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反派的怀抱更暖》子墨玉生

5、颇为心仪

　　白露暖空，素月流天。

　　简溪特意换了套珍珠白的衣裙，还在腰间别上了雕着兰花的玉坠...就连发间的飘带和耳饰也都选择了带兰花图案的。

　　她款步行至通往陶然亭的回廊上，如上一世般驻足观望。此时亭中的江谷以身着她喜爱的月色长衫，墨发一丝不苟的拘于一根黑檀簪之中，端的是清新俊逸，鹤骨松姿。此人明明只喜穿玄色衣物，却为了在第一次见面能够讨得她的欢心，刻意选了一件绘着几根修竹的月色长衫。

　　霄魂龙塔割魂夺魄的痛苦滋味瞬间笼罩了简溪的每一寸肌肤，她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不至令自己浑身战栗。并且还要厉声在心头提醒自己，江谷以如今已然天宝二阶中期，而她方才天宝一阶初期，即便拼上所有也不能够一尝复仇的快意，她要忍耐。

　　而简溪方才的驻足凝视和如今的微微轻颤，在江谷以看来则是她对他的姿容有些动容和女儿家羞涩的表现。

　　“恭候佳人多时，幸而盼来了...在下武桓江谷以。”江谷以说着抱拳一礼，全然没有身为皇族的架子。

　　“简溪见过大皇子。”简溪来至江谷以身前还以一礼，终是在兰花香扑了满鼻的时候，差点儿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无奈暗自将指甲抠进掌心，暗腹再晦气也不能动怒，面上仍装作少女怀春、手足无措的模样。

　　“月下相会对闺中女儿来说总归是不妥的，江某也就不顾而言他了...”江谷以说着拿出一方雕着精美兰花的锦盒，并将其打开，随后一个三寸左右的符币在月辉的照耀下泛起熠熠冷光。

　　简溪露出懵懂无知的表情，一脸问询的望向江谷以。

　　“...这是我的兵符，可调动武桓六万精兵。如若你肯选择我，那么我的一切便都是你的...当然，我这私兵无人知晓，简小姐可莫要告诉旁人。”江谷以说着便盖上锦盒，而后托起简溪的手，将锦盒放入了简溪的手中。

　　他手上的温度只在简溪的手背短暂停留，而后便知礼的退去了。这股温热在上一世令简溪的心头小鹿乱撞，都快被他的关爱和温情融化了...如今却令简溪觉得犹如十数根针撵过她的那片肌肤，冰寒刺骨。

　　当初就是江谷以的这幅简单、赤诚的模样令简溪立刻就心动了，她本以为江谷以会循序渐进的说出他的诉求，会同她虚与委蛇，却不想他如此直接的剖心剖肺。

　　“我爹似乎对高楚的方家四郎也颇为心仪...”简溪心说你如此故作坦荡，那么我也合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若想法多增加一些你我二人相处的时间，令我爹对高楚那头死了心......只是不知有什么好法子。”

　　江谷以见状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遂淡笑道：“你且多闹腾几番，就像之前你烧了花房那般作为，其他的交于我便好。”

　　简溪闻言心惊，不过才几日的事情，江谷以竟是全然知晓，恐怕这偌大的简家里，不知被他安插了多少暗桩，遂假意羞赧道：“我不喜被拘于这一方天地，想到外头增长见闻...也算，也算没白来这世间走一遭。”

　　江谷以闻言面露怜惜之色，温声劝慰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带你去阅遍这世间景色。”

　　“那简溪就先谢过了，还望大皇子莫要食言而肥。”简溪狠狠掐了几下大腿外侧，硬是将眼中逼出了几分水气，而后将锦盒仔细的收于空间戒指之中，深施一礼后才身姿婀娜的缓缓离去。

　　走到远处还不忘回首张望一二，端的是留连不舍。

　　彼时隐在暗处的方君彦望着简溪的怀春模样心生鄙夷，倒不知待她到了自己这处，又要展现怎样的风情了......

　　如若不是还有任务在身，简溪倒想缓下脚步欣赏一下满庭的秋色。简家各处都种植着枫树，满眼尽是火红、橙黄的枫叶，间或有那么几叶没有跟上季节的步伐，仍有几分绿意。

　　流觞水榭位于简家的西南方，此处亭台林立，溪水流芳，蜿蜒的台阶和回廊犹如盘旋的飞带。

　　此时方君彦静立于一座双飞檐的炆岩亭子之外，似是在研究炆岩砖块上的纹理，在察觉到有人前来之后，翩然转身。

　　“方君彦，我救过你，报恩的时候到了...”简溪迈着轻快的步伐来至方君彦身前，目光往他之前胸口插着玉髓锥的位置滑了一下，而后又抬眸望向他的眼，“...你的伤势如何了？”

　　敌人的敌人，那便是朋友。简溪觉得可以拉方君彦与她一起同仇敌忾，完全没有嫌弃他现在还是一个弱鸡。此时的他，用来当个阻隔江谷以的挡箭牌，绰绰有余了。

　　方君彦未语先笑，心说你方才在江谷以面前可不是这般模样的，怎么到了我这儿一丝少女怀春的矫揉造作也无，倒像个流里流气的小痞子，“劳烦简小姐挂念，君彦的伤势已无大碍......简小姐说的报恩，可是要我以身相许？哦，我可没有什么兵符相赠。”

　　其实方君彦的动作都是事先设计好了的，以什么角度转身、转身速度、还有头发和衣摆旋转的幅度...就连这一身由几十个工匠连夜用灵羽制作的长衫；他仔细梳理的北晋现今最为流行的游龙发髻...都是为了令方才的转身和回眸惊艳到简溪。

　　但这女人，仿佛根本未有将他的美色看进眼里。

　　简溪望着方君彦的笑颜，揶揄道：“也不知你姐是因着争家产才迫害于你，还是单纯的因着你的美貌想除之而后快......你方才看到我和江谷以说话了？”简溪思及方才与江谷以相处，只觉浑身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起，遂颤声道，“呵，大男人熏得满身的兰花香，恶心死了。我不图你以身相许，你只要在我爹面前帮我美言几句，让我能去到五贤圣堂读书便可。”

　　如今抛却前尘的傲慢与偏见，简溪得以好好的欣赏方君彦的姿容。

　　想来，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说得就该是这般男子吧。

　　上辈子的方君彦已然天宝五阶，是修仙界唯一一个达到如此境界的修者。可纵使他还差一步登天，却也是走到了与所有人为敌的境地。如今方君彦不过才地宝六阶，身上也没有震慑人心的邪神之力环绕，似乎少了些凌厉气势，多了分病娇意味。

　　“简小姐想去五贤圣堂？天宝凤凰可保你修炼神速，大可不必与莘莘学子们一起苦修。何况那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方君彦闻言挑眉，简溪不但不恼他方才的窥视，还大方的跟他吐露江谷以的不是......到底是一枚可以调动六万精兵的兵符令简溪不为所动，还是她太会演戏，想要在自己这里也谋得不相上下的交易才肯罢休？

　　“我并没有很想去，但是只有去五贤圣堂才能有更多的跟你和江谷以相处的机会，利用这一点可以让我爹松口...”简溪直言不讳，见方君彦恢复了清冷如水的面孔，心知应是从他这里问不出简羽璋用她换了什么，遂笑道，“...你唤我简溪便好。”

　　“看来简家父女并不如传闻中的那般父慈女孝...”方君彦有些看不透简溪的用意，只觉她直言不讳的道出自己急于脱身，透着股磊落，兴许他将这个女人看走了眼。

　　从暗桩的口中得到的消息分析，方君彦将简溪看做一个不谙世事且爱兰如命的女子。成人宴前的小打小闹，只当是她不愿被摆布却无可奈何的小抗议；酒楼中施以援手，不知是她因着他的样貌一时兴起还是眼中看着的是他身后的方家；陶然亭对江谷以的动容模样，显然是她有意而为之......那么简溪对自己的莫名亲近，到底是她各种角色都扮演得游刃有余，还是她本性便是如此呢。

　　这个女人似乎比想象中的有意思。

　　方君彦同样摒除了之前得到的信息所产生的对简溪的看法，决定重新认识一下凤凰女，所以第一次认真的端详起简溪的样貌来。

　　濯濯如春月柳，滟滟如出水芙蓉。一个女子能将风华绝代诠释得如此至臻，可谓天造神颜。

　　那日的匆匆一瞥，只令方君彦唾弃了画师的粗工陋技，却是对简溪的姿容并未太上心。放眼这世间，方君彦从未遇到与自己不相上下的皮囊，在心底里不免生出半分同为翘楚的惺惺相惜。

　　“你只需知道，即便是选择你，我也不会选江家那位...”简溪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如果可以，我谁都不想选。没有人会喜欢被当成一件物品，待价而沽。”

　　望着丽人渐去的背影，方君彦表情玩味的勾起了唇角。方家人全都认定他这一次定是无功而返，却不知他的收获恐怕远超想象。

　　*

　　事后简溪如上辈子一样，去简羽璋的房间里上交了江谷以给她的兵符，欣赏了一会她爹内心狂喜，面上故作矜持的模样，而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重生后的简溪，因着心底记挂的事情终于有了着落，第一次放松了紧绷的精神。在酒足饭饱后，一枕黑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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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白露暖空，素月流天。——《月赋》南北朝·谢庄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白石郎曲》宋代·郭茂倩
濯濯如春月柳，滟滟如出水芙蓉。 ——《板桥杂记·马娇》清·余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