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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鸟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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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头发的男人胳膊架在池子边缘,水没到了腰际,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身体流畅有力的线条,他的皮肤比以前黑了点,可能是德雷斯罗萨过多的阳光的缘故,可皮肤晒黑并没有给他的外貌减分,反而让他更有男人味了些。
罗抱着多弗朗明哥的一只胳膊,怕自己淹下去,这水池子太深,他身高不够又不会水,只能把身边的男人当救生圈抱着。
罗一边趴在多弗朗明哥的胳膊上,一边看着他的小臂上的毛出神。
他身上的毛发总是这么旺盛,就算剔掉了也很快就会长出来。
罗颇为郁闷,抬起手,揪掉一根看起来比附近其他的都要长的毛。
多弗朗明哥皱了皱眉,转头看着趴在他胳膊上的人,罗还在看着指尖毛发出神,多弗朗明哥移动手臂,把他圈在胸前。
罗吓了一跳,转头看着男人骤然放大的脸,尴尬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男人额上的青筋没有暴起,眉毛也是平缓的角度,他还没有生气。
示好撒娇是最好的选择,可惜罗不会。
多弗朗明哥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笑容宠溺,就在罗认为对方不会追究的时候,多弗朗明哥突然抬手拿开罗挂在他身上的手,看着赤/裸的罗,露出整洁的牙齿,微笑,然后松开手。
水满入罗的鼻腔,罗吐出几个泡泡,然后就沉了下去。
罗用手掩住口鼻,腿脚挣扎想向上游,忽然一只大手从水面而下,往下按住他的腰,罗扑腾扑腾向上不得,只能向下再想办逃离他的魔掌。他可以憋气一段时间,然后再在另一个地方冒出水面,可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个又长又大的东西跳进他的眼帘,罗,没用的,一秒破攻。
水进到了嘴里,卡在了喉咙,头脑有些发昏。
罗抬起头,看着被水面扭曲的男人的脸,他总是这样,阴晴不定好像精神分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要了他的命。可罗毕竟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枪林弹雨也见不得能杀死他,不至于最后死于溺死。
于是罗趁着他的大脑还算清醒,移动下身体的中心,牟足了劲,马力全开,一脚踹向男人的大兄弟。
然而并没有踹到。
他的脚被线止住了,就在里他大兄弟的零点零一公分前。线不仅连在他的脚上,也在他的其他三肢上,随着一阵水花迸溅的声音,罗整个人被拉出水面。
咳嗽不止。
罗悬在空中,突然接触到冷空气的肌肤起了一层疙瘩,水顺着他的四肢,脸颊,嘴唇留下来,汇成几条水线缓缓流进池子里。
“放我下来,多弗。”
把嘴里的水都差不多吐出来以后,罗甩开挡住视线的头发,有点生气的瞪着满脸笑意的金发男人。
“呋呋呋……好啊。”
男人居然会答应,罗倒是有些惊讶。以他的习惯,不把他搞成重伤是不会停止的,就在罗寻思这男人在打什么主意的时候,连在他身上的线突然消失,“噗通”一声,罗整个砸到水里。
洗澡水喝了个够。
多弗朗明哥狂笑不止。
罗趴在多弗朗明哥超大号的床上,腰酸背痛。
两个人在水池里折腾了一会儿,男人又抱他到了床上,窗外天空从深蓝到鱼肚白,罗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多弗朗明哥已经走了,罗穿好衣服走出了多弗朗明哥的寝宫,拽了一个路人问:“他去哪里了?”
“陛下有会要开。”
开会,占领了德雷斯罗萨来,多弗朗明哥就变得异常忙碌,想来也是,政权交接的当口,怎么也清闲不下来。
罗脖子圈着块海楼石,这是他在被带回德雷斯罗萨的路上,托雷波尔让人给他戴上的。
有了海楼石,还有监狱里关着的他的手下,多弗朗明哥不担心他会逃跑,没有设门禁,偌大的王城任他跑。
多弗朗明哥知道他不会离开德雷斯罗萨。
罗整日在王宫里无事可做,多弗朗明哥不想他闲出毛病来,打发他去做了医生。
想来也是搞笑,他一令人闻风丧胆的死亡医生,居然让他穿着白大褂,呆在办公室里,给宫女侍卫们看些感冒伤风的小病。
做医生说来也清闲,罗医术高超,宫里的点小病自然难不倒他,再加上样貌俊美,待人也不差,倒是在医生里颇有人气,一群小女孩躲在门前偷偷看他,有的甚至装病来找他医治。
有时候罗会想,如果他的家并没有出事,他长大后会不会就是这样呢?做个普通的医生,看些小病,被可爱平凡的女孩们喜欢。
可惜普通这两个字,从来都离罗太远。
高压炮射蚊子药到病除,可时间久了也会无聊。
小女孩的爱慕并不能打动罗,他们的世界隔得太远,在黑暗里行走太久,仿佛失去了和光明的交流能力。
罗想让这个无聊的医生游戏尽快结束。
紫罗兰最近胸口痛,不知道是不是进入了夏天的缘故。
听说宫里新来了位医术高超貌美高冷的医生,在小姐妹的怂恿下,便去推开了罗医生的们。
紫罗兰鲜少见到如此年轻的医生,医学院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医生要很多年,王宫对医生的要求更高,按理来说,能在王宫就职的医生,大多都近四十岁了。
可眼前的人如此年轻,看起来比她还要小。
男人确实如他人口中的,样貌俊美。罗眉毛锋利,鼻梁高挺,面部线条流畅又坚毅,眼睛冷冷公式化好像没太多情绪,可眼底又能看到隐忍的神色。
他在隐忍什么?
其实紫罗兰并不吃他的长相,也许紫罗兰更喜欢多弗朗明哥那样的男人。
只是也许,不管究竟喜不喜欢,紫罗兰都不想承认。
男人狂笑着摧毁了她的国家,而她只能忍辱负重。
罗观察女人的舌苔,眼睛,脉象,只是换季不适,开几记清热的药即可。
罗注意到女人脖子上的红印。
紫罗兰警觉,目光闪躲,拉了拉衣领,想要掩盖住齿痕,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罗摆了摆手,笑道:“我还在想他每天都在忙什么,原来是醉倒温柔乡了。”
紫罗兰疑惑,眼前这人,莫非与多弗认识?
像是看穿了他的疑问似的,罗掀开白大褂领子掩盖住带着海楼石的侧颈,指了指:“同款牙印。”
紫罗兰惊得说不出话来。
谁都知道罗多年来不爽多弗朗明哥,迟早会背叛他,多弗朗明哥也知道,可多弗朗明哥却迟迟没有杀他。
所有人都觉得少主是要留着他的命慢慢折磨。
只有托雷波尔知道,其实少主对罗的感情,复杂的很。
罗做了医生后的一举一动都有专人汇报到多弗朗明哥那里,听到罗说那句“同款牙印”的时候多弗朗明哥掩面哈哈大笑,“那小子,吃醋了吗,呋呋呋呋呋。”
托雷波尔在一旁应和。
多弗朗明哥:“他医生也当的够久了,把他调回来打扫卫生吧,呋呋呋呋呋——”
罗做了一个星期的医生,又回到了多弗朗明哥的寝宫,这次的职业,是打扫卫生。
罗许久都没打扫过卫生了,这些事都用不着他来做,罗拿着托雷波尔发给他的扫帚拖把和水桶,“好好工作哦~哦,对了,少主今晚会回来过夜,打扫完卫生顺便也将你自己洗一下哦~”托雷波尔关门。
罗哼了一声。
罗看着多弗朗明哥大得要命的寝宫,头疼。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滴打在窗户上,愈见有暴雨的趋势。
多弗朗明哥的宫殿奢华至极,夜明珠镶嵌在石壁上,整个房间都拢在柔和暧昧的光芒中。
猩红帷幔垂地,罗放下手中扫把,走到窗户前,雨声雨来越大,劈里啪啦打在窗上。
德雷斯罗萨进入夏季,暴雨一阵接一阵。
墨蓝的天空,窗子上映出罗的脸。
罗回忆往事。
他对多弗朗明哥的欲/望,也是从这样的一个雨夜开始的。
那时罗年幼,死里逃生,带着满腔的愤恨与怒气,加入堂吉诃德海贼团。
多弗朗明哥留下了他,可一开始入团,日子总是不好过的,年幼的罗弱小没什么实力,只能做些打扫卫生的杂役活,大哥都是从小弟做起的,罗做事认真,就算是打扫卫生,也总带着至垃圾于死地的狠劲。
总管很欣赏他的这种狠劲,于是在罗扫了一个月的仓库之后,叫他去负责多弗朗明哥的房间卫生。
罗非常激动,认为这是他事业上升的一大步。
那天罗早早的去了多弗朗明哥的房间,一分一毫都不敢马虎,仔细的任何灰尘都不放过,甚至床底下的灰尘。
可这时,多弗朗明哥回来了。
步履不稳,带着酒气和女人们娇俏的笑声。
罗一惊,脑袋撞到床板,条件反射的捂住嘴,缩在床底下,不敢发出声音。
罗心底里是怕他的。
可逃避可耻,也没用。
床下陷了一块,罗把嘴捂得更紧,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发现自己会怎么样?他会杀了他吗?无数种死法从罗的小脑袋里飘过,可是多弗朗明哥并没有注意到他,而是抱着女人们,上了床。
海浪翻滚,有雨水打在窗户上。
罗的五感不知怎么一下子变得敏锐起来,他似乎能听到托雷波尔他们举杯胡吃海塞的声音,也能听到螺旋推动船向前近的声音,可是罗能听到的,最清晰的,也是最近的,是多弗朗明哥的声音。
女人们的叫声高亢,像是濒死。
而多弗朗明哥狂笑。
那声音缠绕在脑海里,很多年都不曾散去。
罗隐约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可有没有确切的答案。
那似乎是一件很多人都会做,但罗还没有触碰过的领域。
像是禁忌之门,罗站在门外,仰望重重高墙。
罗知道门后就是那个男人。
“小子,你到底还要在我床下呆多久。”
女人们走很久,罗也不敢从床底下出来。
倒是多弗朗明哥实在是不喜欢他睡觉的时候床底下还藏着一个人。
罗瞬间烧红了脸,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小脸红彤彤的,慌慌张张。
居然有点可爱。
多弗朗明哥心情还算不错,到也不想和这小孩子计较。
倒是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罗的视线全然被一个巨物吸引,死活挪不开。
多弗朗明哥穿着粉色的睡袍,松松垮垮,和不穿也没什么区别。
罗看到多弗朗明哥那东西,脸像是要烧开了,脑袋冒着烟。
多弗朗明哥注意到他的视线,故意又露出了点,恶趣味的看他的反应。
罗啊啊啊啊的慌张的跑出去了。
“别忘了你的扫把——”
多弗朗明哥好心提醒。
他一开始就知道,却还是故意在他跟前做那些事!
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和女人们一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还有多弗朗明哥。
“哼,迟早有一天会长的比他的还要大!”
年幼的罗愤愤的想。
尽管罗一直不知道这种愤懑到底从何而来,雄性间的竞争本能?还是……其他的什么?
然而很可惜,直到罗的身体停止生长,罗的玩意儿也没能长到多弗朗明哥这么大。
他们体积不一样,东西不一样大小是正常的,以罗的身高,这个大小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甚至是佼佼者了,可是罗的这点信心总会在多弗朗明哥那硕大的玩意儿粉碎的渣都不剩。
多弗朗明哥踩碎的不止是他年少的希望,还有他的自尊。
多弗朗明哥的寝宫大到让罗无从下手,罗也不想打扫卫生,去浴室洗了澡,换了睡衣——罗没想到多弗朗明哥的衣柜里还有他的睡衣。
罗躺在多弗朗明哥的床上睡着了。
下雨的夜晚适合沉沉的睡一觉。
然而罗没能一觉睡倒自然醒,就被多弗朗明哥弄醒了。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片黑暗中,他笑容狂放,牙齿整洁又洁白,紫红的墨镜像是阴鸷的鸟。
罗一点都不喜欢这样。
“你没有工作吗?”
罗被折腾了许久男人才释放抱着他睡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罗发现男人还在他身旁,这一点都不正常,按理来说,这个时间,他应该有不少工作要处理。
可是他却悠闲的躺在他身边,倚着床头,拿着本书看,衣服都没穿。
男人倒是很愉悦,一点都不将罗不加掩饰的“你怎么还不走”的情绪放在眼里,心情颇好的说:“今天我休息。”
罗:“……”
当国王还能有休息的时候?
罗也不想和他说那么多,刚下过雨冷冷的,罗这才发觉自己也什么都没有穿,寒风料峭,罗撇到掉在地上的他的衣服,本想下床去捡,没想到手被多弗朗明哥拉住。
也不知为什么,多弗朗明哥的体温比他高很多。
“放开。”不悦。
“不放。”愉悦。
“……”
最后被多弗朗明哥抱到了怀里,像是爸爸抱着儿子看童话书的姿势一般,罗尽量离那个硕大的东西远点,结果却让多弗朗明哥把他抱得更紧了。
罗被禁锢在多弗朗明哥怀里无可奈何,视线到落在多弗朗明哥看的小说上。
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
罗不喜欢这本书,只是因为这本书和他恨着的人有同一个名字,尽管罗并不知道这本书在将什么内容。
罗也跟着多弗朗明哥一起看这本书。
可读完一页好久,也迟迟不见多弗朗明哥翻页。
他到底有没有在看书?
罗好奇的转头,正对上多弗朗明哥的视线。
多弗朗明哥对他呋呋呋呋的笑。
罗的心脏有些受不了了。
多弗朗明哥放下了书,双臂收拢。
两人贴的更近。
罗脸色发白,心脏仿佛提到嗓子上,可罗内心深处知道他的拒绝并没有什么用。在他还是个青少年的时候没什么用,现在也没什么用。
多弗朗明哥想得到的东西,想做的事,从来没有任何人能阻止。
可今天的多弗朗明哥似乎异常的宽容。
“那好吧。”多弗朗明哥有点可惜,罗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
可多弗朗明哥点点他的嘴唇。
罗:“……”
罗挑眉,一脸“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的表情。
多弗朗明哥思索:“想吃熊肉了。”
罗:“……”
罗嘴巴酸痛酸痛。
而罪魁祸首就坐在对面,心情非常好的吃龙虾。
罗心里将多弗朗明哥突突突无数遍。
罗被带回德雷斯罗萨已有半月,红心海贼团的成员们关在哪里罗却一点都查不到。
到底怎么才能从多弗朗明哥的眼皮底下救人?
再美味的佳肴也被罗看的没有味道,多弗朗明哥把罗的情绪看在眼里,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钥匙,扔到罗面前。
罗抬眼,看着一串铁环上的两把金色钥匙。
“一把是你脖子上海楼石的,另一把是大牢的。”
罗挑眉。
多弗朗明哥呋呋呋呋。
罗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条件呢?”
“去做王下七武海怎么样?”
罗倒是有些惊讶。
不过……
罗拿起钥匙:“成交。”
贝波抱着罗呜呜呜呜的哭,罗一边张罗着出海,一边安慰着他。
多弗朗明哥在王宫高地,远远的看着雨后蔚蓝的天空。
多像他离去的背影。
托雷波尔迪亚曼蒂乔拉一行人在打麻将,托雷波尔看着独自一人眺望远方的少主寥落的身影,摇了摇头。
因为深知困不住罗,便放了他吗?
只有对他才会有的仁慈呢。
所有人都知道多弗朗明哥喜欢罗,唯有多弗朗明哥自己不知道。
“哈哈,胡了。”
托雷波尔推牌,留几个人惊叫。
他们会怎么样呢?
船升帆,起航。
多弗朗明哥走下窗台,走向黑暗里。
只有他一个人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