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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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他永远也没法拒绝一个名叫萩原研二的小笨蛋。
北原悠真想。
所以看到对方可怜巴巴一幅被抛弃的样子就忍不住说出超级中二的话，而且事实上比起福尔摩斯他更喜欢江户川乱步笔下的少年侦探团。
顺带一提，现在他被小笨蛋拉着手往松田阵平家跑。
松田丈太郎被秃头警官抓走了，但在这边举目无亲的松田阵平应该还留在自己家。
他看着一手抓着自己一路小跑的小孩，比起刚刚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子现在倒是生龙活虎起来了，体育课上最讨厌流汗的萩原研二现在就差拉着他来场冬季马拉松。
哦，北原表示他永远讨厌这个国家的冬季马拉松。
大概他永远无法接受大冬天穿着短袖短裤跑步这项运动，如果可以他想许愿世界上所有冬季马拉松都消失。
咳咳，扯远了。
北原悠真拉回不合时宜的想法，琥珀色的眼睛落在小孩凌乱的发型上。
以往出门都会特地把自己收拾的帅帅的萩原研二没有注意到自己张牙舞爪的头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北原悠真叹气。
...听到自己说完找出证据证明丈太郎叔叔是无辜的这句话后连早饭都顾不上拉着他的手就跑出去了。
要不是自己拽着他小笨蛋估计穿着睡衣就能跑出来。
北原悠真无奈想着，脑袋里却回想起出门前的场景。
对于自己和萩原研二掺和到这件事里来，两位大人虽然没说什么，脸上却带上了不赞同的神色，萩原千速甚至脸一板伸手就想说教——在学校里担任风纪委员后气场越发强大——虽然很快被萩原野里拦住了。
“晚上我会准备多一些晚餐，不要太晚回家哦，小悠真，小研二。”一边揉着两个孩子的头一边说出这样话的萩原野里在女儿和丈夫默认的表情下将两个儿子送出了门。
作为父母他们并不希望自己孩子被卷入这样危险的事，但是作为成年人他们又无法直白说出相信友人这句话，作为松田丈太郎的友人又无论如何无法任松田阵平在这种情况下独自生活。
所以只能放手让孩子们去闯。
“作为成年人，还真是辛苦呢。”北原悠真感慨道，瞧着小笨蛋扭头疑惑的眼神勾勾嘴角：“我们也要稍微努力一下也行。”至少要让不坦率的大人说出欢迎友人回来这种话。
没头没尾的话让萩原研二更加茫然，但是成功接收到北原悠真干劲儿的他还是露出一个自信的笑：“一定会成功哒！”
啊，又露出小时候的口癖了。
北原失笑，大步迈开脚步，没一会儿就走到熟悉的地方。
萩原研二眼眶一下子红了。
北原悠真也难得没像平常那样恶趣味调侃小孩，他清楚自家小笨蛋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孩子，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与纯善下造就的共情力。
所以看到这一幕才会表现出现在这样愤怒、伤心又不解的表情。
况且就算是单单作为认识丈太郎叔叔的邻居小孩的他，这时候也难免会控制不了情绪。
萩原研二和北原悠真站在松田名牌前。
他们很熟悉这里。
和保育园那时候不同，立海大中学离松田宅更近一些，以往早早出门等待保育园校车的松田阵平上国小后总会比原来起得更晚一些，不变的是他永远在等另外两个人。
萩原研二和北原悠真记忆力最常见的画面——松田阵平顶着一头小卷毛，一脸无趣表情靠着家门口的墙，有时候睡眼惺忪地叼着面包，有时候头顶红包手里把玩着随手拿来的玩具看到他们后习以为常地抱怨来的太晚，他的头顶就是松田宅的名牌，右下角还有他们曾经恶作剧留下的裂痕。
习以为常的画面，而不是现在这样。
那块印着“松田”的名牌被人用颜料涂上鲜红色的“杀人犯”几个字，墙上被随意涂鸦扭曲成恶人狞笑的样子，院子里留有凌乱的痕迹，还能看见被人扔进来的垃圾。
“真过分...”萩原研二红着眼眶低声说道。
北原悠真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收敛露出空落落的冷漠，琥珀色的瞳孔呈现出无机质的透明，他环视一周将眼前所有的一切收入眼中。
...糟糕透顶，比预料中更加糟糕的局面。
北原悠真抿紧唇。
——有人正借着公众的名字光明正大宣泄自己的恶意，就算也许那并不是他所在乎的东西。
羚羊不仅会吸引狩猎的狮群，也会诱惑卑劣的鬣狗。
北原悠真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摁响门铃，几个来回后门的另一边没有任何动静。红发的小孩皱眉正打算换个方法进入的时候，突然身边一花，伴随着男孩稚嫩的嗓音而起的是一声一声手掌拍打门的声音。
身边的小孩明显比想象中更加在意这件事。
“小阵平，你在家吗？这里是研二和悠真哥，在家的话开开门好不好。”萩原研二脸上带着焦急大声喊着。
“小阵平，你在家对吧？开门好不好！”
“不要不出声啊，我和悠真哥真的很担心你。”
“小阵平！！”
瞧着纹丝不动的门，北原悠真四周打量了一圈发现所有窗户都被厚厚的窗帘覆盖，他们根本没法获取屋内的消息。
“怎么办悠真哥...”萩原研二一幅紧张担忧到快哭出来的程度，他拉着北原的手手足无措地说：“小阵平会不会晕倒了啊？还是说那个凶手又来伤害小阵平了啊？”
“应该不会。”北原悠真揉了揉自家小笨蛋的头发说，转身走到门口花盆的位置从花盆下找到一把钥匙，他随手将钥匙在手机抛了抛开口：“我刚刚听到了里面有人的声音。”
是在研开口后出现的、宛如受惊小动物般胡乱窜逃发出的声响。
他不知道是松田阵平还是其他什么人，但至少他们现在可没有离开的理由。
北原悠真手中的钥匙是松田家的备用钥匙，只有两个雄性生物的家里难免会出现疏漏的地方，将备用钥匙放在花盆底下也是防止他们出门不带钥匙后被关在门外，不过貌似后来连松田父子自己都忘记了这件事。
“呜哇！这就是小阵平很久以前说的备用钥匙放置地点吗？”萩原研二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北原：“悠真哥，果然超厉害！”因为小阵平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是在保育园啊，是超～级～久之前的事了。
北原悠真呵呵一声，他对这件事记忆如此深刻完全是因为当时满脑子都在吐槽如此简单粗暴的藏钥匙手法，这是生怕小偷被饿死所以上门送温暖来了。
当然了，那时他也就这件事直白说出来吐槽了，结果只有脸长得超好看的笨猫一脸理所当然地说“要是小偷来了老爸就会用拳击唰唰送走他”这样幼稚的话。
...好吧，他本来就是小鬼，幼稚也是应该的事。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单纯固执的松田父子俩没有把钥匙换掉。
接下来需要祈祷的是这一年里松田家没有换锁。
在萩原研二的催促下北原打开了松田家的大门。
伴随吱呀一声阳光穿过门缝落在屋内，漆黑一片的空间里只有门口一点点光线和被投射下的、被拉的很长的影子，扭曲的像是栖息在黑暗中的魔鬼一般桀桀笑着。
畏惧于曾经熟悉的空间被黑暗侵蚀，萩原研二本能地抓住北原悠真的衣服躲在身后。
“好黑啊...”萩原眨眨紫水晶般的眼睛呢喃道：“小阵平就在这里吗？”
“...就像是被囚禁起来的长发公主一样。”萩原研二歪歪头联想一下后咬咬牙认真地朝着北原说：“我们去吧阵平公主救出来吧悠真哥。”
“......哦。”
但是他大概不想被这么称呼，甚至按照平时你俩相处方式现在某个爱炸毛的黑猫已经挥舞着拳头从房间里窜出来嚷嚷着要揍扁你，当然最后的结局肯定是你俩乖乖面壁他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偷笑。
不过这也只是正常情况的发展模式。
现在会揪着两个小孩去面壁的成年人不在这里，桌上的早餐还保存着大人离开前的样子，凳子被推倒无人问津，借着灯光北原看到了放在沙发上的工具箱，曾经某个小卷毛一脸得意洋洋炫耀他新到手的礼物。
但是被珍爱的东西被搁置在一边，它的主人并不在这里。
萩原研二和北原悠真凝神听了几分钟后，同时抬脚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随着他们的靠近，原本细碎的声音逐渐清晰。
“......杀人事件...犯人...抓捕......”
“...凶手...松田丈太郎......被百田警官率人成功抓获......”
“...创下了...纪录......”
脚步声停了下来，北原悠真看着门内的画面突兀地想起他关于“父与子”关系最后一个观察对象——松田丈太郎和松田阵平。
和千速姐和研不同，记忆里母亲角色的缺乏让松田阵平更加依赖唯一的亲人，交际能力的不足让他很少从同龄人那里得到情感补偿所以也就越发看重会回馈他情感的父亲。
比起萩原家里用日常交流而建造的牢固父子关系，同样不善言辞的松田父子明显依靠另一种纯粹的关系维持着联系。
不是老父亲和小棉袄，而且作为英雄和粉丝之间的憧憬。
将家里唯一的成年人当作憧憬的对象，就像是对电影中超级英雄那般仰望着对方、追逐着对方、依赖着对方，松田阵平给自己父亲身上放了滤镜让他处于极高的位置。
松田丈太郎是松田阵平的信仰。
这是一个孩子对父亲最真挚感情。
也许随着孩子慢慢长大他们会明白这份感情的重量会自己亲手打破父亲身上英雄的滤镜。
但很显然，那不是现在，也不是用如此惨烈的方式去撕下一名父亲身上的光环。
北原悠真这样想着，眼睛却无法从眼前的一切挪开——
一个熟悉的卧室——他们三个玩累之后总会一起躺在里面的大床上呼呼大睡，这时往往训练结束归来的成年人会一脸无奈放过他们几个侵占他卧室的捣蛋鬼——所有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围住，作为房间内唯一的声源和光源，电视里反复播放今天发生的杀人案件，而屏幕前卷发的小孩蜷缩着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膝盖半张脸埋在手臂间，唯一露出的蓝色眼睛定定盯着屏幕中的画面。
太孤独了、太悲伤了、太难过了。
北原悠真张嘴大口呼吸觉得自己似乎要被屋子里的沉重压垮。
这所有的情绪都从那个他们熟悉的人身上传递出来。
共情力极强的颤抖着手握紧拳头，他松开北原的衣服靠近好友：“小阵平？”试探性朝着沉默着的好友伸出手。
“啪！”
被狠狠打开了。
曾经被萩原研二拉着露出单纯得意笑容的小孩如同野生动物一般警惕地盯着入侵自己领地的人，发出威胁的声音竖起浑身的刺。
“好痛啊...”萩原研二嘀咕道，抬眼盯着对方蓝色的眼睛控诉道：“就算是小阵平，我也会生气的哦。”
“...对不起。”松田阵平脸上闪过一起难过，似乎连身上的戒备都被软化了一些一样。
“没关系。”萩原研二认真地回答，看着松田阵平的脸深吸一口气说：“今天早上...”
“我老爸不是杀人犯！！！”如同应激一般说出口，刚缓和的松田阵平像是刺猬一般再次竖起根根尖刺。
是在威慑外人，也是在保护自己。
“他不是！！！”卷发的小孩激动地强调着，脸上带着自己都不清楚的茫然和无措。
“不是！”
“我老爸他...才不是杀人犯啊。”
声音渐渐减弱，松田阵平缓缓低下头手背狠狠揉着眼眶，语气里似乎都带着哽咽，那头以往支棱的小卷毛都塌陷了下去。
明明被警惕着，萩原研二仍旧露出傻乎乎的笑上前抓住松田阵平右手：“嗯，我和悠真哥也不相信丈太郎叔叔是那个啦，所以正打算去找证据哦，因为悠真哥说只有要证据就可以说服大人们啦。”
松田阵平猛地抬头怔怔望着两个好友，一双紫色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他厌恶的东西。
“那个...我们的话就来当福尔摩斯的少年侦探团吧，和我们一起去找到证明丈太郎叔叔不是凶手的证据吧，小阵平。”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扭头一起看向北原悠真。
是侦探小子啊喂，而且聚集在明智小五郎手下的才是少年侦探团。
况且看着你们两个的表情那句“如果没找到证据的话丈太郎叔叔就真的是杀人凶手”这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啊。
北原叹气，扬起无奈的笑朝松田阵平伸出右手：“那要和我们一起去寻找真相吗？”就算真相或许不能如所有人所愿。
什么嘛，这幅看起来不靠谱的样子。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下揉揉眼睛脸上终于扬起了熟悉的笑容哽咽出声：
“当然。”
两只手交叠，他们紧紧握住了彼此。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