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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the king of llight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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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看着阿尔弗雷德越来越微弱的心电图,“怎么会这样……”床上的人就算睡觉也不安生,眉头紧皱,满头的汗,口中不停的喊着,“耀……耀……”弗朗西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安慰:“阿尔,当初亚瑟回英国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所以……你一定要没事……你喜欢的人,无论他在哪……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可阿尔困在他的噩梦里,怎么都醒不来。
紧闭眼睛看到的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扭曲着的昏黑。
“阿尔……”
“阿尔……”
黑暗中,那个男人在呼喊他。
“我不该把你当成他,再见了。”
他转身离去,背影越来越小。
不……不要走……
阿尔的身体却是像被锁链锢住,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间含混着。
他的身影被黑暗吞噬。
巨大的黑暗袭来,阿尔看到,很久以前,王耀在深夜醒来,手肘抵在枕头上,散开的头发如绸,王耀看着静静沉睡的阿尔弗雷德,微笑,俯下身,吻住他:“我爱你啊,阿尔弗雷德……”
他还看到,后来,两人矛盾激化,王家遇难,可他不愿意放他走,两人间气氛紧张一触即发,每日每夜只剩没完没了的争吵,花瓶摔碎在地上,带着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歇斯底里,阿尔弗雷德变得暴躁易怒,甚至连马修都看不下去。
雨淅淅沥沥,电闪雷鸣。
满树的桃花消失了,甚至连地上也没有踪迹,光秃秃的树枝仿佛要刺破昏暗的天空,几棵桃树东歪西倒。王耀在树林里奔跑着,突然伸出的枝干将他拌倒在地上,“嘶——”王耀抬手,看到手腕摩擦出一片红。
“你不杀他,可就要永远的困在这里了。”
王耀抬头,鸦色羽毛飘落而下,黑发黑眼的男人立于半空,冰冷的看向他,那个恶灵幻化成了他的模样,在他被困于这幅画近百年的光阴中,与他共生。
“你再也无法重回人世。你就那么不忍心骗他?你忘了你是怎么死的吗?!”恶灵愤怒的提醒着他,王耀喘着气,站起身。
最初的确是带着让他必死的心,可是他们啊,还是不一样。
王耀对阿尔弗雷德的记忆,几乎只剩下那每日每夜无休止的暴躁与狠戾,可是那个人,那个在华灯初上中,递给他熊猫玩具的那个人,让他想起他们也有过的那些温暖之处。
即使继承了同一个灵魂,他也不是阿尔弗雷德。
阿尔……年纪轻轻前途无限,王耀不想让他死,不想让他因为根本就不知道的过往断送未来,睡一觉醒来把一切都忘了吧。电闪雷鸣,王耀听到阿尔的声音;“不!我不要忘了你!耀——你回来——”
“呵,就算你不想杀他,他也会主动送上门来。”
“你不想杀,我替你杀!”
夜深人静,保安打着盹儿,医院走廊里,两姐妹并行,王春燕:“大哥失手了,没能杀死他。”
“大哥根本就不想杀他吧……”王湾抱着大包薯片,抬眼看到姐姐投来的阴冷的眼神,连忙改口:“可能是大哥在画里呆的时间长了近视了哈哈哈。”
王春燕翻了个白眼:“不是跟你说过了少读点逻辑为零的言情小说,话都说不好!还有,不要吃美国佬的垃圾食品,你还嫌自己不够包子吗?!”
王湾被王春燕教训的可怜巴巴,撅起了嘴。“现在怎么办啊……大哥被困着,完全出不来啊。”
“我们直接杀了他。”王春燕在病房停下,指间蹦出闪电,打开了房门,“只要用他的命安抚那些暴动的怨灵,大哥就不会被恶灵吞噬。”
王湾嘟囔:“可我感觉大哥根本就不想杀他诶……”
王春燕没理她,“大哥越来越虚弱了,虽然没能一击毙,但也伤他不轻。”
白纱清扬,偌大的VIP病房只剩阿尔一人,阿尔躺在床上,心率微弱,原本金灿灿的头发像是暮秋枯萎的草叶,平日里精神的呆毛也疲软下来。
“我们要把他带回店里吗?”
王春燕点头,“嗯,去把他弄醒。”
弄醒?他这个样子,怎么才能醒过来?
“他这个状态不死都是万幸了,怎么才能醒过来啊。”
王春燕:“他没那么弱。”
王湾转转眼珠子,灵机一动,俯下身,凑到阿尔的耳边,说:“我大哥洗澡的时候……我大哥喜欢……”
心率飙升,呆毛崩起,阿尔猛地睁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古物深爱着他的主人,所以痛恨杀害了我大哥的你,它被大哥的鲜血污染,含着怨恨化身恶灵。若你真的爱着我大哥,想要拯救他,让他重回人世的话,就去赎你的罪吧。” 王春燕说,阿尔坐在病床上,还穿着病号服,身形清瘦,道:“只要用我净化那些被怨气污染的古物就行了吧。”
“你愿意?”
“为了耀本hero可以做任何事!!”
阿尔站起来,久梦初醒,一个没站稳,王春燕抓住他,稳住他的身形。
阿尔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不是阿尔弗雷德,我不会伤害他,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他。”
灰尘在照射进的月光里飞扬。
“那好。”如果你真的能救他的话。
“王耀呢?王耀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恶灵开始吞噬他了。”王春燕说,“大哥依附着那些恶灵而活,他不杀你,恶灵就会日复一日的消耗他的精力,直到彻底吞噬他,将他变作一个没有理性的怪物。”
“那……那怎么办?!我死就行了吧,他在哪?”
这里仿佛曾经发生过什么恶战。
王耀不在这里。
阿尔脑海中闪现出数十年前王耀死掉的场景,胸前的空洞仿佛能长出鲜艳的桃花,王耀的头颅仿佛失去了线的木偶,向一边垂去。
可这里没有桃花,只剩光秃秃的树枝,还有快干涸的河水。
“耀……”
阿尔喃喃。
“阿尔?”
有人轻笑。
桃林疯狂的旋转,阿尔一个激灵,刚刚的声音?回头,却发现身后并无人。
“我在这里。阿尔。”一掌拍上他的肩头,阿尔一愣,转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在眼前。
“耀……”
王耀一身红唐装,黑发黑的仿佛能发出蓝光,眼睛像是广袤的夜空。
“你来这里干什么?来找我?”王耀微微一笑,走到阿尔跟前。
阿尔看着王耀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点了点头,“我来带你回去。”
王耀笑了,“不行的啊,我离开这里的话,你就要死。”
阿尔沉默了,他看着眼前人,说:“为了王耀我可以去死。”
王耀笑容漾开,眉眼温柔,抱住阿尔,轻轻说:“没事了哦,那些恶灵已经被我解决了,我们都不会有事,所以不用你去死咯。”王耀拉住他的手,朝桃林深处走去。“来,阿尔,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阿尔被他拉着,树林重重叠叠,阿尔看着那玉般的手,问:“耀,为什么不杀我呢?”
“因为……”
那人没有回头,乌鸦的黑影迅速掠过。
“因为我改变主意了,啊,到了。”
树枝缠绕下摆着一个案几,案几上平铺着张宣纸,几根工笔垂挂。
“这里是?”
“我的世界哦。”王耀把阿尔推到案几旁,自己倚在一颗树上:“阿尔,给我画幅画吧。”
阿尔看着案上整齐摆着的笔墨纸砚。
“嗯。”
阿尔点点头,落座,拿根工笔,“你以前教我画画的时候,我总是不认真学……”阿尔落笔,墨在纸上漾开,阿尔看不远处男人的脸,他面容冰冷,黑色的眼睛像是落下的夜幕。阿尔描着男人的轮廓,一点点顺下。
阿尔想着记忆里的王耀,却与眼前的人相隔甚远。
墨在宣纸上洇开,阿尔愣住了,看着墨从笔尖洇出,直到毁了画像中男人漂亮的脸。
不对……
阿尔把画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不对……
“嗯?怎么了?”王耀走到阿尔身前,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画,陈开,“咦,很不错啊。”虽然墨水洇毁了局部,但还是可以看出画像中男人线条流畅的脸,黑白分明的眼。“阿尔的画……丝毫不逊色于阿尔弗雷德……我当初教了他好久,但他就是学不会,还是阿尔聪明。”
阿尔被眼前人黑夜般的眼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男人身后的夜空也慢慢昏黑,乌云挡住了明亮的巨大月亮。
“耀……”
王耀的身后是一片黑暗,他微笑,“没关系的,再画一张吧。给。”
他从黑暗中拿出一张白纸,白纸轻飘飘的飘到案上。
阿尔站起身,案上的白纸被他抓住道道褶皱。
“你,不是王耀吧。”
男人愣住。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我比谁都深爱着他。可你不是我的王耀。”
男人看着他,突然笑了出声,“你怎么看出来的?王耀在画像里的这些年,与我共生,我深知他的每一个习惯和脾性,按理说,你不该看出来的。”
“你和他不一样的,你不是我的王耀,你是画中的恶灵。”
那金发碧眼的少年眼中带着他这个年纪少有的坚定,一如往昔。
男人冷哼一声,四周的荆棘像是被赋予了生命,铺天盖地的朝阿尔袭去。
阿尔吐出一口血,止不住颤抖身体,睁大眼睛看着刺穿他胸口的荆棘,黑发男人漂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笑容轻蔑,“这里从来都不是王耀所能控制的世界,在画中我就是一切的主宰。”
阿尔双手被荆棘缠绕,荆棘紧紧勒住阿尔的手臂,鲜血渗出来,滴在一片黑暗里。
“真正的王耀在哪里?!”
阿尔嘶吼,男人轻蔑的看着他,“他走了,永远都不会再见你了,他会和我一起永远呆在这画中。我曾是他最爱的宝物,你从我身边夺去了他,阿尔弗雷德,是你杀了他,你有什么资格来见他——”
被王耀的鲜血所污染,因对阿尔弗雷德的怨恨所化身的恶灵……
男人飘渺的立在空中,黑发张扬,道道锁链从男人身后渐渐升起,被锁链分割的,昏暗的天空染上血色。
“耀——”
王耀被绑在锁链中央,脑袋下垂,不省人事。
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
“放弃吧,阿尔。”男人的头抵上王耀的脑袋,对阿尔微笑:“除非你能爱他胜过生命,否则,他永远都是我的。”
阿尔尖叫着,血汩汩流下。
“我会赎清我所有的罪,放他走——”刺入胸口的尖刺碰撞心脏,阿尔吐出一口血,仍不断的挣扎着,“只要用的血净化了被污染的你,王耀就可以重回人世!”
“哦?”男人笑了,“那你会死的哦。”
阿尔挣脱荆棘,跌倒在案旁,鲜血流满了砚台,汩汩溢出,阿尔拿起工笔,蘸了血,挥洒在上好的宣纸上,按着记忆,顺着那男人的模样挥洒。
“阿尔,这叫水墨画,是中国的画,你想学吗?”
“阿尔,你不要把墨弄得哪里都是。”
“力气太大了阿鲁,纸都破了!!!”
男人的音容笑貌浮现在脑海。
“没用的,你救不了他。”
阿尔想起那正好的阳光下,学生公寓宽敞的阳台上,穿着白衬衫一脸青涩的留学生,用他的手握住他的手,一笔一划,描在洁白的宣纸上。
“阿尔,中国画和西方油画不一样,油画重写实,而水墨画的灵韵,在留白。”
男人说,留白,那时的他永远都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浓烈如彩墨有何不好,将喜欢的人和物都染上自己的色彩有何不好?何必把想说的话都留在心里,空让人猜其意境?所以那时他总画不好水墨,用了整整一年才勉强成型。
面对他那么不开窍的学生,王耀那时是怎么想的呢?是不是从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觉得这种智商的人还是不要活着了。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会一次次,纠正他的下笔的角度,他错误的笔锋。
阿尔唇角勾起了笑容,他为什么那么耐心呢?换作他的话,早就拍桌子走人了吧。
阿尔拾起工笔,一寸一寸画出王耀。
那个在他记忆的王耀,不曾褪去的王耀。
王耀的眼睛很美,不如他的深刻,却是如工笔线条般的流畅,睫毛又直又长,瞳仁黑白分明,面部轮廓柔和顺畅,毫无攻击性,如玉般温润。
脖颈漂亮如天鹅,可以顺着一路吻下去。
锁骨清晰,线条流畅。
阿尔眼前发黑,血从胸口汩汩流出。
阿尔停不下来,就算他知道这样他会休克,他也无法停下来。
他笔下的是他的爱人,他必须要完成的画作。
阿尔写下那句话:
To my wangyao,
your arl jones.
画中男人由血描绘,桃花灼灼,眉眼温柔。
黑暗中燃起熊熊烈火,在空中的黑发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怎么可能——”
阿尔笑了,对着画中人说:
“这才是你,耀,我比阿尔弗雷德好一万倍。”
阿尔又吐出一口学,工笔与砚台,和高大的身体一起砸到地上,发出“咣当”的一声。
阿尔的身体愈渐冰冷,男人尖叫着,整个世界开始奔踏,困住王耀的链子湮灭在空中,王耀的像是晨星从天坠落,“耀……”阿尔像伸出手,接住他,可他的眼前陇上黑色,阿尔听到耳朵里血液的跳动声越来越小。
他的心脏在停止。
“耀……”
王耀小小的身体从他坠过他的手掌,沉入一片黑暗的森林中。
他再也无法触碰他的爱人。
阿尔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闭上了眼睛。
许久,王耀从黑暗的森林中走出,越过露水与枝叶,看着倒下的阿尔,身边一片笔砚狼藉,血液融进土地,在地上留下一片褐色。
案台上鲜血绘就的男人看起来轻柔又温暖。
“阿尔的画,比他的要好呢……”
“医生,他的心率!!!!”迷蒙间,阿尔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还有慌乱的脚步声,刚刚睁开眼的时候世界都笼着一层白光,“阿尔!阿尔!”阿尔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耀?”然而不是,白光褪去,阿尔定了神,看到数根眉毛狂舞。
是他哥……
阿尔感觉很失望。
“你那什么表情啊!见到我你还不乐意了,你知不知道——”亚瑟的声音越来越远,亚瑟在护士的“这位家属请你冷静一点。”的声音中被拖了出去。
弗朗西斯担忧的看着他:“阿尔?……”
阿尔说:“我没事。”
“你的爱人来你的梦里找你了吗?你一直都在都在喊一个名字。”
“嗯。”阿尔点了点头,“不仅来找我,还有个坏蛋假扮成他的样子妄图欺骗我,还好本hero聪明,识破了他的奸计,画了一幅比他更好的画气死了他。”
画?
弗朗西斯也没打算问,笑了笑,“你没事就好了,哦,对了,学校那边忘了给你请假了,你别忘了回校自己搞定哟。”
阿尔:???
他旷了几天的课来着???
阿尔回学校去导师办公室,在导师“你这玩意儿会生病又造假病例去玩了吧”的目光中补到了假条。阿尔醒来后恢复的迅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胸前的伤疤消失了。
“老板娘泡到手了吗?”马修看到终于来上课的他,问。都说了我泡的不是老板娘是画中的美人呢,还是我前世的爱人,阿尔腹诽,“哼,他爱我爱的难以自持。”阿尔道,阿尔觉得他很爱很爱一个人,后来才发现他对王耀仅有的接触只有那华灯初上的一晚。
他还没有亲吻过他。
他不在了。
那个恶灵所创造出来的世界在他的画下消失了,绑住王耀的锁链也破碎了,按理说,王耀应该已经得到了解放,但是他在哪里呢?阿尔看着车水马龙的城市,这偌大的世界却没有他的踪影,仿佛他只是一个幻觉,一个梦境。
阿尔继续他的课程,走过期末和暑假,日子过的一成不变波澜不惊,直到新学期开始的开学典礼上。
阿尔坐在后排玩手机,只希望典礼能尽快结束。
“下面,友情中方留学生代表王耀讲话——”
阿尔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抬起头。
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走上讲台,向台下鞠了一躬,“hello,everyone!I am Wangyao……”
阿尔的眼睛瞬间化作一汪春水,泪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耀……”
最终,阿尔狂奔向讲台,速度之快到保安都没来得及反应,众人只得看这个从天而降的奇怪的人扑到了正在演讲的中国人,“哎呀——”王耀脑袋撞到木质地板上生疼,始作俑者却比他还可怜巴巴,一边哭一边叫,“耀啊,耀啊,mua~mua~”
铺天盖地的口水湿在他的脸上,脖子上。
这人……有病吗???
“所以……这就是你追我的原因……”在一起后很久,阿尔给王耀讲起这个故事。
“嗯嗯,因为我以前对不起你,所以这次我要好好补偿你!”
“你为我会信吗你个死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