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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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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抵达商会时,门前络绎不绝。这一次的组织交流,一是稳固陵州的现有商家,外吸引有实力的资本来入驻。是以政府给的好处不少,若谈成能得政府青睐,福利政策近在咫尺。
周诚甫一入场,便有不少相熟的老总上前来打招呼,林苘未同他一起进去,直接上了二楼。
周诚仗着自己的背景有恃无恐,在一众商界名流的应酬中来去自如。
她一人坐在二楼的屏风后头喝着茶水,楼上开始没人,她摆弄手机,没多久听见谈话声,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熟悉。
她从屏风后面悄悄看了一眼,见到正在与人攀谈的单荫,身边是个女人,有几分干练的女强人模样。林苘从隐约传来的谈话声中,分析出这女人是在法院工作,她眼神不由一凛。
又有高跟鞋的声音传来,有人上了楼,单荫他们的声音也渐小。林苘在坐在这处,怕是要被人误会偷听,从屏风后先去了卫生间,洗了个手。有个穿高跟鞋的女人也进来,她趁机出去。
她明目张胆地走出来,故意抬高鞋子的声音,楼上的两人循迹看去。
单荫望向她的目光实在清白,让林苘都有些吃惊。紧接着便听他道,“林小姐,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对面的女领导便也看过去,林苘已躲避不及,抬头笑道:“单先生,还以为今日你不会来了。”
单荫:“怎么会,这么好的活动怎么能不来?”
林苘笑笑不言,将目光落在那女士身上,单荫便顺势道:“这位是林小姐,林苘。”
又向林苘介绍道:“这位是郭小姐,郭文媛。”
单荫为林苘介绍她,郭文媛,现在市里法院任职,林苘看着眼前的女人尚未满四十,应比单荫大个几岁而已。林苘主动伸出手去,那郭小姐只是轻微触碰了下她的手,林苘凭借女人的直觉来讲,这个叫做郭文媛的女人并不喜欢她。包括她看向单荫,是带着女人独有的风情的味道,她知道这个女人对单荫感兴趣。
她自觉抽回手,郭文媛保持笑容,虽然内心有敌意,可她表面依旧热情,让旁人都跳不出错来。林苘也便跟着她寒暄附和。
单荫站在一边双手背后,有点漫不经心看着二人,郭文媛问及:“想不到,单先生刚来陵州没多久,就认识了千金小姐。”
单荫:“机缘凑巧,恰巧有个共同认识的朋友。”
林苘站在一边也不多话,只是听他们俩聊,郭文媛似乎并未把她的身份看的有多重要,两三句话已经似乎把林苘排除在外。林苘趁着二人谈话间隙,她指了指露台,先过去乘凉了。
待她走后,郭文媛却又问道单荫,“很熟?”
单荫笑笑:“熟称不上,不过是碰见过几次,大小姐,怠慢不得。”
郭文媛望向他的目光中略带几分无奈,却又来了几分兴趣,“不论如何,若是能得她的青睐,怕是你以后在陵州也是顺风顺水。”
单荫再次笑笑:“这是天大的福气,我怎么消受得起。”
郭文媛:“倒也不见得,她上一次嫁得可是胡家,当地有名的富户,以单总的财力还是有机会。”
单荫听出她意有所指,却并未搭腔,将话题引出去,“听说上个月刚判了一起涉黑案件?”
单荫所讲的案子是盘踞长达十年之久的当地一家专做电子配件企业创始人的大儿子所参与的□□性质案件。这案子拖拖拉拉十年了没人敢办,这案子在当地有人从中斡旋了几次,近些年已经有洗白的意思。不过一年前他一个手下因私怨打残了一人,郭文媛正是调来不久,便要以此立威,她拔出萝卜带出泥,终归是把这电子厂的大公子给重判了。
郭文媛因此算是开了脸,单荫提起这事,她也自觉得意。单荫见她虽未表达过多,却从眼神发亮一瞬间便察觉到此事于她而言甚是不同。只是他话题只短暂的点了一下,便以女中豪杰这四字又给轻轻揭过,惹得郭文媛心中也是一阵纳罕,却又无从谈起,自卖自夸总归有些掉价。
单荫眼见林苘从洗手间出来,眼神便跟着过去,郭文媛看在眼里,嘴上只道,“看来美人关难过。”
单荫笑道:“有个朋友和她私交不错,特别让我关照她。”
郭文媛看见在楼下交际的周诚,道:“这一家人都是热火朝天的,听说周诚也是要好事将近了。”
单荫:“这倒不知什么好事?”
郭文媛:“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
单荫笑笑:“他情场浪子,这么快就束手就擒了?”
“他不想,可有人想,擒的是他,获利的却是别人。”
单荫:“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传出来消息?”
“娘家人有实力,当然要低调些,别被半路截胡了才好,哪能让你们这些青年才俊知道。”
单荫看了看郭文媛,心下无语,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周诚笑了笑。
郭文媛也正巧看见一位同行,便成人之美,先一步离开。单荫待郭文媛离去后,才朝林苘的方向前去。见她一人百无聊赖倚在露台看风景。他走过去,顺便持了两杯果汁递与她。
林苘未抬头,只是接过杯子。单荫:“怎么舍得让你出来抛头露面?”
林苘:“这得问问单老板你啊,你用了什么大手笔,让她舍得放我出来抛头露面?”
单荫轻抿一口笑了,“小手段,称不上大手笔。”
单荫从阳台下看过去,见周诚已经移步至了旁侧的独栋会所,透过玻璃可见屋内人正有说有笑。“怎么来了,不跟着进去?”
林苘:“什么样的场合我能进,什么样的我不能进,自己心里没数可不行。”
单荫:“你这人这点最让人省心,很懂分寸。”
林苘笑了,“也是小手段,比不得单总会揣度人心。”
单荫只是轻哼了一声,没理会她的调侃,“周诚好事将近了,你知道吗?”
林苘挺起背,“什么样的好事?”
单荫:“除了升官发财,还有什么样的好事?”
“他结婚?”
单荫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对着消息似乎了解不多。
林苘又道:“这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单荫:“我知道的消息,你却不知道,你作为我的合作伙伴,你很不专业。”
林苘嘲讽道:“你想从我这里买情报,那你又拿什么来交易?”
单荫:“你要搞清楚,如果是交易,获利的完全是我,你要钱没有任何的用处,钱越多越是累赘,更何况这钱滚了一圈,你猜会回到谁的手里?只有交换才是最适合你的,这是桩良心生意,我没占你便宜。”
林苘:“周姜要我卖色,你要我卖情报。到最后你有了消息,周姜有了钱,而我人财两空。都说我是两头吃,这桩生意我才是那个冤大头,你们都能拍拍屁股走人,到最后就是我被转卖,而且连赎金都没有,我就是想报官,也是九品芝麻官。”
单荫不屑:“你还真打算和我演一出救风尘?我劝你一句,千万别把自己当柳如是了。她们签的是卖身契,是有合同明码标价的。你是死契,还是解释权归对方所有。以你现在的行情,出台率再高,那些嫖客也多有上不得台面的。想找到好买家,你有那个翻台率吗?现在我的出现,既帮你剔除了那些不入流的货色,又给了你不想卖色的自由,而且我还给了你交换的机会,合情合理你都该做好的你的角色。”
林苘:“以你现在的处境看,我不答应你,你会这么做,我答应你,你也会这么做。所以真正有谈判筹码的人该是我,如果我同周姜告发了你,你觉得你有多大的本事能守住你的家业。”
单荫笑意渐起,“我真没想到你这么蠢,如果我不愿意,你连和我谈判的机会都没有,是我给了你这个机会,你想买卖不成就和我鱼死网破,这么说你已经不在乎你养父的生死了。”
林苘神色一凛,又开口悠悠道:“你捏准了老扬的生死,可你捏不准我的生死,周姜也好,你也好。我就一条命,真顾不得了,我就一死了之,老扬我也只好到了底下等他。”
单荫哈哈一笑,掏出一颗烟,吸了一口,在林苘的面前呼出一缕烟丝,他们面前升起了烟雾墙,他穿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都是出来干的,真逼急了,谁还挑婊子?”
他又回到刚才的位置:“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有什么就捞什么,穿谁的鞋就走谁的路。我们还没合作,我就帮你从胡家解脱出来,也省得你们娘俩戏太差,被人戳穿,我的诚意够足了。你想要我的好处,也得拿出点实在的东西来。你本来也是给周姜当间谍的,无非现在再给我做一次,不过是无间道变成了谍中谍,一场戏,两份片酬,你不亏。”
林苘冷笑了一声,“姑娘没嫁人前,都是千好万好地哄。等真进了门,那就黄脸婆也是,下堂妻也来了。”
“那也还是有这层身份,如果不嫁,她连和人闹的权力都没有。你想不明白就再回去琢磨琢磨,想告发还是想合作都随你,我给你选择的机会。我想做就敢做,我敢做就什么都不怕!”
林苘透过他的烟丝,看见他那双漠然中带着戏谑的眼神,忽觉一切都没了意思。但是她敏锐地从单荫的回答中发觉,他很需要她做这个帮手。
她收敛情绪,微微一笑,“好啊,既然单老板这么有诚意,那也不妨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可以。”
“不问我是什么条件?”
“什么都可以。”
“要是我让你杀了周姜呢?”
单荫:“求之不得。”
林苘点头,“好,那我的条件会简单很多。今年,你要安排我见一次老扬。”
单荫毫不犹豫地点头,“成交。”
林苘道:“周诚要结婚的事情,今年年初我有听到一些,是周姜一手策划的,娘家是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我知道的是,他们家里应该有人当年在林俞民手下共事过,这件事儿瞒得很紧,原因是什么我不清楚,我也是在周姜打电话的时候猜测的。”
单荫终于抽完了最后一口,抬头望着天空呼出了烟丝,笑了笑。
老刘在楼下望着他们,看两个说说笑笑,心里暗叹这外来的林姑娘竟然比周姜亲生的儿子更像她,与人相处的手段恍若是一人,想起年轻时候,他去接周姜同林俞民约会,两个人也是这样在窗口说笑,一眨眼,儿子没了,得了个便宜女儿,也过了这么多年了,看来这回选的这个是能情投意合的,真成了以后也不用周姜费心地琢磨了……
老刘转身背靠车门,掏出根烟来默默抽上。
单荫与林苘闲聊了一会儿,老刘上来找她,周诚喝多,要先送她回去,二人就趁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