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系统决定咸鱼》啾斜

22、第 22 章

　　段兴安还站在高处，耐心为参赛者解释这届考核赛的新规则。

　　笔试结束原本还有一次实战考核，共同计分排名。

　　往年的考核都是协会的人抓些天灾产物、用符纸制造陷阱。

　　段兴安沉重道：
　　“但这次情况特殊，大家都看见了旁边这幢建筑的异状，这明显是有庞大的能聚集才会形成的异状。我们怀疑嫌疑人很可能还躲在酒店大楼中密谋什么行动。”

　　“不隐瞒大家，这次的死者不是第一批受害人，凶手已经连续作案许多次，杀死和掳走了许多无辜的普通人。”

　　段兴安拿出三张从监控中截取的照片，三个男性，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一个光头。

　　外貌特征不同，相同的是，三人面相都极其凶恶，面露凶光，眉心和两颊发灰发黑——

　　这是快速鉴别终末邪坞恶徒的方法之一。

　　因为过度使用能力杀戮，体内的能长期接触血液，某些身体部位发黑。

　　胡会长轻咳两声，压下议论：“他们三人都来自终末邪坞，继承了‘老苦尊者’的手段，根据协会线人的情报，他们这段时间杀死、掳走许多普通民众，不仅仅是为了修炼，更是在秘密进行某种邪恶的祭祀仪式，这座酒店就是他们的大本营。”

　　一片哗然。

　　部分异能者哗然甚至恐慌，部分不知情的散人异能者却一脸茫然。

　　什么终末邪坞、老苦，他们完全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胡会长：“大家也看见了，这次评委们的实力比往届更强，就是为了此事而来。我们不强求所有人都去，自愿报名，但只要是参与这次行动的异能者，都能在协会正式注册！以往只有考核前十的异能者才能注册，这就是协会给勇者的奖励！”

　　胡会长没有再多说，给参赛者留出权衡的时间。

　　他走下台，旁边一个年轻人冷汗涔涔地递过来一个电话。

　　胡会长想呵斥他不要这么神色张皇，会动摇本来就犹豫的异能者。

　　但他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号码，转瞬忘了想叱责的话——

　　B省天灾总监测站的站长。

　　他只是B省总协会下辖十个地级市之一的协会副会长，这电话怎么会直接打到他这里？

　　胡会长脑子里把最近干的能见光和不能见光的事都过了一遍，接起电话。

　　只两句，老者瞳孔猛缩，面色倏然惨白。

　　旁边同样表情虚浮的年轻人颤颤巍巍扶住他，却差点两人一起都摔在地上。

　　龙级……天灾。

　　龙级！

　　怎么可能会是龙级！

　　胡会长行尸走肉般僵硬地拿起手机，顾不得整洁的衣服和头发都沾上了泥。

　　他死死握住手机，脸色灰败，声音颤抖：“是。命令收到，我们会……死守这里，等待支援……不会泄露半分消息。”

　　“……是，我们会等着调查队到来。”

　　*

　　“唉，一无所知有时也是幸福啊。真羡慕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散人异能者，不用考虑，直接留就行了。”

　　终末邪坞最厉害最邪门的就是八苦尊者。

　　其中老苦更是极其活跃、以手段残忍出名的邪派异能者。

　　稍微听过点传闻、看过资料图片的，别说小孩了，大人也想吐。

　　但参加这次行动就能直接获得在协会注册的资格……之前参加过不少次资格赛都没成功的异能者，也很难不心动。

　　“真是赶上好时候了，我们前几次都是硬考，那个危险和劳累都别说了，哪里有这种参加一次行动就能正式注册的好事。”

　　狄朝听着那些自相矛盾、酸不溜秋的议论，气得差点仰倒：“一会儿说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会儿又说幸运，好赖话全让那群人说了。”

　　“再说了，没看过资料，我们还没看过刚才那现场吗？”

　　路过的段兴安无奈笑笑，老好人走过来，安抚道：“大家压力都比较大，是有言辞不当的地方。”

　　狄朝抓住机会，问：“段师兄！加入这个协会到底有什么好处啊？”

　　段兴安想了想，开始说异能者协会正式成员的日常。

　　在协会注册后异能者也有不同等级，从高到低是天、地、玄、黄，然后是无等级的变化异能者。

　　等级异能者有成熟的作战经验，尤其是天级和地级异能者，得经常支援各种较为艰难的战斗现场。

　　像是无等级的编号异能者，平时接得最多的任务其实都很日常，很有生活气息。

　　小到：
　　为何荒废的电影院在夜晚会有掌声回响？

　　为何李阿姨家人物照片的脸会随着光线变化？

　　大到xx社区突然觉醒的异能者，连续三百把石头剪刀布赢了幼儿园小孩，上了报纸，被营销号疯传，需要协会成员出面跟那个欺负小孩、大出风头的无聊蛋好好谈谈。

　　毕竟世界治安体系正常运转，终末邪坞的人数少，根本掀不起大的风浪。

　　段兴安说：“一般编号异能者锻炼三、四年就能取得编号，像你们这样有天赋的异能者需要的时间更短。

　　协会的任务是随机匹配队员，如果不习惯，还能自己申请灵异社团、侦探社，相关证件协会这边会帮忙打招呼，但必须遵循守则，不能在大众面前暴露身份和里世界。

　　加入协会，很多途径都能合法地接取关于异能、玄学方面的私人委托，所有报酬都归成员自己。”

　　如果没有协会身份……那就等于无证经营了。

　　狄朝听懂了，吸引力主要还是协会注册的正式成员可以用任务积分兑换奖励，什么符箓、异能使用的诀窍。

　　“还有社团！唉，可惜我要毕业了。简彻你高三吧，那下半年岂不是就读大学了？”

　　段兴安说：“对于在读大学的异能者，协会还有特别奖金。”

　　说话时他一直看着简彻。

　　显然很想争取这么一个人才留下，但又担心给他压力。

　　段兴安：“就算放弃也是人之常情，这次的任务有一定危险，对本来就没有异能战斗经验的新人来说更是如此。

　　主动放弃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一种值得被肯定的智慧。”

　　系统空间，紫色球球震撼地看着这串气泡的话术。

　　姜灵乌升华了。

　　不愧是能当简彻心灵导师的人，这语言的艺术！

　　记下来。

　　不过段兴安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连姜灵乌都知道他在向看好的新人招手，希望之后的行动能组成一组——简彻怎么都没有反应？

　　姜灵乌真是为内向宿主操碎了心。

　　05：【段兴安在邀请你后续一组行动，他很抢手的，你要是再不主动就没机会了】

　　简彻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又是，那个人类名字。

　　05第五次提起。间隔时间越来越短。

　　从来对宿主以外其他人类不感兴趣，连名字都很难记住的05，却频繁提起一个人类的名字。

　　胸口传来异样感。

　　像被剖开塞进了什么具有腐蚀性的东西，但病入膏肓的患者被注射了大量麻药，只是轻微的异物感。

　　05的消息。

　　【不好意思说？需要伟大的系统帮你转告段兴安吗！我可以黑他的手机。】

　　麻药似乎过了效用期。

　　被攻击了吗。

　　人形怪物怔然，苍白修长的手指下意识覆盖在隐隐作痛的胸口，掌心之下有心脏跳动的声音——

　　简彻为了更好地伪装，更好地捕捉05带来的每一丝起伏，重新恢复了脆弱身体部分应该被淘汰的低效功能。

　　包括心跳。

　　人类的心脏跳动时，会这么沉重酸涩吗。简彻皱眉。已经不太记得了。

　　难言的感觉在持续腐蚀他的理性。

　　陌生的，无法定义的情绪感受。

　　无声的，周围代表着危险的数值再次开始缓慢攀升，像是突发了一场小级别的地震，酒店在摇晃——
　　有异能者看过去，却一切正常。

　　[输入中……]

　　系统屏幕上，简彻Q人的输入状态持续了一会儿，姜灵乌不用猜就知道，绝对不是发小作文，而是倒霉崽子在纠结措辞。

　　姜灵乌其实不太擅长跟这样心思敏感、千回百转，每一个字都字斟句酌的高敏感闷葫芦打交道。

　　他的心思像下雪。

　　悠悠地飘落，将晦暗的平原涂成全然的雪白。

　　雪地上跋涉的人艰难，每一个举动都留下鲜明的痕迹，被高塔里的人洞察召见，仔细分析。

　　而行走的人前进得很累，也不知道积雪下掩盖的到底是丰甜的果实，还是深不见底的陷坑。

　　跟有话直说，有仇当场就报的姜灵乌完全是两个类型的人。

　　但——现在是系统和宿主！

　　地图、剧透、小Q人动画的表现形式，加上BUFF潜移默化的影响，到现在为止，姜灵乌其实都下意识代入了玩养成游戏。

　　《龙傲天养成计划》

　　《伟大系统爹地的儿子》

　　养成对象还是一只注定成就不菲的龙傲天。微妙的爽感。

　　再怎么牛，区区一只成长期小Q人，能逃出系统父亲的手掌心吗？

　　05：【怎么了？】

　　05：【谁惹你了，为什么不开心，快说，不准憋着。三秒内，三秒后不看了】

　　这次消息倒是很快发过来。

　　简彻：【你是人吗？】

　　姜灵乌：？

　　这小人崽子说什么猪话呢。

　　刚刚才帮他拿了个第一名，怎么还恩将仇报。

　　05：【？为什么骂我，惹你了】

　　简彻想。

　　如果是正常人类说这句话，生气大多是质问为什么被质疑“人”的身份与人格。

　　但05，不是。

　　更像是一只摇着尾巴大摇大摆巡视地盘的猫老大，突然被举着话筒问：“你是狗勾吗？”

　　自然会因为被视作一种愚蠢的生物生气，化身邪恶猫老大，一头把话筒和镜头全部撞坏。

　　浮散的思绪落地，简彻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做一件有多危险的事情——

　　那点生存空间已经被挤压到极致的，瘠薄的人类意识，在做比喻。

　　比喻很危险。

　　人类是不能与比喻玩笑的。

　　它并非绝对精确，它的一生就是追求那点相似带给人的冲击。

　　可爱诗意的意向，轻易就能勾连感情。

　　而表露感情，就像将一把手枪塞到对方手上，子弹上膛，枪口却对准自己。

　　代表着允许对方伤害自己。

　　陌生难言的情绪还在作祟，但那不是05之前教会他的“喜欢”，但似乎是一种伴生产物。

　　残缺的意识在努力研究，身体的反应却比脑子快：

　　【你很关注段兴安，为什么不去找他当宿主，实现他的愿望，让他成为他想成为的人】

　　【为什么会留在简彻身边？他没有价值】

　　忘记伪装，近乎诘问。

　　简彻无法否认，他仍然在徘徊。

　　规则与命运的阴云盘桓，重启后，人形天灾当然会把它们连根拔起。

　　并非复仇。

　　并非恨意。

　　它们没有那种份量，无法在情感淡薄的怪物心里留下那种印记。

　　只是在苍蝇不知死活地嗡鸣打扰前，提前清理环境。

　　但05不同。

　　无法分类，过于自由，指缝的水，风中的沙。

　　怪物好像愿意为了05重新承受那些舍弃的，属于人类的情绪，甚至滑稽地扮演。只为了05。

　　那……对方呢？

　　【05，你留在我身边的原因和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对你一无所知】

　　这不公平。

　　好像有光落在屏幕上。

　　屏幕却久久没有动静，明明十秒前，那个恣意任性的存在还在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风声鹤唳。

　　应该今天的天气太差了，差到云愁雾惨，风雨欲来，所以屏幕上的光也缓缓黯淡。

　　一分钟过去，屏幕自动熄灭。

　　或许是05被点醒，正在准备解绑脱离。

　　或许是因为屡次被怀疑，丢下沉重的石块离开。

　　……成功推开05了。

　　这个想法像一根羽毛，压在天平上的一方。

　　极轻。

　　但足够打破原本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