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A将夫》久离秋

52、赋予胜名

　　激光直/射擦过虫甲，在那坚韧的光滑之处，刻下一道灼烧痕迹。

　　甲虫嘶哑吼叫着，跳跃至侧旁的擂台残片上，摆动触角上两只网状复眼，集中观察机甲。

　　眼前这架机甲上，遍布酸液侵蚀的伤痕，几根电缆外露悬挂在腰腹，噼里啪啦泄露一片嘈杂声，机甲因此动作挪动且停顿，两者交替出现，就像是一架次品机甲。

　　这样的残次品，本不该对它造成威胁。

　　可包裹在机甲周围，尤其是那两把武器上的信息素，不断轰击着它的感知神经。很危险，虫甲在颤抖。

　　虫族对环境变化的感知能力比人类敏感十倍，这也使得它能第一时间预知到危险，并提前做出反应。

　　近乎是激光发/射瞬间，甲虫飞跃离开原地，六条虫脚下，碎片四溅灰尘飞扬，一道圆形轨迹伤痕，从接触地面的点位，横穿至对面通道，炸裂扩散陨灭残留部分。

　　要知道构成大赛环状通道的用料，虽然比不上防护罩坚固，但其硬度在各种建造材料中，也排得上号，尤其是体型破坏缩小后，强度更是拔高至少有几个档次。

　　能把这种材料轻易穿透的激光枪品质...

　　果然比起前世，实力倒退太多了。顾南舟微微摇头，凝聚信息素于枪上，转化器将之转为能量于枪口闪烁银光，“不过对付一只甲虫，应该是绰绰有余。”

　　激光再次穿透轰去，危机感冒头的一瞬，甲虫就先一步挪位，成功躲过攻击的同时，口中蓄力的硫酸液团往上空喷发。

　　散发白烟的“雨点”，在顾南舟头倾斜灌下。顾南舟轻哼一声，操控机甲不退反进，手中利刃横向挥舞过落下的点滴，以机甲为中心，往四面散发出气刃，庞大的能量竟直接蒸发上空所有液体。

　　近在监控室，透过配有夜间透视效果摄像头，目睹一切的几个军人，皆站起惊呼出声：“难以置信...那把长剑，是何等利器！”

　　真的仅是武器品质好吗。凯一铭扫过摄像头一处，几块石头巧妙构造成空档，下面刚好是中毒无法动弹的人。这样的场景遍布赛场，皆是顾南舟在众人中毒之后，移动中创造的。

　　再结合之前的战略性转移，足以证明顾南舟对虫族攻击性能了解透彻。对整个战局的把控度，自身所拥有的实力，皆属于上承。他甚至怀疑，顾南舟之前和他对话所露出的马脚，也是其故意为之。

　　比凯一铭更早注意到这点的，是机甲内靠坐在一旁，捂住腹部伤口的冷子风。

　　他仰起头，鹰眸蕴含着温柔和疑惑，投到顾南舟身上。

　　这场战斗，是至今为止，冷子风所见顾南舟最投入的一次，就在距离他一米之外的地方，以真实的方式呈现。

　　他站在那，眼顾盼生辉，眉轻舞飞扬，醇厚的酒香旋绕轮回，流入每一根血管内，在唇齿间绽放，于心中沉醉。

　　顾南舟，正毫无保留的，将一种秘密剥开在冷子风面前，谁也无法抵挡这渗透灵魂的姿态——有人，天生就是胜者。

　　“游戏该结束了。”顾南舟驱动机甲，迅速逼近角落中被斩断双翼，痛苦嘶嚎的甲虫。

　　刃口喷涌出能量与银光，击中它引以为傲的虫壳。清脆的断裂声，从中部纵向贯穿整个硬甲，能量在裂痕中忽闪而过，喷涌出血与血腥味，土壤卷起碎片，炸裂尘土。

　　仅一击，顾南舟便将变异甲虫斩于剑下。这本该是值得骄傲的事，但在那片血雾后，顾南舟注意到，虫子躯体里存在着的某个东西。

　　“子风…”顾南舟话不出口，他看到甲虫躯体碎裂之处，有一个被神经缠绕的机械装置，破损的外壳中，竟然是一个人类！

　　冷子风扶住机甲内壁，起身上前，见此景象，拧起眉，他命令打开操控室，机甲将他们共同托到地上，就在那具虫尸旁边。

　　顾南舟助他弯身：“如何？”

　　冷子风扫过尸体，神情凝重：“尸体破损到看不到容貌，大部分肌肉剧烈蜷缩，根据骨骼大小判断，年龄应该不大，且有注射过虫族药剂”

　　他拿起其中一块白骨，轻微摩挲间，有微量粉尘掉落，这是人类服用虫族药物后，唯一能在人体上体现痕迹。有关于这点，也是研究所前不久才发给他的，至于另一点。

　　冷子风指尖点过机械甲壳，整个装置呈圆形吸盘状，处在虫子躯体能量供应的地方，恐怕是起到吸收供能的作用。

　　“人体内蕴含的能量有限，但流动性较强，易于吸收，加上改良后药物渗入，可以维持住一小段时间的爆发，如果里面放置的是能量核心，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顾南舟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一瞥尸体周围，伏下身，翻过尸体指尖前一块石头，下面是一片残损的枫叶标本，以及一个烧至焦黑的徽章。

　　抵达凯文星以来，顾南舟未曾看过此处有枫树存在，且这枚徽章的形状，和联邦学院的院标志，高度相似。

　　顾南舟心里咯噔一下，某个猜测在心头浮现：“子风，这具尸体的年龄，大概在多少岁？”

　　“十岁左右，男性。”冷子风掠过地上两件极具象征性的物件，瞬间意会其话中用意，“你想说，他是…”

　　“线人的儿子。”顾南舟垂下眼：“我们亲眼目睹了他父亲的死亡，现在我又亲手杀了他。”

　　冷子风覆上他的手，紧紧握住：“这不是你的错。”

　　“我明白。”顾南舟拿起那两件遗物，擦去灰尘放进衣兜里，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走吧，你的伤口需要治疗。”

　　冷子风展开手臂：“来，我需要你。”

　　顾南舟顺势搀扶起冷子风的身体，双手冰冷的。

　　“不必自责。”冷子风靠在他身上，补充道，“我一直在你身边。”

　　医院中，因为甲虫毒素导致大面积中毒，各处病房内皆送入病人，病房前走道上，随处可见忧虑哭泣的家属。

　　云高远办理完病床退让手续，在前台人员指引下，来到冷子风的病房前。

　　这是一间双人病房，雪白的门框里，是同样白色的门，单调的颜色，看上去莫名生出些许紧张。

　　云高远深呼出一口气，口中念念有词，他敲响门，在得到里面一声回应后，推门而入。

　　“将…”云高远脱口而出的话，在见到里面人时，吞咽下肚，“你怎么在这里？”

　　“云高远？”林老躺在病床上，暮气沉沉的脸略微发紫，他体内的毒素还未清楚干净，“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在十年后再次见面。”

　　云高远神色变得纷乱，他看了眼旁边病床，病人还陷入昏迷中：“他人呢？”

　　林老知道他在说谁：“他已经走了。”

　　云高远脸色发白：“走了，去哪？”

　　“联邦，那里才是属于他的地方。”

　　云高远缄默，他埋怨自己，没有在顾南舟离开前，看他最后一眼。

　　林老见此，轻笑一声：“你走错病房了，他就在隔壁，去看看吧。”

　　云高远回过神，学着记忆中呲牙咧嘴：“都老大不小了，你还是喜欢捉弄我。”

　　“现在你这张脸，可不适合说这种话。”林老瞥见他斯文脸上浮现的割裂感，颤了下身子，摆摆手道，“快去吧，见到他，记得替我说一声抱歉。”

　　云高远顿足：“你自己怎么不去。”

　　林老苦涩微笑：“我已经没资格，再面对他了。”

　　病房内，随云高远离去，陷入寂静。风吹过窗口的窗帘，摇曳中传来翻转声。

　　“你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凯迪动一下耳朵，睁开眼，见林老正盯住他，嘿嘿一笑，挠了下耳朵道：“我这不是刚醒吗，就听到你俩对话，我没想到，你们对顾南舟都这么关心。

　　林老瞄过他纯粹的瞳孔，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秘密：“有什么想知道的，你现在可以问。”

　　“这可是你怎么说的！”凯迪猛地腾起身，结果牵扯到痛楚，砰一声倒回床上，有气无力嵌入被单里，“我就是想知道，你在精神方面，是真得有问题吗？”

　　这句话听上去，多少带点辱骂的性质。林老闭上眼，转过身：“我累了，以后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凯迪一下子就不乐意了，撅起嘴：“诶？你刚刚才答应过我的，可不能出尔反尔，师傅。”

　　林老：“闭嘴，我不是你师傅。”

　　凯迪振振有词道：“一日教导，终身为师，更何况你我还不只一天，师傅，如果你精神真得有问题，我可以负责照顾你。”

　　林老不再说话，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圆形手枪，举起用枪口对准凯迪。

　　凯迪认出这是他随便造的激光手/枪，咽了口唾沫，举起双手警告道：“林老，你可不要轻举妄动，这只是个半成品武器，按下可是会…”

　　“轰！”剧烈的爆炸声，从这个病房，一直传递至身后墙壁。

　　顾南舟一愣，注视对面晃动的墙壁，想起隔壁病房里两人的身份，忽然又觉得理所当然。

　　他转头看到病床上，冷子风刚经历一场缝合手术，正处于昏迷中。他双眼紧闭，唇部略有干涩，不规则的纹路在眼下逐渐加深。

　　顾南舟忽然感到口干舌燥，舔了下齿，倾身吻上他的唇。熟悉的味道在口齿间流通，就在他要进一步深入时，身后传来一道炙热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