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日》三秋泓

10、分头行动

　　待到乔宋赶到一楼，卡座的吧台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三圈人。

　　她随机抓了名路人，问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那人大概是在一楼卖酒水的酒保，身上还穿着制服，冷不丁被乔宋抓住，差点没吓得两腿一软原地给乔宋跪下，他操着不大熟练的东国语言，缓缓说道：“里面有个小孩偷东西被大人抓住了。”

　　乔宋接着问：“那小孩长成什么样？”

　　对方摇了摇头：“嗯…我记得应该是顶了个黄头发，其余的我也记不大清了。”

　　黄头发

　　乔宋随手从皮夹子里往他托盘递几张小费，嘴角却在她走近的同时勾了起来。

　　既然是黄头发那就对了。

　　很快，乔宋拨就开了人群，走到吧台中央。

　　尤他背对她站着，身下一个黄毛少年赫然倒在地上。

　　“尤他”乔宋叫了他的名字。

　　尤他这边急得正焦头烂额，乔宋的出现于他而言可谓是一阵及时雨。

　　看到乔宋，尤他的脸色瞬间缓和下来。

　　“怎么样了？”

　　“姑奶奶，你可算是来了”

　　据尤他回忆，从他冲出门后，就完全没料到眼前这个小兔崽子居然那么能跑。

　　尤他急于把这个黄毛小子抓住，却不料一时不察，居然被对方给反阴了一招。

　　“从二楼下来后，这个小兔崽子就径直往洗手间抛跑，然而等我追到了洗手间里，他却趁着我一个一个检查隔间的功夫把我锁到里面了。”

　　这大概是尤他最为狼狈的时刻。

　　他浑身滴着水，头发也不知道被什么液体浇的湿透。

　　要是放在平时乔宋这会儿估计得笑一笑他。

　　但此刻，她倒是完全笑不出来了。

　　乔宋低头看着地板上正以周身虾米状蜷曲着的黄发少年，面色阴冷：

　　“没想到你年龄不大，本事还不小。”

　　那黄发小子双手被尤他用麻绳反缚住，他喘着粗气，嘴里还一阵阵的发出几声不甘的怒吼。

　　“你把他嘴巴堵上了？”

　　尤他摇头：“不，不是，他好像就是哑巴”

　　乔宋闻言一愣，随即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这可就麻烦了。”

　　两人一个抓着男孩儿的肩，一个一把薅住对方的头发，很快就在民宿老板的示意下，单独把他甩进了间房，乔宋没急着问他刚才进房间偷她东西的事，反而站在门口点了支烟。

　　走廊穿堂风稍大。

　　乔宋眯着眼，微微把火挡住，咬着香烟的一角低头去点燃。

　　然而就在她垂眼的那一刹那，一抹高大的人影忽然出现在走廊尽头。

　　乔宋感受到了，点烟的动作没由来的一顿。

　　她抬头，正好迎上了解越清也向她投来的目光。

　　视线交汇，乔宋想起刚才自己和解越清的约定，微不可查的朝对方站着的方向点了下头。

　　紧接着，那抹人影便消失不见。

　　乔宋也嘴角衔着烟进去了。

　　“偷了什么东西？”

　　倒在地上的少年脸颊满是尘土，见乔宋靠近，他不由得愤恨的往后一缩，那表情就差没把口中唾沫当场淬到乔宋脸上。

　　乔宋毫不在意的蹲下身：“趁着我现在还好说话，勉强给你一次机会 ，你要是不懂识趣，就别怪我一会儿不择手段了。”

　　“呃啊…呃啊啊啊啊！”

　　乔宋撇过脸：“他说什么？”

　　尤他双手一摊，耸了下肩，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乔宋又问：“会写字吗？”

　　黄毛愤愤的把她看着：“呃啊啊…”

　　“会就点头，不会就摇头，事到如今你要是还不懂得配合，一会儿就别怪我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你明白了？”

　　大概是乔宋的眼神太过凌厉，瘫软在地上的黄毛一时竟被他的话震住，眉梢猛地一跳。

　　“会还是不会？”乔宋又重复了一次。

　　“嗯嗯”黄毛点了点头。

　　“我皮夹子里的几百块也是你偷的吗？”

　　黄毛忙不迭摇头：“呃啊啊…”

　　“不是？”

　　黄毛点头。

　　乔宋回头去看尤他：“实话。”

　　尤他：“那就继续往下问吧。”

　　乔宋起身站了起来，一口青灰色的烟吐在黄毛脸上，她伸手拍了拍自己刚才被弄脏的裤子，食指和拇指捻着香烟，冷声问道：“说吧，既没偷钱，又没带走点什么，来我房间干嘛？”

　　黄毛视线游离，眼神时不时的就往房间出口处瞟。

　　乔宋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你有同伴？”

　　这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黄毛闻言头立马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乔宋见状唇角一勾，直接嘲讽的笑出声来：“喂，你当我是傻子吗？”

　　她刻意踩着靴子走到门口，步伐极重，脚底劣质木地板被她碾的吱呀作响。

　　乔宋当着黄毛的面将房门落了锁。

　　“放心吧，除我以外，今晚谁也不会来救你。”

　　“呃啊啊啊啊！”

　　时间紧任务重，乔宋没时间和他废话，顶着黄毛要吃人的眼神，她不紧不慢的从外套里拿出刚才从楼上找到的东西，扔在地上：

　　“首先，我先声明一点，我从来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至于你心里打的那点小算盘，我劝你还是先收一收，要是下次再被我发现你在说谎，下场可不是像现在这样轻飘飘的揭过那么简单了。”

　　“………”

　　“其次，这东西我从来没碰过，更不可能会有，今天除你之外，没有人在进入过我的房间，这些工具到底是谁的我相信你比我更心知肚明，你要是聪明点就全招了，要是还嘴硬，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她从中踢出一管针剂。

　　“这个，是不是你的？”

　　“………”

　　黄毛匍匐在地上，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一番迟疑的思量下，点了下头，默默把脑袋低了下去。

　　然而光凭这样简单的说辞并不能让乔宋信服。

　　只见她和尤他互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就在她的示意下扒开了对方的衣服。

　　直到看到黄毛瘦到用皮包骨形容都不为过的手肘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针眼时，乔宋一颗悬着的心才勉强放下，她垂下眼：“你今晚来我的房间是受人指使，还是纯属偶然？”

　　黄毛被反绑在背后的手逐渐绷紧。

　　他的眼皮略微颤抖了两下。

　　“呃啊”

　　乔宋立刻会意：“尤他，去给他拿纸和笔。”

　　——是有人让我把东西放到你那里的——

　　“谁？”

　　黄毛的目光带着犹豫：“呃啊啊…”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时钟滴滴答答转动的声音，乔宋没有去催，因为她知道这事儿不能着急，良知和理智对抗的过程是一个极其煎熬的过程，她也亲身经历过，所以便知道万事开头难的道理。

　　时间约莫过去半分钟左右。

　　已经处于焦躁边缘的尤他却突然跳了出来，他用着当地的土著语叽里呱啦的说了两句。

　　局势也在这时发生转变。

　　原本还算老实的黄毛在听完尤他嘴里念叨的话后一下就暴躁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眼球泛白的部分也在顷刻间充盈着丝丝鲜血。

　　“你对他说了什么？”

　　乔宋眼见情况不对，立马三步并作两步，一个跨步就坐上了黄毛腰间两侧，用手制服。

　　尤他也眼疾手快的揪住他脖领，只是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满脸的阴沉的低吼：“快想办法让他冷静下来，立刻！马上！”

　　乔宋追问：“为什么？！”

　　尤他：“因为他的毒瘾犯了！”

　　和预想的一样，面前的黄毛是一个具有“重度精神依赖”的瘾君子。

　　也许一开始“吸X”并非他的本意，可由于生活所迫或是其他，逐步让他成为离开“X品”就活不下去的Heroin Drugger。

　　一般这种人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与朋友来往也并不密集，而唯一能让他在生活如此捉襟见肘的情况下还能继续进行“吸X”这项高消费行为的，除了以贩养吸就是间接从事一些高风险的犯罪活动。

　　当然，这些猜测是乔宋来前就已经想到的。

　　可实际情况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乔乔，绑他的绳子松了，你先让开！”

　　伴随着尤他一声有力的大喊，乔宋也随即做出反应，身子一侧便从黄毛身上滚了下来。

　　尤他本想在钳制住他脖子的同时伸手将他的后背遏住，然而就在他动身的前一秒，后颈猛地传来一阵剧痛，他挣扎着，喉咙却情不自禁的闷哼一声：“我操，你咬我做什么？”

　　黄毛凌乱的发丝下，一双通红的眼睛满是狰狞，尖锐的牙齿刺破皮肤溢出点点鲜血，他如同一只发了狂的野兽疯狂叫嚣着，而后发疯不过半晌便两眼泛白的浑身开始抽搐起来。

　　乔宋竭尽全力才将交缠中的两人分开。

　　她抓起黄毛的头发便用力向墙壁两边砸，一直到对方意识逐渐模糊，才陡然抽身站起来。

　　“尤他！没事吧？！”

　　尤他在惊慌之中颤抖的靠着墙壁，他剧烈的喘息着，从胸膛的衬衫口袋处摸出一包烟。

　　“妈的………妈的……”他的声音有些崩溃：“他居然把我给咬了，这小子绝对和我犯水逆，绝对！”

　　瞧他活蹦乱跳的样子，乔宋这边也稍微松了口气。

　　她蹲下身，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薅起黄毛的脖领道：“可以啊你，突然来那么一手活活把我们两个成年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黄毛黝黑的瞳孔逐渐涣散下来。

　　他蹬着腿：“吸…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