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女主打造计划（快穿）》可甜可咸

21、上京

　　当日，大夫人便入了后院，去看颜曦。

　　说起来，柳城是颜氏的根。大哥颜伯忠是一步一步官坐大了才调任上京的。十多年前，家中老一辈还在，他们还没有分家。

　　那时兄弟三人各自成家，时有矛盾，偶尔和谐。大夫人回想起来，至多对三弟家的长女云卿有个印象，至于后来的二女一子，她几乎没有见过。

　　不过颜叔德本人没什么出息，三个女儿却是各有际遇。大女儿嫁做郡王妃，二女儿离经叛道拜入隐世门派当侠女，如今小女儿也与国公府的嫡孙情投意合。

　　对于颜曦，大夫人只记得听自己的丈夫惋惜过，说她幼时一次走丢发烧烧傻了，智力就停留在了八九岁的年纪。

　　却不想，她们竟有如此缘分。

　　颜曦坐在下首，忐忑地看着大夫人，只见她拉着自己的手，和自己说话。

　　什么进京后会住在哪里，她家里都有几个人，见到他们不要害怕，和老爷打招呼就行了……颜曦通通听不懂，直到大夫人说要将她归于大伯那一脉，认她为女儿时，颜曦才猛地抬起头。

　　大夫人发觉颜曦也没有说的那么傻，又不吵不闹甚为乖巧，心中对她还是喜欢的，感觉到她的不安后连忙安抚道：“不用害怕，小曦你若是不习惯的话，照样叫我伯母就好了。”

　　这半日颜曦心里都很乱，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像是想了很多东西，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她抱着橘猫，抚摸着它柔软的毛，诉说自己烦乱的心绪，“眯眯，我以前很想离开家……可是方才大伯母和我说要带我走，去别的地方，还让我认她当母亲……我的心里，怎么空落落的，还想哭？”

　　橘猫舔了舔她的脸，无声的安慰着。

　　这种感觉，它能体会到。

　　因为有着无法剔除的血缘关系，父母和儿女本该是最亲的人，是天生会对彼此有期待的。这是任何关系所无法替代的感觉——渴望得到爹娘的爱。

　　如今颜曦放弃了做他们的女儿，也就意味着永远放弃了得到父母之爱的可能。虽然本来也得不到，但她此前至少还能期待着。

　　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注定得不到的爱，放弃期待也是对自己的救赎。

　　但她此刻是真的想哭，便哭了。把头埋在橘猫柔软的毛里，轻轻地抽泣着。

　　待她止住眼泪抬头，便看到路惜时站在身旁，静静地看着她。

　　颜曦连忙站起来，橘猫非常识趣地走开了，她破涕为笑：“路哥哥！”

　　路惜时对着她一笑，突然把她拽入怀里，给了她一个拥抱，安慰着，“别害怕，就算去了京师你不会谁都不认识的，因为我在那里。”

　　橘猫在角落里蹲着，看着男女主对视磕生磕死，然后系统的电音突然响起：

　　【男女主感情线进入持续追踪模式，下一个任务开启】

　　橘猫歪着头：下一个任务……

　　当梅雨时节进入尾声时，大夫人指挥了众多婢女入院整理颜曦多年来要带走的东西，进进出出好不热闹，而颜叔德只能干看着，毫无办法。

　　二姐颜云君离开之前，特地来看了看颜曦，和她坐在一处看别人手忙脚乱，自己帮不上忙。

　　颜云君直道是她误会了路惜时，没想到他真这么有本事，连给三妹换个家庭都能做到，“我走南闯北风餐露宿的，你跟着我漂泊也不合适。这样也好，伯父伯母与咱们还是挺亲的亲戚。不过，下次见面，咱们就是堂姐妹了。”

　　颜曦急得直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们永远是亲姐妹！”

　　“三妹，那我可还是你亲姐姐？”

　　郡王妃的声音突然响起，身边的婢女连忙朝她行礼。

　　颜云君和颜曦连忙站起，依次唤了声长姐。

　　颜云卿拖着一袭华服进门，身后难得没有贴身婢女跟着，“小曦，怎么不回答姐姐？”

　　颜曦连连点头：“那当然！无论是二姐还是大姐，永远都是我姐姐！”

　　颜云卿温婉一笑，看了看二妹，又看了看三妹，对颜曦道：“咱们三姐妹难得聚在一起，下一次齐聚又不知是何时。我方才让婢女备了小宴，只有咱们三姐妹。”

　　颜云君难得呆了一下，道：“大姐先带小曦过去吧，我随后就到。想来长姐有些话要对小曦嘱咐，我就不听了。”

　　颜云卿笑着摇摇头，“你啊还是这样，不像个女孩子。那小曦，我们先去吧。”

　　说罢，她便拉着颜曦的手先走一步，后者还不知她将面临的是什么。

　　颜云君看着她们的背影离去，方才大大松了口气。

　　等大姐念叨完小曦了，她再过去吧……

　　这几年，颜云君与长姐的关系不近不远，没有和小妹那般无话不谈，无所顾忌。

　　也不是两人出现了什么隔阂，只不过是彼此不认同对方的生活方式，说不到一起。

　　到了小宴上，果然不出颜云君所料，长姐满含担忧嘱咐一大堆，从上京到入府再到和国公嫡孙的相处在她看来有无数需要注意的，不能行差踏错。

　　但颜曦实在无法理解这么多内容，只能最直接理解为自己一定要乖巧懂事，姐姐说一句她点一次头，听着听着就困了。

　　颜云卿突然停止了说教，看着快要趴下去的颜曦，是旁人看不懂的神情，似嫉妒，似愧疚。

　　郡王和外男谈话时，她一向是回避的，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路惜时。

　　没想到，三妹还是有如此际遇。她也能遇到门第高出自家许多的，疼她的夫婿。

　　这也是颜云卿曾经无比渴望得到的，她经过了一番努力，才有如今的位置，却不想自家小妹得来得比她容易多了。

　　她突然觉得，颜曦的命是比她顺遂的。

　　幼时便会作诗作画，机灵得全城皆知。后来突逢大病，失去了聪慧的心，可即使她傻了，她还是遇到了心悦于她的贵公子。

　　颜云卿突然道：“三妹，或许你永远不会明白，我为了得到想要的，吃了多少苦。”

　　这时，颜云君走过来说自己到了，往颜曦案前拍了一掌把她唤醒，随后坐在她旁边。

　　颜云卿连忙敛去眼中的落寞，提起一贯的，温和的笑容，招呼两个妹妹。

　　但看着二妹三妹你来我往畅所欲言的模样，颜云卿的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二妹自小与她性格不同，不怎么亲倒也罢了。可是小曦……她曾经，很黏自己的，待自己比待云君要亲。

　　不知何时，小曦面对自己乖巧懂事，没有疏远，却不显亲近了。

　　颜云卿不禁在想，她是当真忘了一切，还是在内心深处，仍然怪自己了。

　　她看着颜曦，在心里喃喃道：“对不起……”

　　“……”

　　此次上京，颜曦跟大伯母说想把奶娘一起带走，大伯母欣然应允了。她又说想把眯眯也带走，大伯母拍着她的手背笑，“好好好，都带走。”

　　颜曦见她这么好说话，顿时心生好感，对她甜甜地笑了起来。

　　两人正其乐融融时，屋外走进一个妇人，正是颜夫人。

　　大夫人比颜夫人年长几岁，此时对比起来却比后者年轻不少，估计是保养得好。

　　颜夫人道：“大嫂，可否让我和曦儿说几句话？”

　　大夫人站起来，笑道：“这是弟妹你的女儿，母女俩说话哪还用我同意。”

　　而颜曦浑身僵硬，下意识想躲闪颜夫人的眼神，却不由控制地睁大眼睛看去。

　　这是她的生身母亲，她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的关爱。

　　如今分离在即，她却来找自己了，颜曦心中一阵莫名的忧伤。

　　颜夫人带着她走在花园里，母女俩都没什么话说。或者说，不知怎么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颜夫人回头，摘下了自己手腕上一个璧色的手镯，拉过颜曦的手套了进去。

　　“这是当年娘亲的娘亲，也就是你的外祖母给的手镯，是娘亲的嫁妆。这便作为你日后的嫁妆，莫要嫌娘吝啬。”

　　颜曦整个人都愣住了，半晌才唤了一声阿娘。

　　颜夫人浑身一震，苦笑了下，却什么也没说。

　　在这个时代，颜叔德唯一的一丝可取之处，就是没有纳妾，因为他嫌女人麻烦，多了更麻烦。但颜夫人连生三女之后，她的丈夫的确动过纳妾的念头。

　　她为了保住正室的地位，服用过很多偏方，折腾很久才生下唯一的儿子。她早已忘了自己的喜好，以丈夫的喜好为喜好，极力讨好他。

　　所以，颜老爷不爱女儿，她也不爱女儿。颜老爷溺爱儿子，她也溺爱儿子。

　　颜曦最不得丈夫喜欢和重视，连带着她一起忽视。否则四个孩子都是亲生的，但凡母亲护着点小女儿，颜曦也不会被遗忘得那么彻底。

　　俱往矣，再谈也没用了。

　　她们相对无言，最后，颜夫人意味不明地对着颜曦说了一句话。

　　“就连娘自己也快忘了，嫁入夫家之前，我姓苏。”

　　不是谁家颜夫人，而是柳城苏小姐。

　　上京那日，颜曦最后一次抚摸房内的梳妆台，心中还是不舍的。

　　奶娘走过来，将收拾好的饰品盒子放在她面前，“姑娘，再看看还有没有啥没带，以后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颜曦把手放进首饰盒扒拉半晌，这里面的东西贵重的不多，大多数是自己和奶娘做的，有几件她很喜欢，可不能忘了。

　　扒拉着扒拉着，她忽然翻出一个蓝白色的珠花来，放在手心看了半晌。

　　这不是……路哥哥给她的珠花么？

　　可颜曦明明记得，路惜时给她的，她一直随身带着。

　　颜曦连忙在自己身上翻找一番，果然摸出另一个珠花。她把两朵珠花放在手心里对比了半天，发现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这么巧吗？颜曦刚想高兴自己凑出了一对珠花，以后可以戴在双髻上了，又突然想起其中一朵是另一个女孩子送给路哥哥的，马上就不开心了。

　　虽然连她都不知道，为何自己要留着珠花。

　　最后，颜曦选择把两朵珠花都随身戴着，不再纠结了。

　　六月初，柳城颜家的小女儿踏上马车，去往遥远的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