,“哥哥,以前到过这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以前的人?”小男孩突然兴奋起来领着小人朝外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小男孩领她们到一进门就看见的那辆三轮车,车上还堆着不少木板,他费力将三轮车拉出来,坐上前座,示意江迟意和徐留青做到后面。

      “等下。”徐留青喊道。

      巧的是他和江迟意想到一处,话音落下的瞬间,小男孩和小女孩翻了个个,小男孩稳稳坐在两人对面,皱眉瞪着他们很是不满。

      “弄这个梦魇的应该水平不高。”徐留青扶了下江迟意避免她做到铁片。

      江迟意垂眸,长而弯的睫毛投下一弯阴影,意外地没抗拒这点关心:“确实,魇中的人物通常象征着背后控魇的人。”

      “随意调换魇中规则无异于挑衅,控魇人百分之百会让挑衅的人立刻丧身,刚刚我可以非常明确的感受到那人极端的愤怒,可是他却什么都没做。”

      “对,并且种种迹象都具有引导性,很显然那个他并不存在被压制的可能。”徐留青接着补充。

      “但是也不排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可能。”

      ——————————————————

      他们和那小男孩共同坐在一辆脚灯三轮车上,灯光树影婆娑,小男孩目不转睛盯着两人脚下看了会儿缓慢抬头,关节之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音节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饿了,要吃饭。”

      江迟意做他对面清清楚楚看到小男孩嘴里空无一物,萎缩的牙龈尖端向内蜷缩着。

      她还活着的时候,邻居是位很和蔼的老太太,每次见她都笑嘻嘻打招呼,牙龈暴露于唇缝间,和小男孩牙龈如出一辙。

      老太太干瘦干瘦的,头发花白,皮肤污黄,皱皱巴巴的皱纹挤满全身,听街道老人谈起她总带着怜悯,一边摇蒲扇一边摇头:“幺儿命真苦。”

      后面通常接着跟上一句半怜悯半憎恶的话:“还不是她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

      她老伴在街坊邻居间的口碑对她也不好,江迟意听到过几句碎语,说他老伴先前有过前科,拐卖儿童被抓进去待了十年出来后便游手好闲,整个家只望老太太退休金过活。

      同样江迟意不喜欢她老伴,之前她偶然见过一次,长的凶神恶煞,一脸横肉,跟人说话时头习惯性下低,豆大的眼睛朝上瞟,露出超过三分之二的眼白,令人生寒。

      不过老太太是十分慈祥的,爱站在楼梯间遥遥朝她招手,然后拿些稀奇古怪的玩具或零食给她,不过她从来不接。

      因为江迟意怕她,每次她背过身便觉得原本落在自己身上的慈祥目光就变得格外凶狠。

      类似苔藓样东西随舌头总动一片片冒出,先卡在上下牙龈,卡哧一声脆响,分成两半,各自滚落在地。

      李春迟俯身去看,苔藓一落地变成白骨,接着逐渐长出血肉,没有皮囊包裹腥臭腐朽的血腥气毫无顾忌得散发出来,更令人发怵的是,它们全变成头颅,个个撑圆眼珠泛出绿光,直勾勾看。

      徐留青以为是在看自己,仔细观察一会又觉得不对劲,这些眼珠表面上是盯着人,可实际视线焦距一直落在不断忽闪而过的树叶,

      树叶有什么好看的,他歪头,路旁女贞树的叶子低垂,酱紫色的果实下坠,一排的树都歪歪扭扭的倾向路中。

      路越走越窄,偶尔有女贞树的叶尖擦过江迟意耳边,被划过的地方酥酥麻麻,江迟意偏了下头,心思全放在小男孩身上没多在意。

      “这是女贞树。”徐留青帮江迟意扶开叶尖,尖齿般的边缘划过手指,留下血痕。

      江迟意没应声,徐留青捏着手指又等了会儿,屡屡黑烟混着血丝不断从划伤出冒出。

      他手长得很好看,指节修长骨节莹润,像块无瑕的白玉,可惜白玉总被黑网缠着。

      算了,直接说就是,在等了半天不见回应不见回应后,他收了黑烟,朝江迟意那方看。

      都说眼睛是人与人之间沟通最真诚的窗户,喜欢,讨厌种种情绪全盛在眼里。

      这并不包括徐留青,他习惯往里面塞多且复杂的装饰,挑不出错也看不见底。

      可此刻他看向江迟意的眼神是极为少有的清澈,“江迟意,你知道女贞树代表什么吗?”

      还是不听回答……

      “迟意!”徐留青又叫了遍,顺带拽拽她衣袖。

      这么一拽,江迟意原本支着的脑袋垂落下来,身体也软绵绵地倒向一边。

      对于这件事小男孩反应比徐留青还大,原本就大的眼睛瞪的更大,眼珠仿佛下一秒就会滚落眼眶,脑勺不断压击车底,顿时老旧车底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不堪重负,随时准备散架。

      万幸由江迟意控着的小女孩还在,听见异常便停车扭头查看。

      只要傀灵还在,控主便没事,徐留青稍稍松了口气。

      小女孩离小男孩极近,仔细盯着小男孩的眼睛看,小男孩乌黑的瞳仁中充满恐惧。

      “他在害怕!”冰冷稚嫩的童声回荡耳边。

      “害怕,他能害怕什么?

      徐留青也凑过去,手指抵上额头。指腹传来与光洁外表截然不同的粗糙,头颅反应越加剧烈,干瘪两片唇瓣开合

      “快走”

      为什么要走,走到哪里去,现在不就是在走吗?

      徐留青猛然回头,原本应该好生立在路旁的女贞树不知何时直挺挺垂到车前,顶端叶子边缘再次擦过昏迷的江迟意耳边,这次是尖锐的刺痛。

      小男孩脑袋也不知何时也掉落外地。头皮撕裂,尚存的发丝搭在车沿,腥臭味随风飘荡。

      树几乎弯道90度,突然开口是很稚嫩的童音,“很高兴见面,很可惜这次不凑巧。我肚子饿了。”

      原来小男孩是怕这个!

      情急之下,徐留青匆匆甩出几张事先留好的护身符,倾身护住江迟意。

      这几张符纸是当初从太庙山上求来的,专门用于对付霖云寺的恶灵,可似乎并没什么影响,只是树叶摆动的更加剧烈了些,随即是更加汹涌的血腥气。
      ……

      “ 非我类者速速退散”

      想象中的尖齿没入皮肉的疼痛并没出现,血腥的热气在离脖颈一厘米的地方被打偏。

      “你没事吧。”迟源伸出一只手十分别扭地问。

      他向来讨厌柔柔弱弱的男生比如眼前这个。

      “没事。”徐留青有点没缓过劲,盯着傀灵被打散后的烟雾看了两秒说,而后礼貌而戒备的扶开迟源的手说,“我自己可以起来。”

      “迟源。”江迟意适时介绍道,“后面那个好像是他阿爷。”

      徐留青应声抬头。

      是大概十五六岁的男孩,黑色冲锋衣,黑色工装裤还有蓄到肩膀的头发。

      年轻,刚直
      徐留青眯了眯眼,目光多停留了两秒,那男孩嫌弃的表情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很不爽。

      然而现在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没什么兴趣,徐留青顺着迟源未展开的肩膀朝后看去,做出最后判断。

      反而是那个“阿爷”让他很感兴趣,年老沧桑畏缩。

      迟源对于被困在这里这件事难以接受又存留隐秘的期待,他之前虽说一直修习术法,也到了该历练的年纪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耽搁,如今误打误撞到了这里说不激动是假的。

      可他身边唯一可以探讨这件事的两人对这件事似乎无动于衷,相当平静。

      “试到什么异常了吗?”

      江迟意摇摇头:“没有,背后的人像是早走预谋准备一样,根本试不到什么。”

      徐留青眼底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你可真大胆。”

      “无所谓喽。”江迟意耸耸肩反正已经死过一回了。

      “是吗,那你下回可以带上我。”徐留青笑了笑,“我也想死一回。”

      “不成。”江迟意回答,“我不想害命。”

      “你们不着急吗被困在这个鬼地方。”迟源走了过来。

      江迟意笑眯眯的逗他:“急啊,所以你带我们出去吧。”

      迟源憋的脸通红也憋不出什么来最终继续独自转圈碰运气。

      “哎呀,天道有轮回。”迟源刚走,江迟意便仰身长叹,“我说咱们啊都赶快好好想想自己平时又做了什么,好还债出去呐。”

      明明其实轻快的少女音,却学着电视机里的算命先生压低声音,假模假样地说着唬人的话。

      徐留青一时没忍住笑出声。

      江迟意斜眼看去,青年肤色极白,唇色也是淡淡的怎么看怎么透着股病气,此刻或许是因为憋笑,眼尾洇出点点粉色还乘有水光,像晨露时的桃花瓣。

      很适合被……

      江迟意突然感觉身体里有些燥热,像是分离许久的情侣久别重逢喷薄欲出的感情,又像是单纯的捕猎者看到猎物时的兴奋。

      “啧。”

      她不满地啧了一声,默默移开目光,她决定罚自己念九十九遍清心咒静静心。

      咒念到一半,江迟意忍不住腹俳:“怎么重来一次越来越见色起意了,而且对面可不是柔弱的病美人,对面可是会嘶嘶吐舌芯子的毒蛇。”

      “但不得不承认这蛇长得实在标志。”

      想了想,江迟意很严谨的补充。

      ………………

      接受到江迟意隐约的不满后,徐留青自觉离开跟着迟源转圈。

      只是圈越转越多,老人的面孔越来越不断模糊又清晰,直勾的人心肝发痒。

      刚才他虽然因为江迟意发笑,可他绝对没有忽略老人听到天道有轮回时那一刻的颤抖。

      要想出去,老人是关键。

      转到第十一圈时,徐留青一屁股坐在老人对面。

      江迟意不在,迟源不在,空气中血腥气也已经散了,徐留青相当满意而后直截了当地发问:“您觉得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当然是。”老人顿了一下,而后颤抖着说出四个字:“天道轮回。”

      徐留青微微伏身:“天道轮回?”

      “对,就是天道轮回。”老人发了疯,长嚎着不断撕扯自己头发,“造孽,都是我们造孽,得罪了上天的神明,如今神明降罪下来了。”

      苍老黢黑的面皮不断嗫动,逐渐加快模糊。

      迟源循动静赶过来见到这一幕一时愣住只知道重复喊阿爷。

      “你问他什么了,”江迟意问

      “你该死!”老人又一次重复,手指对准江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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