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乱世的一支恋曲》L—道

13、新 春

　　原本农历正月初一是元旦，但是民国成立之时采用了公历，定1月1日为元旦，同时下令废除旧历和我们今天所说的春节，然而，这节日在中国有着深厚的历史传统，岂是一条法令，说废就废？但又没有了名字，故而取了立春的名字“春节”。

　　中国有春节这一说，始于此。

　　癸亥日，除夕夜，本该热热闹闹的的过节，却因为政府的强制命令不敢过分张扬，各家各户谨守着往年的传统，消极而过。

　　蒋家守岁直到天亮，然后各自散开，睡去。

　　过了年，又长了一岁了。

　　云高一大早的就约了玉才出去，也不管昨夜一宿未眠，只把玉玲丢在家里，玉玲本已困乏，却想着昨夜云清恍惚的神情，内心似是绑了疙瘩，结了好些日子了。

　　这会儿，玉玲看云清摇头晃脑的扶着醉沉沉的脑袋往自个儿房里走去，竟也跟了上来，搀扶了她。

　　“可是昨晚上喝多了？”

　　这熟悉的气息和声音进入云清的耳朵，在耳膜处温热了一下，她就醒了不少，有多久没有和玉玲正面说过话了？

　　“嗯。”

　　“我来扶你。”玉玲弯着细细的眉，扬着浅浅的笑，抿着红唇，仔细认真的搀着云清，脚步一挪一挪的回了房。

　　云清的房子本来是有丫鬟的，但她坚持不要，自己的东西还是自己打理的好，于是一个人住了内外一个套间，房子里的摆设基本都是西方的那一套，除了那张古色古香的大书柜，里面摆满了自古至今的各种书籍，还有鸦片战争以来翻译过来的各国书，更多的是外文原著。

　　当年云清离开的时候蒋老爷子做的唯一正确的事情就是给她塞了一箱子的古书，这也是她和云鼎回来之后不忘母语，且能应对自如的原因。

　　这会儿，云清躺下了，迅速的闭上眼睛，柔声而道：你也回去休息吧。

　　“嗯。”

　　玉玲深深看了一眼云清，又替她盖好被子，转身要走，脚步犹豫，一寸一寸过去，又停下来，终是没有出门，扭过腰，回头看了一眼云清，又走到她床边坐了下来。

　　“我给你按摩一下头部穴位，可以醒酒，也可缓解头痛。”说罢，玉玲就轻起两手，放在云清头上，纤指一根一根的穿过云清的头发，轻轻的按下去。

　　云清不再做声，任凭那温柔的手指在按下自己头部穴位的同时，滑过自己的脸庞。

　　她睡的很舒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头慢慢的不痛了，梦里都能感觉到仙女在轻抚自己的额头，飘着香气，淹没她的呼吸，那一片仙境里，红衣女子是那般美妙。

　　何时，玉玲困乏的趴在了云清的胸部睡了过去，屋子里的空气静的出奇，只能听见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玉玲跟着云清的呼吸，脸贴着她的胸部一上一下的起伏。

　　何时，云清感觉呼吸有些吃力，揉着眼睛睁开，才发现玉玲趴在自己胸部熟睡了过去，白皙的双手一只搭在自己肩膀处，手停留在自己的脖颈间，一只垂落床边，脸上妆容清丽，冰清又精致。

　　云清静静的感受着胸部的起伏，一种温热感慢慢浸透全身，汗液开始从肌肤里渗出，她想坐起来，又怕自己一动弹就弄醒了玉玲，看着玉玲近在咫尺的脸足足有半个小时，那只搭在自己颈部，她稍一低头就能触碰到玉玲指尖的手，云清想碰又不敢碰。

　　云清轻轻的抬起胳膊，伸开曲着的手指，微风一样的婆娑玉玲的头发、脸庞、耳朵…这女子若不是成了自己的嫂子，她会和她有什么吗？

　　玉玲似也感觉到了有股清风拂面的触觉，睁开眼睛就看见云清定定的看着自己，并未起身，婉尔一笑：醒了么？

　　“嗯。”

　　“头还痛吗？”

　　“不了。”

　　“我去给你倒茶。”

　　“别。”

　　云清起身，玉玲没来得及起来就被云清横抱起来，玉玲的心脏小鹿一样的乱撞，面如桃色，微红，忽又加深，白里透红，咬着下唇，看着云清那浓密又黑，平直又细的眉黛，些微弯曲的睫毛，玉雕一般挺直的鼻梁，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似若黑洞一般吞没了自己的呼吸。

　　“我送你回房休息。”

　　云清躲过玉玲的眼睛，玉玲也将两手环住云清的脖子，这样子出去确实不好，但此刻，玉玲喜欢上这样的感觉了，她从未放肆过，这次就由了她吧，也不过是被抱起来而已。

　　进了云高的房子，云清就胸闷的厉害，总是有股窒息的感觉，空气浓稠，呼吸不畅。

　　云清将玉玲抱在床上，给她除去鞋袜，盖好被子，又倒了杯白水放在床头边：我走了。

　　“云清～”

　　“嗯？”云清驻足在门口，并未转身只回头。

　　“呵，没，没什么。”

　　“走了。”

　　“云清～”

　　“嗯？”

　　“以后会来看我吗？”

　　云清思索片刻，自从上次在阎家和玉玲一起过，之后就再未去看她，直到过了门，自己也是躲着，她这么说恐是感觉孤寂？

　　“嗯。”

　　云清不能再呆下去了，她急速走出云高的房间，冲出楼梯，冲出蒋家，冲到大街上，任凭周围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任凭头发似马鬃一样的后扬……

　　半路上遇见云高和玉才勾肩搭背的散漫而来，还时不时的嬉闹一番，云清越看越是生气，心头的火在风中越烧越旺，她是在气什么？

　　啪～

　　一巴掌就打在云高脸上，又狠狠瞪了梁玉才一眼，愤愤离去。

　　云高垂着头捂着被打的脸，玉才要掰开他的手看看有没有落下红印子，两人心虚的一对视：已经知道了吗？

　　摇摇头，又走了。

　　街道上，异常的冷清，正月初一，人们都干什么去了？这个五岁就被送到伦敦的女孩子，哪里能够体会到春节的气氛，革命到底是要怎么革？除旧布新？统统否定旧的？

　　“云清？蒋云清！”

　　后面传来一声久违了的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冯芬？

　　“嘿，还记得我啊，你个没良心的！”

　　这女子看着年龄略微大过云清，头发半长，穿着朴素，站在云清面前，云清竟然比她小半个脑袋，肩膀比她小三分之一。

　　冯芬是云清漂洋时候认识的，不过她比云清早一年回来，这会儿能在北京再次遇见，也多出了一层：缘分啊！

　　冯芬一张嘴话就没完没了，动不动就挑起云清的下巴：嘿，长得又俊了些嘛，想过我吗？

　　“呵呵。”

　　“听你这回答，必然是没有想过我，也罢，你蒋云清怎么会想某个特定的女人呢！”

　　“言重了。”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喜欢！”

　　“唔？是吗？”

　　“我跟你说，这地方真的是一途多用啊，不仅学习中国功夫，而且啊，学习中国功夫的都是女子！是女子也就罢了，还个顶个的好看，你说，那能不是一途多用吗？”

　　呵，中国功夫！若不是云清五岁去了大不列颠，想必她现在学到的也是中国功夫，而不是洋人那玩意，虽然实战还不错，可毫无美观可言，更没有什么深邃的道理在里面。

　　自古，人们习武，练的不是腿脚，而是智慧，最终大彻大悟了什么道理，也就学到了上成功夫，由是，云清早都想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