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乱世的一支恋曲》L—道

38、第4章

　　凌晨的时候，监狱里的审讯一个接一个，没有间断，昏暗的灯光下有的宁死不屈，始终不肯供出其他团的信息，有的撑不住严刑拷打，最后招了，救国会其他团的成员也开始被逮捕，转眼间监狱里就塞满了救国会各个团的成员。

　　云清跟着嫣然她们一起来到监狱，路过审讯房听见有人撕心裂肺的叫声“狗贼，休想从我嘴里知道半个字！”一阵鞭打声，又是一阵疼痛的叫声“她们三个不得好死！”“我救国会从来没有这样的败类！”

　　云清的心沉在了肚子里，她有意识的看了一眼前面走的三个人，除了赵彩咬牙彻骨神情愤愤的之外，冰然没有任何动静，嫣然疲倦的拖着脚步，那困乏的身子好像经历了几百年的战争一般，压根就无视周围的一切了。
　　她们被关进了特号重犯的牢房里，只剩下一间了，于是三个人关在一起了。
　　云清眼瞅着看守打开厚厚的铁门，最后一个将嫣然推进去，然后哐当的锁上，喀嚓的关上门窗，什么都看不见了。
　　唯见一面死气沉沉的铁门。
　　呆呆的望着1302牢房，自己终究是将最爱的人关在了监狱，到底是救了她们还是害了她们？云清不知道，可是，她只想让嫣然活着。
　　现在，嫣然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内，但是她的心却已经远远的离去了，那道门隔住了太多的东西。

　　“先关着吧，等到外面风声消停了再放她们出去。”云清淡淡的说，她觉得自己都没有心跳了，跟个没心没肺的人一样。云高点点头，心里喜滋滋的但是脸上却充满了同情。
　　“没问题，你这次帮了我，我会安排人伺候好她们的，你随时可以来看望。”
　　云清似乎想到了什么，“是吗？”她定睛看着1302，吐字清晰有力的做了一个决定，“那现在放我进去，麻烦你转告国虹看好清玲，等我和她们一起出去。”
　　“什么？让我关你？……这…..云清啊，你要看她们我没有意见，但是一起关了你，我不好向爸爸交代呀！”
　　“就说我走了，不在京城。”目光依旧凝视着1302，好像要射穿铁门一般，其实她的思绪一直就在铁门后面，她能够想到此刻嫣然是怎么样的，她很绝望吧。
　　“可是……你是我妹妹，关着……总、不、好、吧。”云高甚至已经欠了身子，礼敬着自己的妹妹。
　　“呵呵，是啊，我是你妹妹你不忍心关着我，而我却关了嫣然，蒋云清啊蒋云清”云清摇头苦笑，自己这是干了什么事情？连云高都知道不忍心关着妹妹，而自己却做了这样的事情。会原谅自己吗？
　　“没事的，我让她们受什么苦，就让我也感同身受吧，别说了，开、门！”

　　云高不再说什么，叫人开门就放云清进去了，再三嘱咐外面的守卫要是里面的人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他小命难保，守卫连忙弓腰低头，不敢怠慢。
　　云高踩着军靴，蹬蹬蹬的离开，昏暗的监狱里充斥着体臭的味道，腐烂的味道，血腥的味道……

　　深冬季节，二更时分，京城的监狱里因为有了撕心裂肺的喊叫以及没有言语的隐忍，变得格外冰冷，格外阴森，很容易让人窒息。

　　赵彩一看云清进来，气急败坏的就拉过她，推了两下，不由分说的拳脚相加，也不忘啐她两口，一边打一边骂却又是一边哭，不知道是什么情绪，赵彩头一次感受到了这么复杂的情绪撞击着自己的心肺。
　　冰然和嫣然坐在地上，头靠着墙，尸骨一样的寒冷，漠然的看着赵彩打着不躲不闪的云清，她双腿跪在地上，仰着脸，余光看着嫣然，任凭赵彩的拳头巴掌挥在脸上，嘴唇、眼角、鼻子流血，眉框发青，甚至出血，脸被打的青肿，她吭都不吭一声，每一次受击，带着头发乱挥，凌乱不堪，抛空，左摆，右摆……

　　最后赵彩打累了，腿脚一软靠着冰然坐了下来，她也骂累了，看着依旧不动不出声的云清，心里的气又上来了“姓蒋的，有种你给老娘放个响屁，闷着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云清抬起死死叫着下唇的牙齿，却因为咬的太紧，牙齿都已经陷进肉里了，撕裂一般的张嘴，血就又流了一股，红了下巴，红了牙齿。
　　“对不起。”
　　赵彩听着这话实在是不知道能说什么了，一句对不起是那么的无力，却也是她唯一能够说的了。

　　嫣然看着云清被赵彩狠打，心里是痛的，云清你是何苦，何苦呢？你以为看着你被打我就好受了么，这比打我还要残忍！你让我是多么的煎熬！嫣然别扭的转过头去，尽量不要看云清的样子，她憋着泪，咬着唇，哭泣的声音在喉咙里盘旋，终是出不了声，只是一次一次的咽下抽泣，让她感到窒息。
　　嫣然又告诉自己这个人是活该，她是个叛徒是个骗子，自己干嘛要这么想！
　　可是，云清，云清，很疼吧？嫣然的心里在和云清对白。
　　但是，谁让你做那样的事情，你也应该受到惩罚，否则那些冤死的亡灵怎么超生？看着她流鼻血，嫣然就想到自己曾经也将她打的流鼻血，这又是一次，不是自己狠心，只是你蒋云清实在是过分，你不是最理智的吗，这次怎么就这样了呢？就算我们遭到背叛，可是那并不是整个救国会的意思，只是部分歹人的作为，你为什么要这么过分呢？
　　不，我不能怜悯你什么，我们已经是敌人了，我们要划清界限，虽然那美好只有一夜……
　　云清继续跪着，不多一会儿就倒了，昏迷了。

　　嫣然实在想别过脸去，她不想管这个自作自受的人，可是那明明是自己的爱人，她的痛就是自己的痛，嫣然全身难受，就好象被打的是自己一样，她又气又恼，最后还是跪着到了云清身边，扶起她，狠狠的扬起了拳头，却轻轻的落在她的身上，与其说那是打她还不如说是爱抚，带着恨的爱，最是棘手。
　　明明她对我不是爱，她是在骗我，我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个人，为什么要在意，嫣然的心被一次又一次的蹂躏。
　　最终，她败给了自己的柔弱，当心疼云清的一面占了上风时，她恨自己为什么刚才不阻止赵彩那样打她，她恨云清为什么要进来，为什么不躲闪。
　　为什么面对一个不爱自己，只是骗自己的人，我还要这样，嫣然不服气，但是她不能控制自己心疼云清。
　　她放声的哭，云清不醒来，泪落在云清红肿青紫流血的脸上，冲淡了那些血渍，她只能抱着她，像是要勒死云清一样用力的抱着，到底是为什么？让她们这样！

　　冰然一直都是沉默的，赵彩头靠在她肩上，无力的捅了一下“哼唧一声也好啊。”
　　看着嫣然抱着云清哭的不成样子，冰然一下子站起来，狠踢了几下铁门“人死了你们管不管！”

　　外面的守卫听着这话差点吓死，这可是云高特殊交代过的人，哪个要是死了，他都是背不起的，连忙开门，一看是云清被打的面目全非，还昏迷了，连忙去叫狱医。

　　狱医用酒精给云清擦拭着伤口，她疼的嘴里嘶嘶的叫，但就是没有睁开眼睛，她正在做一个可怕的梦，刚刚发生过的事情，是那么可怕，脸上是那么痛，心里也在滴血。
　　狱医暗自摇头是谁下手这么重，把个漂亮的姑娘家打成这样，比那个叫赵彩的叛徒还要狠心啊，真是世道变了，人心坏了。
　　赵彩一脚踢翻他“滚！”
　　狱医当然害怕监狱里的人，尤其是这种俏丽黑心的女人，连忙收拾东西走人。
　　“回来！”赵彩呵斥一声“东西放下！”
　　狱医放下医药箱就赶紧走了，如今的女人实在可怕。
　　嫣然想，云清醒来之后就和她不再有关系了，那么就最后一次自我多情吧！反正她一直在付出，云清一直在欺骗，也不计较这一次了。
　　这是一种鱼死网破的心情。
　　嫣然喂云清喝了几口水，云清又没有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她的意识里那个美丽的女子正在抱着她，可她却是愧对她的，虽然她现在拥有了她。

　　“你打的很泄气吧。”冰然终于说话了。
　　“一般。”赵彩累的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但说完之后似乎又想起什么一样，“唉，总感觉这丫头，唉，不知道哎～”
　　“打得不是很尽兴？”
　　赵彩点点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想想云清这么做的动机吧。”
　　动机？赵彩还真没有想过，云清都已经做了，还需要什么动机吗？不过这人好像不是为了帮云高升官吧，那是什么，她有特殊身份？或者？赵彩懒的想，还是问冰然算了“她什么动机？”

　　嫣然一边擦拭着云清的伤口，一边有心无心的听着那两人的对话，心里也升起一个问题，她是什么动机？

　　“自己想吧。”
　　说完，冰然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牢房里阴暗湿冷，她蜷起双腿，两手抱着膝盖，赵彩靠近她，碍于嫣然在场，她并没有和冰然有亲密的举动，以同样的姿势似睡非睡的闭上了眼睛。

　　牢房里没有了人声，只剩下四个人的呼吸，距离那么近，嫣然更感觉到枕在自己大腿上的云清呼吸时而轻时而重，甚至还会锁着眉头，她在做梦吧？两手护在云清脖颈之间，嫣然也困乏的靠着墙，闭上眼睛，心累的以至于不能去想发生了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