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 ...
-
船仓最深处，阴暗潮湿的房间。
匆匆赶到的宇智波青梅一眼便看到被绑在椅子上，面色病白的江户川乱步，他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本想抬起头看看情况，却因为高烧而使不上劲儿，头才抬到一半又无力垂下，动作间躲藏在额发阴影处的缝合线隐约可见。
虽然只来得及瞥一眼，但足够看清来者。
他虚弱开口，语气有些庆幸，又像是有些埋怨。
“……小青梅？”
他翠绿色的湿润眼眸仿佛在说。
——你怎么才来啊？
不知是因为刚结束一场酣畅战斗，还是从事发起便一直积累在胸口的担心，即便现在已经找到江户川乱步，并且亲眼确认他还能动能说话，宇智波青梅仍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透过胸腔和头骨，震得人头晕目眩，手脚发凉。
明明心跳声那么大，心口却不知为何，总觉得空荡荡的令人发慌，这熟悉的感觉……总感觉以前也经常遇到。
宇智波青梅深吸一口气，操控着僵硬的身体来到江户川乱步面前。
缝合线近在眼前，莫名的刺眼。他按下心里的不舒服，移开视线，垂头低声道了歉：“……对不起，我来迟了，你等一下，我马上就给你松绑。”
话音未落，宇智波青梅便抽出刀，正准备一刀砍断麻绳，但或许是身体过于僵硬的缘故，刚一出手，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瞳孔一缩，心里暗叫不好。
糟糕，砍歪了……！
尽管手腕一转试图挽回，只可惜之前下手过于果断，他的挽回又慢一步，宇智波青梅只好眼睁睁看着本该砍向麻绳的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擦过江户川乱步的额头。
黑发散落在地，被一刀切的奇怪刘海下，缝合线的真容终于展露，崭新的仿佛是刚缝上去似的。
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吓住，宇智波青梅和江户川乱步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几秒后，血线绕着脑壳一圈悄声浮现，完美覆盖住缝合线，鲜血慢半拍的争先恐后涌出，很快染红了江户川乱步清秀的面容。
注意到宇智波青梅瞬间变红的眼睛，江户川乱步就着满鼻的血腥味，缓缓笑咧开嘴角，鲜血顺势填满牙齿，宛如赤鬼。
身上的麻绳无声断裂，终于放松了身子，他简单活动了一下四肢，便举起手，姿态优雅的仿如旧贵族提起茶壶盖沏茶，他掀开天灵盖，露出里面白花花的人脑。
“好离谱，真的好离谱啊。”
人脑咧开嘴，似笑非笑，颗颗分明的牙齿镶嵌在脑花里，仅仅一个简单的弧度，却能鲜明感知到他的垂涎，令人作呕。
“你这刀歪的可真离谱——我觉得我的演技不说多好，但至少也有千年的锤炼，应该没有那么漏洞百出吧……怎么一个又一个，就那么轻易的看穿了呢？”
“也没听说你有堪比江户川乱步的才智啊。所以你到底是无意还是故意？……啊，我看出来了，原来如此，你能看到未来？真是相当惹人眼红的能力啊……不愧是五条悟的对象，上天果然是垂怜他的。”
“但无论上天多么垂怜他都无所谓，因为命运是站在我这边的。不然我怎么会发现江户川乱步这样的宝藏呢？啊——这种大脑清明、仿佛全世界都尽在掌控的感觉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舒爽，果然夺舍这一步棋没有走错。”
脑花发出一声享受般的呻/吟，随即紧紧盯着面前如临大敌的宇智波青梅，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而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你了，我的宝贝。”
“你的价值，值得我冒一场被五条悟发现的风险。”
回答他的，是一道迎面斩下的寒光。
宇智波青梅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是前所未有的迟缓与混沌，就连身体都有种不受控的不真实感，他浑浑噩噩，只是遵循身体的本能反应，挥刀砍向脑花。
锵——
入手并非是想象中的软绵感，反而坚硬无比，刀尖与巨石相撞擦出火星，不正确的发力使得手中的刀应声断裂，划破了脸颊，鲜血缓缓流下。
刺痛唤醒了他的意识，宇智波青梅跪在地上，茫然四顾。
年幼的卡卡西、琳站在附近，巨石伫立在面前，仿佛是什么难以跨越的天堑，尖碎石块抵在腿上，刺得生疼，周围的一切残破又眼熟。
这里、这里是……！！
宇智波青梅仿佛意识到什么，立刻扭头看向地上，看向被巨石压住半边身体的宇智波带土。他眼眶顿时泛红，神情惶惶，踉跄又狼狈的扑到对方身边，颤抖的手留不住他飞快流逝的体温。
“哥哥……求求你，不要死好不好……”
墨色眼眸不知何时化作血红二勾玉，就连祈求的话都细不可查，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一如他盈满眼眶却不敢滴落的泪水。
他哭的无声，可留不住的始终留不住，无论宇智波青梅如何努力，滚烫泪水还是不小心砸在宇智波带土冰冷的尸体上，水珠四溅，惊起一片扭曲，整个世界仿佛被火星点着的纸，周围景色如潮水般褪去。
再次睁开眼，宇智波青梅呆愣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擦擦眼泪吧。”
一张纸巾递到眼前，宇智波青梅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卡卡西睁着一只写轮眼回望过来，稚嫩脸庞上难掩疲倦，但还是强撑着精神，嘴角轻扯，朝他扬起一个微笑。
“不用怕，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了。”
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犹豫几秒，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最后还是选择开口。
“不过，幻术还是先停一下吧。之后如果你想看带土……临死的一幕，可以随时找我，但我们现在还要护送琳，你现在这样……”
“……嗯。”
顿了顿，宇智波青梅接过纸巾，低头擦干泪水，些许的沉默后，他轻声回道：“卡卡西哥哥，不用担心，已经够了，我以后……不会再看了。”
看着宇智波青梅低垂的脑袋，卡卡西无声叹口气，伸出手：“走吧，休息时间差不多结束了，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
牵住卡卡西的手，两人刚走出营地，宇智波青梅就感觉眼前一暗，手心突然空荡荡的，一阵冷风吹过，乌鸦啼叫，树叶沙鸣，惨白月光依稀照亮昏暗树林。
宇智波青梅面色茫然站在原地。
细密水声隐隐传来，南贺河就在前面不远处，他歪过头望去，迟疑着迈开步子。
是要去那里吗……？
随着距离的缩短，一股血腥味正以难以忽略的架势钻进鼻腔，宇智波青梅蹙眉，步伐越来越快，到最后甚至直接跑起来。
南贺河、南贺河……
他想起来了，止水就是在这里——
身影在岸边猛然急停，水声湍急，震耳欲聋，宇智波青梅甚至听不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他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宇智波止水的尸体顺着河流飘下，又飘远。
——止水就是在这里死的。
他本以为自己会麻木，可悲伤还是抑制不住的袭上心头。
同岁的年龄、相当的天赋，以及几乎同步的人生轨迹，让他们俩从小便成为众人口中比较的对象。
也许是同类间的惺惺相惜，看似在众人眼中水火不容的两人，实际上私下关系还算不错。
有时候就连宇智波带土都忍不住酸溜溜道：“我看止水不如直接改名叫竹马得了，天天和你腻在一起，比我还像你哥哥。”
他狠狠搓一把小青梅的脑袋，小孩子的脑袋温温软软的，手感极好：“小青梅，你能不能争点气，不要老是对别人撒娇了，本来名字就容易被占便宜，你知道吗？我今天还听鼬那个死小鬼和别人较劲儿，比谁没有青梅竹马，他居然还厚颜无耻的报上了你的名字……！”
也没大小青梅多少的宇智波带土攥紧拳头，对着空气狠狠来一个上勾拳：“你可比他大四岁啊，那个死小鬼是怎么敢把你当做青梅竹马的啊！！可恶，要不是怕打他会被族长骂，哥哥我绝对要狠狠警告他一番，不准痴心妄想！”
小青梅早就被搓习惯了，任由头发乱糟糟的翘起来，一手牵着宇智波带土的手，一手拿着三色丸子，仰起头朝他甜甜一笑：“可是哥哥本来也打不过鼬吧？没关系啦，鼬本来朋友就少，把我当做青梅竹马的话也挺好的。喏，哥哥快吃，这是止水送我的，超级甜——”
对上小青梅乌溜溜的明媚眼眸，宇智波带土再多的气也烟消云散，他叹口气，接过丸子吃上一口，又还给弟弟：“今天和止水的训练怎么样？”
“当当——赢了！”小青梅冲他比了个耶。
夕阳将两人的背影拉的又长又扁，仿佛时间也会如此之长。
宇智波青梅独自站在河岸前，任由河水打湿衣角。
夜风凄凉，再怎么温暖的回忆也被侵蚀成黑白默片。
重要的人似乎总是留不住，欢声笑语只是暂时的，死亡与遗憾才是忍者真正的底色。
他凝望着宇智波止水恬静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在止水的脸上同时看到了带土、琳、波风老师、玖辛奈老师，以及种种曾经亡故同伴的音容笑貌，最终定格在五条悟张扬自信的笑容上。
“你在怕什么？老子可是最强哦。”
耳畔似乎又响起他的嚣张话语，看到五条悟的瞬间，宇智波青梅下意识露出笑容，可下一秒，他笑容一僵。
精致帅气的脸庞仿佛镜子破碎般崩裂成碎片，露出深藏其后的脑花，映在碎片分裂成无数个，每一个脑花都龇着牙，语气垂涎，一字一句道。
“我来找你了，宝贝。”
心脏仿佛被一双巨手狠狠攥住，宇智波青梅呼吸一窒，一下从病床上翻起身，头疼欲裂，身后一片冷汗，眼角还有未干涸的泪。
做噩梦了……
他深呼吸调整情绪，直到身体冷静下来，才闭上眼瘫回病床上。
这种梦……真的好久没梦见了。
他沉默着回味起过往，又很快敛住眉眼，下床推开门，屋外是正在打电话的太宰治。
“我建议你先别来横滨，不要耽误我们这边的计划。至于小青梅的事情，还是等他亲自和你说吧，不过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太宰治也注意到宇智波青梅，给他打个手势，迅速结束对话，随即转过椅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关切。
“休息的怎么样？”
“还行吧，不碍事。”宇智波青梅打起精神，“刚才那个……是五条悟吗？”
“嗯。”太宰治没戳穿他的谎话，晃了晃手机，道，“放心吧，有我在，五条悟会没事的，乱步先生已经出发了，他让你在船上等他。”
宇智波青梅松口气：“……那就好，那我也走了。再见。”
“小青梅加油——稍微松懈一下没关系啦，有我和乱步先生在，不会出问题的。”
“……好。”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第 7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