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只想躺平》万俟珉

8、第 8 章

　　顶着母亲不认同的眼神，赵清舒还是决定去清河郡公府赴宴了。
　　倒不是有什么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的显摆心态，更不是想显一显皇后的威风，而是她知道了有齐家女眷也要赴宴的消息。

　　齐贵妃一直在宫里，她是没见过，但齐家女眷她是不陌生的。
　　毕竟京城就这么大，大家哪怕圈子不一样，总有碰到的时候。
　　可以说，齐贵妃的风评这么差，不仅有她自己的努力，齐家的男男女女都逃不了关系，那是真把嚣张跋扈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以赵清舒的身份，背后站着萧太傅，之前还是差点被一个齐家女欺负，如果不是她自己冷静理智，反击回去，只怕也是要狠狠丢脸的。

　　齐家人之前仗着贵妃，可是看不上清河郡公府这样的旁支宗室的，这回却突然要去赴宴，不用多想，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自己倒是可以推辞不去，但直面齐家人的不就只剩下盈歌姐姐了。齐家人不知道会怎么为难她呢。
　　她一个新妇，还是继室，在夫家没什么根基，岂不是要受委屈，日后在其他社交场合恐怕也会被人看低。
　　所以，哪怕明知道会有麻烦，但赵清舒还是选择去赴宴。到时候就让盈歌姐姐跟在自己身边，就不信有自己这个未来皇后在场，齐家女眷难道真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吗？

　　“王爷，明日的礼单已经改过三次了，再定不下来可就来不及了。”吴王妃无奈地看着丈夫，脸上没有不满，只有疑惑。
　　“不过一个小小的郡公府，就算郡公夫人也姓赵，值得王爷这么重视？”
　　“周显倒是好运气，之前我还觉得他是被美色迷了眼，现在看来，还是他命好啊！”吴王懒懒地斜倚在软榻上，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剥了瓣橘子扔进嘴里。
　　“别说那位赵夫人只是赵家族女，和新后并非嫡亲姐妹，就算是，本朝的后位可不是坐上去就行的。静安仙师和容妃还不是说废就废？”
　　“王爷难道就能肯定，这位新后能斗得过齐贵妃？”吴王妃不解吴王为何这般重视。

　　吴王白净富态的脸上满是和气，看着就像个没什么脾气的老好人，对外也一直表现的和善可亲。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能拉拢不少大臣的原因，出身皇室，还是当今皇帝的弟弟，如此尊贵的身份，还能做到礼贤下士，实在宽厚。
　　比起沉迷美色，宠爱妖妃的当今，吴王自然更得人心。

　　此时，这位出了名老好人的吴王眼中却闪过几分意味深长：“这位新后可不一样，皇帝想废她可没那么容易。”
　　吴王妃不解：“为什么？那静安仙师还是原配呢，不是说废就废？”
　　吴王笑着看向王妃：“你还记得皇兄刚登基的时候吗？那时他就被一帮大臣压制，想推行的政策往往半路就没下文，一众大臣动不动就上书劝谏，还有人屡次以辞官相胁，皇兄那时好不狼狈。”
　　吴王妃回想了一番，点头：“是有这么一遭。”
　　刚登基的皇帝和先帝留下的老臣之间早晚得做过一场，老臣们要更多的话语权，新帝却不想这么多老臣对他指手画脚，想要更多忠于自己的臣子，自然想让老臣们让位。
　　这就要看双方的手段了。

　　“当时的国丈，静安仙师的父亲，庄国公，自以为聪明，可以两面讨好，在君臣博弈之间反复横跳，却不知道自己这样首鼠两端，早把皇帝和大臣两边都得罪了。”吴王冷嗤一声。
　　“静安仙师哪里是因为齐贵妃被废的，不过是摊上了个蠢爹，被活生生连累了。”
　　“皇帝不喜，大臣也不为她说话，她除了出宫修行还能有什么办法。”

　　吴王妃打了个冷颤：“这，竟是如此吗？可是，静安仙师还生下了大公主啊，陛下就一点旧情都不念？”
　　“旧情？我那皇兄本就是个薄情之人，就算是发妻，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被抛弃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吴王冷笑。
　　“倒是齐氏，一个家妓出身的贱人，居然能被他宠爱至此，还被捧上贵妃之位，说来也是贻笑大方。”
　　“……”

　　“那容妃呢？那可是太后的亲侄女，陛下嫡亲的表妹，这样的身份和齐氏对上，还不是被废了？”吴王妃依旧不解。
　　如果说元后是被家族连累，容妃的母族可没做错什么。
　　“容妃啊，她从小就是个蠢货，真以为太后和皇帝母子情深呢，这宫里啊，不怕人蠢，就怕人自作聪明。”吴王冷笑，却没有继续把话说明白的意思，吴王妃也识趣的没有追问。

　　“反正啊，这位赵皇后，现在看着还是可以先拉拢一番的。她背后可是萧太傅，父亲赵益资历和人望都不差，母族郑家也是老牌勋贵，虽然现在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脉也不可小觑。”
　　“皇帝想废她，面对的阻力可不是废前两任皇后时能比的。更何况，陛下也不是当年的陛下了。”
　　“……”
　　“王爷，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尽力和新后打好关系的。”
　　“我当然相信你，这也是为了我们的燊儿。当年我不过一步之差输给周筠，既然他命中无子，那皇位总该轮到我这一脉。”吴王拉过王妃的手，贴着自己的脸细细摩挲，一贯亲切和善的脸上，闪过露骨的野心。

　　第二日，宴会当天。
　　赵盈歌早早起床，梳洗打扮，然后就发现自己的夫君和继子女们也早早等在前厅。
　　“夫人今日真是光彩照人。”清河郡公脸上神采飞扬。
　　“还不快给你们母亲请安。”说完，就瞪了眼自己身后站着的那些男男女女。
　　“孩儿给母亲请安…”不管是否心甘情愿，清河郡公的子女们第一次在赵盈歌这个继室夫人面前低下头。
　　以清河郡公的年纪，他最大的孩子也就是和先王妃生下的世子，年纪可比赵盈歌这个继夫人还大，并且都已成婚，世子地位稳固。想也知道，他之前是完全不把这个后母放在心上的。
　　他世子的名分早定，就算他爹被美色所迷，有礼法和宗人府压着，还能废了他不成？
　　所以，别说早上特地来给继母请安，就算见到了，也只是敷衍地见个礼。

　　但如今情况不同了，赵家出了任皇后。
　　别管这位赵皇后斗不斗得过齐贵妃，她想为难自己等人可不比捏死一只蚂蚁简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赵皇后在一天，他们就得讨好这位继夫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位继夫人并没有显摆主母威风的意思，说完几句场面话之后，就打发他们走了。
　　虽不亲热，但也不为难，好像之前那些龃龉不存在一般。

　　等多余的人都走了，清河郡公立刻挤出一张笑脸，走到赵盈歌背后，亲昵地给她捏肩。
　　“夫人幸苦了，今天诸事繁杂，就有劳夫人了。”赵皇后果真待她这新婚妻子不一般，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都派人在附近巡逻了好几次，除了必要的通道，有的道路也被暂时封闭。这般阵仗，赵皇后本人今日肯定会来。
　　“娘娘体恤，不欲大张旗鼓的过来，所以我们府上就更要注意。今日难免人多眼杂，我又是第一次操持这样的事，恐怕还要麻烦夫君也一起操心了。”
　　“这是自然，今日待客的丫鬟侍从都是精心挑选的家生子，忠心是一定的。”清河郡公拍着胸脯保证。
　　“就怕今日的客人，万一有那不长眼的…”赵盈歌也知道，今日齐家女眷也会来，甚至请柬还是清河郡公自己给出去的，话里就带了点冷意。
　　清河郡公也理亏，只能小声安慰。
　　他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但是，齐家既然上门讨要，他哪敢不给。
　　齐贵妃现在还是当今天子的心尖尖，齐家人又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他得罪不起啊。
　　“夫人，我的好夫人，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娘娘和夫人姐妹情深，总不会因为小事发怒吧。”清河郡公嬉皮笑脸的凑过去。
　　赵盈歌侧过脸，避开他的亲热：“郡公，我丑话说在前头，今日别说齐家女眷，哪怕是几位王妃，真惹到了娘娘，那也是娘娘想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我虽姓赵，却也没那个脸让娘娘为我忍气吞声。到时候若是闹的不好看，郡公也别怪我。”
　　说完，赵盈歌也转身离开，为接下来的宴会做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