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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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的凌晨，窗上染了雾，蒙上一层薄薄的白，透过隐隐的窗帘可见到走道上昏暗的灯和天际出逐渐升起的明亮。
数字闹钟上的两个点一闪一闪，淡淡的光反射在桌面上。
滴答滴答！
在时钟跳到06：30的一刹那从桌子下突然伸出一只手按住了闹钟制止了早上第一声鬼狐狼嚎。
手接触到空气中的凉意后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缩进了被窝。画有迪迦奥特曼图案的被子隆起一个球，球内的生物在其中翻了个身似乎嘟囔了什么。
闹钟又滴答滴答的度过了十分钟。
还是那只手不情不愿掀开了被子，悄无声息钻出被窝后一松被子落回盖在了缩小一半的团子上，里面某位不愿醒来的人自觉将被子一卷将自己裹成了蝉蛹缩到了墙边。
一头红发乱翘就差龇牙舞爪的男孩睡眼惺忪瞪着某个小团子：......
扭头看了看数字闹钟。
...好吧，我恨生物钟这种东西。
北原悠真内心刷飘过上面这句话。
他对自己以前的记忆不算太好奇，毕竟五岁走失儿童的记忆也不会重要到哪儿去，当然了那些时不时从DNA里跳出来踹自己一脚的东更比较感兴趣一些。
但是每天早上他都恨不得把自己脑袋翻了个底朝天看看自己以前到底是干啥的，晚上十二点不睡早上六点半就起，鸡打鸣都没这么准时。
鬼知道醒来第二天躺在公园里他发了多久的呆。
这种高强度的时间规划...难不成我曾经是个家教严格的小少爷什么的，七岁就会十国语言钢琴手提琴样样精通的那种吗？这种神奇的设定就不要存在在现实中啊喂。
笑不出来.jpg
北原悠真现在已经习惯了脑海里自动蹦出的东西，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吐槽设定太老套应该加上风火山林F4，他不才担得起侵略如火的称号。
哪里算得上？
头发。
理直气壮.jpg
伸手打个哈欠点上夜灯，起得太早脑袋倒是过分活跃。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房间一角，被子里的团子被子一蒙蜷缩的更加明显。
北原悠真眼睛环顾一周拎起凳子上的外套，绕过塌塌桌吱呀一声打开门，房间外走廊上的灯光照了进来，屋子里瞬间亮堂了不少。
这是个不算小的卧室。
靠在窗台的办公桌隔开两张靠墙的床，右边那张被褥整齐上面放了不少玩具和衣服，床的主人正在另一边拒绝起床。床尾两边各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透明玻璃高立柜，一边整齐摆满了车的模型和艾斯玩具，另一边空旷的厉害，零星放了几本书，一个白色马自达模型和迪迦的小人偶格外醒目。
窜出门外忍不住缩缩脖子，北原下意识套上外套轻轻扣上门。
床上的小肉团还在酣睡。
虽然每天六点半脑袋自动开始蹦迪，嘴上很抗拒身体也会乖乖起床的北原悠真其实并不是萩原家第一个起床的。
红发的小孩看着卫生间洗漱台前正在给自己描眉的女人陷入了沉思。
......野里妈妈，素颜是啥样来着？
北原悠真进行沉思，北原悠真思考无果，北原悠真选择放弃。
睡觉前最常见的记忆是白色面膜醒来后野里妈妈也基本都是完妆精神满满的状态。
中间过度阶段？不好意思没有呢。
“随便探究女生的相貌是会被讨厌的哦，小悠真。”每天第一个起床的萩原野里矮身捏了捏红发男孩的脸笑嘻嘻地说道。
“...知道啦。”拯救自己被蹂躏的通红的脸，北原悠真不情不愿回答。
萩原野里轻笑一声拿起高处的毛巾扔到水池里，牙刷挤上牙膏递到踩着小板凳的北原悠真手中后转身离开。
作为家里第一个起床的人她也同时负担了早饭的工作。
...其实，把东西放矮一点的话更加方便吧。
心里默默吐槽，北原回想起两个成年人——
嗯，萩原夫妇看着个子都在平均身高以上，说不定以后小鬼......
北原悠真刷牙的动作一顿，脑海里回想起某只萨摩耶嚷嚷着“悠真哥哥要叫研二名字才可以”的画面，一幅不喊下一秒他就能哭出来的威胁。
他吐出口中牙膏泡沫。
...麻烦的小鬼。
......研啊，那家伙未来身高倒是可期哦，就是现在还在平均范围内呢。
小小一只的肉团子，像个小暖炉一样。
北原悠真歪头想了想被窝里的人形热水袋，默默把像字去掉。
萩原家还是有足够的空房间为新家庭成员提供住宿，不过由于某位擅长撒娇的小鬼的愿望以及考虑到一个过去全无的孩子对陌生环境的排斥，萩原野里和萩原胜还是腾出一个较大的房间作为萩原研二和北原悠真的住宿，等到两个孩子再大些再分开。
为了照顾北原悠真“脆弱”的小心灵他们甚至连房间里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一模一样的。
美名其曰是兄弟套装。
某个傻小子屁颠屁颠接收了呢。
吐掉嘴里的水，北原悠真踩着小板凳拎起湿哒哒的毛巾，毛绒绒的触感上蓝色的奥特曼飞天姿势。
北原悠真：......他只是说过这位名叫迪迦的奥特曼颜色挺好看，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啊。
想起迪迦的被子和玩具，北原死鱼眼，嘴角却悄悄扬起。
费力拧干毛巾踮着脚尖挂在杆子上，北原悠真打开门正对上揉着眼睛的女孩子——萩原千速。
“哈～早上好，悠真。”萩原千速打了个哈欠，手上顺势梳理着乱糟糟的浅棕色头发，蓝色的同款下垂眼浮起一片水雾。
“早，千速...”接收到来自面前女孩威胁的目光后，北原悠真选择保命要紧：“...姐。”
“嗯。”
北原悠真：......
论年龄，萩原千速的确比自己大两岁，但是看外表他俩说是同龄都合适，所以为什么真的执着呢？
北原悠真托腮。
...好吧，当哥哥和姐姐真的很酷。
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后，北原打着哈欠让出洗漱间走到楼下，厨房里萩原野里正在忙活，头发乱糟糟还穿着睡衣的男主人娴熟地打下手，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女主人指挥着“洗菜切菜洗碗”之类的。
好吧，夫妻俩的甜蜜日常作为电灯泡凑上去就太不识抬举，或许我应该头上挂一个请当我不存在？
北原耸耸肩，拎起水壶走到床边，朴素花盆中绿芽分出几个枝丫，在十二月的寒天里仍旧顽强。
这盆不知名植株来自于医院。
北原悠真出院的时候萩原野里特地向医院要的，回来后为了怕被冻死就放在室内，他时不时会来浇水，目前看来小绿芽还活得不错。
“小悠真，要开饭了哦，去叫小研二起床喽。”
厨房里传来女主人的声音，刚踏下楼梯的脚在北原悠真眼皮子底下缩了回去，借着目前合适的视角他看到了来自浅棕色发热的女孩比出的加油手势。
北原悠真：......
...叫研起床啊。
北原悠真有些放空大脑。
“噗嗤！”端着味噌汤来到饭厅的萩原野里没忍住笑出声，脸上带着能够对抗十二月寒气的明媚笑意：“不要摆出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啊，稍微努力一下小研二也不是不可能起床啦。”
“...或许我可以连带他和被子一起抱下来？”北原试图挣扎。
“不可以哦，等会儿保育园小车就要来了，不可以迟到哦。”临近三十岁的女人保养很好，身上还带着充沛的活力和模糊年龄的青春感，当她双手合十摆脱你的时候。
...你居然还做了一个wink？？？
疑似被一个成年人撒娇的北原悠真缓缓瞪大眼睛，张开嘴：“好吧。”
北原悠真噗嗤一声笑出声，推着北原往二楼走笑着嚷嚷着“加油加油”。
直到楼梯走廊看不到红发男孩后完全没有向未成年撒娇羞耻感的成年女性一下子没憋住露出声声气音，轻松的笑意从眉眼间泄露出来带起一股欢快的意思。
从厨房里端着盘子出来的萩原胜穿着粉色围裙看着自己的妻子无奈摇头：“你啊，又在逗悠真了。”
“可是小悠真真的就像我们儿子一样嘛～”带着笑意的抱怨，下一秒萩原野里变了口风：“不，小悠真现在就是我们的儿子哦。”
这并不是她一厢情愿想安慰北原悠真的说法，而是这一个多月下来最真切的感受。
霓虹这个国家人情关系冷漠却对孩子承欢膝下有着别样的执念，不少无儿无女的富豪甚至会收养孤儿继承自己的财产。
萩原野里作为销售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但大多情况下见到的是小心翼翼唯恐被抛弃的孩子和默默付出的父母。
也许未来他们会真真正正的成为亲密的一家人，但初期的磨合总是生硬和艰难的。
在萩原夫妇俩决定收养北原悠真的时候，他们就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失忆的debuff会使他更加敏感和恐慌，他的心理防线可能会比其他人更加坚固。
这是评估孩子智力和心理的时候医生对他们说的话。
因为萩原野里和萩原胜要更加细心一点、更加耐心一点。
但是“北原悠真”这个存在如同他的性格一样，独特。
除了最初因为初来乍到安静了几天，熟悉之后他会自然而然地提出“明天可以吃天妇罗吗”，央着萩原胜帮忙拿毛巾后说着“谢谢胜爸爸”，拉着萩原千速一起看书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犀利吐槽对方字丑——不过很快就被千速大姐头摁在地上制裁就是了——然后在屋子里打打闹闹，偶尔被小研二挂在身上也会淡定吐槽他重，在对方反驳不重的时候故意做出嫌弃的表情。
不是大多数孩子寄居篱下的小心翼翼和惶恐，而是自然的打闹吐槽。
就连平时没事时帮忙整理家务浇水这些小举止，他们看见的也不是讨好和卑微，而是简简单单的，家里的有事我闲着就顺便干了的自然。
家人一般吵闹，家人一般温馨。
直到某一天萩原野里瞧着红发的小孩一蹦三跳从楼梯上跳下来后，吓得心脏怦怦跳没忍住用对待小研二的，不温柔不细致的，态度质问小悠真的时候。
那个孩子，北原悠真仰起头，露出了那种她经常见到的——
浮于表面的郁闷，下次还敢心虚和毫不掩饰的亲昵。
和小研二小千速看自己的样子一模一样的，那是看着母亲的眼神。
那一刻萩原野里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在这场本应是持久战的磨合中，那个小孩早就无声无息打开了心房走过间隔的距离来到他们身边，拉着他们的手冲着他们笑。
他早就让自己融入到这个家，无声无息。
北原悠真早就是萩原家的一员。
萩原胜弯弯嘴角将唯一一杯热牛奶放在桌上轻声说道：“他不早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吗？”
“我们的儿子——”
“北原悠真。”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