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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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栩桐这段时间似乎因为乔意喜欢上了化学，上课不仅比以前还要认真听讲，就连作业她也是每次都把化学放在第一门学科做，而且，她果真如她向乔意保证的那样没有再抄作业，只是……
她不敢去办公室找她请教问题。
因为她发现自己在面对乔意的时候会变得很奇怪。
乔意上课的时候林栩桐还能强迫自己刻意去认真听讲忽略她的身影，但是当她在教室以外的地方遇到乔意时，她总是低着头小声地说声“乔老师好”，然后快速和她擦肩而过。而每当与她相遇的时候，她的心跳都不是正常的速率，就好像多看她一眼她的心脏就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耳朵甚至也能烧起来，所以她才不敢正面看她。
偶然相遇就已经这么手足无措了，要是在她旁边听她讲题，林栩桐想，那自己岂不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全紧张去了？她想起自己在第一次去办公室找她承认错误的时候也很紧张，但是……现在在面对她时，自己为什么会比那个时候更紧张了？
不敢去办公室找乔意的结果就是，她每次遇到学习问题只能选择问喻宁或者其他同学，如果同学也不会，她只能拜托同学去帮她问乔意，然后等她回来她再问她一遍。
时间如手掌中留不住的细沙般流走，转眼来到11月中旬的期中考试。这次考试很重要，不仅关系到排名，还关系到分科。林栩桐她们这一届赶得很是凑巧，正好赶到新高考教学改革的最后一届，她们下一届的高一学生就要实行3加1加2模式了。
在刚开学的时候，林栩桐早就打算好了到时候选文科，因为她的文科总分相对理科来说，还是要“好看”一点。但是自从乔意来了之后，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选理科——只为了有机会能被她教。
于是，在进入十一月之后，距离期中考试前的半个月，林栩桐的学习重心就开始偏向理科。由于疏忽了文科的学习，她的政史地成绩在近几次的周测中也明显下降了。不过因为她在班里学习本来就是接近下游的那类，根本不会受到老师多余的关注，所以她也没怎么在意。
又一次周测成绩出来了，林栩桐满怀期待地打开化学试卷，随即又重重叹一口气——还是没能及格啊。
她不满地撅着嘴巴，余光悄悄打量着喻宁的卷子，唉，又是80以上的高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正在拿着卷子看错题的喻宁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伸着头瞅了一眼她的分数，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安慰道：“桐桐，你不要灰心呀，虽然你这次化学还是没有及格，但是已经比前几次有进步多了！”
“真的吗？”林栩桐耷拉着的眼皮立马上扬，眼里的光却又随即消失不见，她依旧有些沮丧：“可是我还是没有及格。这样她怎么能快点注意到我啊……”
“你在小声嘀咕什么呢？”喻宁突然放下卷子问她。
“啊？什么？”林栩桐差点被吓一跳，她刚刚一直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情不自禁就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了，此时喻宁问她了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掩饰道：“没有什么，你听错了。”
喻宁点点头，重新拿起卷子继续研究错题。刚看了没两道题，突然出声叫她的名字：“桐桐。”
正在给化学卷子对答案的林栩桐咦了一声：“怎么了？”
喻宁侧眸睨了她一眼，不由得叹口气：“你是打算选理科吗？”
林栩桐点点头：“对。”
“你之前不是还和我说打算选文科的吗？而且你的文科成绩明显比理科好很多呀，怎么就突然改主意了？”
林栩桐缓缓放下卷子，用本子把分数盖起来，上面鲜红的56分仿佛是在刻意嘲笑她似的，似乎只要她多看一眼那分数就会发出笑声，提醒她自己不自量力竟然想选理科。
她的眼睛还是在分数被盖起来前刺了一下。她忍住心里的难受与不甘，竭力苦笑道：“不是老师都说选理科不仅好考大学也好就业吗？再说就我这成绩就算选文科了也不一定能上大学，选文选理对我来说并没有很大的区别，你说对吧？”
喻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提醒她让她想明白。末了，她最后嘱咐道：“不管你选什么，总成绩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涉及到分班，我看你政史地最近退步好多哦，注意一下。”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阿宁。”只不过，我的目标不是进小班，而是继续成为乔意的学生。分科之后，她会教哪班呢？我还能继续做她的学生吗？
化学晚自习。林栩桐正在认真做化学练习题，突然她的桌子被敲了敲。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是乔意。
“跟我来一下。”
乔意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清冷让人摸不到情绪，却惹得林栩桐的心又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她茫然地看着她哦一声，机械地站起身跟着她向教室外走去。
这是林栩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乔意的背影，让她不经意想起第一次在楼梯口远远看见的她的背影，那时只是一个略有些模糊很特别的背影，却能让她一下子就记住了她。而现在，她离的她这么近，她就在离她不过两三个身位的距离，这个漂亮又独特的背影像一块磁铁一样深深地吸引着她。
林栩桐目不转睛地盯着乔意的身影，看着她披散在两肩自然垂落的乌发，整洁修身的白西装将她的身材勾勒出完美的弧度，空气中还弥散着属于乔意身上的香气，清新好闻，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她很享受跟在她身后的这段路程，只有这个时候，乔意美丽的背影才属于她一个人可以看见的，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直跟在她身后这么走下去。
可惜，从教室到办公室就那么点路，很快就走完了。林栩桐跟着乔意走进办公室，已经是第二次进办公室了，她显然没有第一次参观的兴致了，因为这次是乔意主动找她的，代表她一定找她有什么事情——于是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上面了。
“乔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林栩桐面对她时还是紧张得不行，一句话让她说的如奶猫叫唤一般小。
乔意似是注意到了她的紧张，温柔地笑了一下，才道：“你不用紧张，我找你来只是想了解一下你最近的学习情况。”
什么！？
林栩桐像是突然被大奖砸中了脑袋一样呆住了，是不是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终于让她注意到了自己？
她的内心瞬间翻江倒海，她想告诉她，为了能有机会继续做她的学生她有多努力，为了提高化学成绩她经常缠着喻宁问好多好多别人早就会的知识点，为了化学而刻意忽略了文科导致文科成绩下降……最后的最后，她甚至想告诉她，她对于自己而言，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见林栩桐一直只怔怔地盯着自己不说话，乔意觉得奇怪，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林栩桐如梦初醒，看着乔意疑惑地发出一个咦的音节。
乔意不由得腹诽，这孩子，看起来怎么呆呆的？
无奈她只好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这次林栩桐没有再犯呆了，沉吟半晌，认真道：“乔老师，因为我决定要选理科，所以我最近都在很认真地学习理科，尤其是化学。可是……我的化学到现在还没有及格，我……”
她本来不想把这些说出来的，因为她觉得努力学习之后化学依旧没有及格很丢人，别人轻易就能学会的知识点怎么到自己这就这么难呢？乔老师会不会嫌弃自己太笨了？可是如果不说又觉得很不甘心，虽然依旧没有及格，但是至少自己努力过了，至少比以前排倒数的成绩要好很多。至少，她要向乔老师证明，自己很努力。
可谁知越解释越乱，正当她在犹豫接下来该怎么说的时候，乔意出声了：
“我知道。”
！！！
相较于刚才单独被乔意叫出来谈话的惊喜，这句话更像天上掉下的馅饼一般幸福地砸在林栩桐的心上，心间被一种名为满足和喜悦的东西所填满，而这两样东西的来源，都是乔意。
她在关注着自己的成绩！她一直都在注意自己！
那是不是可以证明，自己对于她来说，也是与众不同的呢？
林栩桐抬头，一眼撞进乔意看向她的温柔的黑眸，心跳又像怀里揣了七八只上蹿下跳的兔子般，刚看一眼，立即低下头不敢再与她注视，生怕沦陷其中再也出不来了。
“乔老师，我……”
乔意看着女孩又像上次一样说着说着低头不敢看自己，无奈叹息道：“我有这么可怕吗？”
林栩桐连忙摆摆手，一边摆手一边拼命摇头：“没有没有……”
乔意看着她急于证明的可爱模样不禁被逗笑了。只是这样美好的一幕低着头的林同学完美错过了，因为乔意很快又恢复了往日老师的威严和淡漠。
乔意从书架中抽出一个文件夹，边打开文件夹边说：“我看了一下你的成绩，你的化学成绩一直是班里倒数前几，别说及格，连40分都很少上，可是最近两次的周测，你都考了50多分，虽然依旧没有及格，但是已经有进步了。”
林栩桐闻言拿起文件夹里的成绩单看了看，发现乔意把每一个人的周测成绩都和月考成绩做对比，进步的用黑笔标注，退步的用红笔标注。她找到自己的名字，用黑笔标注的名次和成绩，只不过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自己的名字还用红笔圈起来了，她观察了一下，还有几个像自己一样化学分数在及格线徘徊的学生的名字也用红笔圈画起来了。
难道她圈起来的学生都是她要谈话的对象？
得出这个结论的林栩桐心里立刻就有些不开心了，就像是自己的东西突然被别人抢走一样，她只想乔老师的谈话对象只有自己一个，只有自己是她特别关注过的。
在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可还未等她想明白，乔意又开始说话了：“听你说你想选理科我很开心，看见你的成绩有所进步我也为你感到开心。可是我也注意到你文科成绩明显下降了，因为要学习理科，所以你就把文科放弃了对吗？”
她是怎么注意到自己的文科成绩下降的？！那些圈画起来的学生的其他成绩她是不是也关注着的？
林栩桐脑中的想法又像线团一样缠绕着她，想不明白又忍不住不去想。
“乔老师，你为什么会关注我的文科成绩？”
话甫一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奇怪的问题，想要阻止却已经问出口了。这个问题自己为什么要问出来呢？而且跟老师要自己回答的问题相比，根本显得无关紧要啊……
下一刻，林栩桐惊奇地看见，乔意笑了一下，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吧。
她随即勾唇反问道：“我教师生涯第一次遇见肯主动向我承认自己错误的学生，这样的好学生难道不应该值得我过多关注吗？”
好学生！她竟然说她在她心目中是好学生！
从上小学到现在，林栩桐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班里中等或靠近中下等，从来没有老师说过她是“好学生”。在她的印象中，只有班里学习前几名，像她同桌喻宁那样的才能配叫一句“好学生”。今天，她第一次在老师的嘴里听见这个词语用来描述自己，就好像做梦一样，而梦中的这个老师，还是她内心一直向往和想要靠近的人。这样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好！
她好像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这份惊喜，后来出办公室的时候只记得当时自己一直对着乔意傻笑。对了，还有乔意对她的期望，以及她对乔意的承诺。
“老师相信你的努力不会白费的，继续努力吧。不过我希望你在学理科的同时也不要把文科落下了，分科的时候还是会看总成绩的，明白吗？”
她重重地点头：“我知道了乔老师，我答应你，文科我也不会放弃，化学我也一定争取在分科考试的时候及格。你看着吧！”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