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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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荆芥一出云家大门便开始后悔，快到而立之年，怎么还像个稚童似的，被她几句话一激，便不管不顾。
完全不是自己，都是这几日流鼻血害的。
一进前厅，见刘寄奴觍脸给他端茶，他便更生气了。
都是这老奴，不断在耳边说，殿下身体已大好，该找个姑娘成亲，繁衍子嗣了，也好让宜妃娘娘安生投胎，不再牵挂。
念经似的，让他以为自己真的该成亲，哪知，半路杀出个二皇侄，还是什么都是彼此梦中所想之人。
哪有这样的事？什么命中注定？都是胡诌乱编的，他才不信。
即便是，那也是梦，做不得真。
茶太烫，盏太小，茶叶无香，茶汤不美，甚至连刘寄奴的脚步有声，都是他现在看不惯这老奴的理由。
刘寄奴欲哭无泪，出来对常山道，“你赶紧去找袁厚朴打听一下，主子在窗户下到底偷听到了什么，拿你五年前救过他的交情，一定要打听清楚。”
常山唉声叹气，这种交情，难道不应该用在杀回宫里还最合适么？
这么一点小事······，可看到主子在里面站卧不安，他只得硬着头皮，去找袁厚朴。
到了夜晚，常山呼着酒气回来，在酒桌上，袁厚朴将内情，择其一二说了，大家都不是糊涂人，举一反三，其间内情也知道个大概。
虞荆芥在窗口伫立久久，再联想起在窗下听到的话，他明白他这二皇侄为何要出宫，为何要专奔锦朝城而来。
杀伐果断的皇帝侄儿，居然也会有被梦魇困扰的时候。
这是他的机会呢？还是他的劫数？
虞荆芥手摸下巴，直到深夜沉寂。
······
接二连三的事，让云石斛在操劳医馆开张的同时，决定尽快给云玳玳说门亲事。
按照长幼有序，其实应该云紫苏先成亲才轮到他妹妹，可现在，云石斛不这么想了，城里也有先幼后长成亲的人家，越过长子云紫苏，应该也不算什么。
消息一放出去，自有条件相当的商户前来，虽然都不太清楚云家的家底，可作为能够开上医馆的人家，也算旱涝保收，衣食无愁。
一连三天，云家都有媒婆上门，家无主母，这些事都是云石斛自己做主，在谈了几家之后，云石斛替云玳玳打算定下离家不远，有酒坊和大片田庄的汪家长子。
汪家世代从商，这位汪家嫡长子也是经商一把好手，不仅把酒坊从一家开到十家，还买下不少田庄，如此循环，每年进项不少，不到五年，从普通商户，成为锦朝城大豪户之一。
云石斛也算是对女儿用心良苦，不但大媒人游说，他自己也侧面找人打听过汪家嫡长子。
十之八九都是好的评价，不但为人和善，生意场上是把好手，还能兼顾继续求学，这样有能力又上进的男人，并不多见。
云石斛很是满意，除了有一位通房丫鬟的内宅私事有些让他诟病之外。
可男人到了年纪有通房小妾，也不算什么，他只是站在女儿立场上，有些不舒服而已。
他下意识的，并未将这一内情，告诉女儿。
云玳玳知道，自己已经年满十七，早就是该说亲的年纪，如果不是尹羊藿的娘悔婚，她说不定已经和他结成连理。
这样还算门当户对的亲事，她哪有拒绝的理由？
“见见吧，女儿总该要成亲的，嫁谁不是嫁。”搅紧帕子，云玳玳做了决定。
既是宿命，那就认命。至于那‘黄公子’说的事，她内心毫无波澜，不是一条路上的人，牵扯在一起，只有痛苦。
她能认清自己，不敢奢望其他。
云石斛心下高兴，为了女儿相看顺利，还特别让裁缝铺和首饰店上门，给她送来衣裙、首饰挑选。
这还是她第一次坐在家里，挑选东西。
既新奇又心酸，自己就是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她爹能做到这样，她还能妄想什么？
佯装高兴的云玳玳，还是十分耐心细致地选了两身裙子，几件首饰。
又过了两天，云石斛说让她出去到茶楼去坐坐，至于后面的话，父女俩心照不宣。
相看第一步，看是否对上眼，能否大概谈得来。
云玳玳没经验，纵使平时大大咧咧，这种时候，还是矜持紧张的手心冒汗，脚下无力。
瞧得上尚好，瞧不上的话，都会下不来台不说，自己岂不是很没面子。
可又怎么办呢？总要经历这一遭的。
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如此循坏，直到彼此都满意。
出门那天，云玳玳还是十分配合的穿了身喜庆的海棠红，衬得脸色红润，娇媚动人，自己此时就是货架上的货品，等待买家来挑选。
同样，对方也是如此。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很不喜欢。
可看到她爹对着她，上下左右不断点头，就连眼角的皱纹都快笑成花。纵使再不喜欢，她也只能装作羞眄难耐，低头嗔娇。
茶楼在街角，就在医馆对面，即便汪家的其中一家酒坊，还有汪家的宅院，也在这条长长的，一眼仿佛望不到头的大街上。
云玳玳望着这条有些街铺她几乎都没逛过的街道，心有戚戚，难道，她的一辈子就交代在这里了么？
她不愿意，可又无能为力。
秋风瑟瑟，吹动酒楼的红色布幌子猎猎作响，一圈更大的风儿搅过来，将地上泛黄的树叶打着旋，慢慢升起，飞在店面，飘上招牌，掠过屋檐，直接落在乌青色的层叠瓦砾上。
是难以言状的凄惘和迷茫。
大街上的人们，依然熙攘，谁也不知别人的疾苦，谁也无法去为不相干的人停留嗟叹。
云玳玳下了马车，红衣将披风系带给她系好，主仆两人，上了二楼。
清风居。
云玳玳双手捻袖娉婷而入，哪知，坐在对面的，却并不是让她鼓起勇气来见的汪家人和媒婆。
更没有躲在屏风后窥探的一张脸，一双眼，两只皂鞋。
一袭深红拢身，更衬得人醉玉颓山，颜丹鬓绿。
一只简单镂空黄龙玉簪，将平常披散的乌发整齐扎起，露出一张不太年轻的硬朗脸庞。
下意识裹紧披风，云玳玳双眼圆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外，“怎么是你？！”
红衣咋舌，快步上前，迅速挡在小姐前面。
虞荆芥丝毫不介意她的唐突，修长手指捻起她垂下的披风衣带，“怎么不能是我？”
云玳玳一巴掌拍在他手腕上，“庄重点，浪荡子。”
虞荆芥收回手腕，用另一只手掌，轻轻摩挲被她打过的地方，冷眼斜乜，“汪家人，小爷我昨日便过府去警告过，今日如若还赶来，汪家生意便做不成。
你放心吧，以后没人会给你说媒。”
听到这，云玳玳呆怔原地，即便是红衣扯她袖子，让她先坐下，她都没感觉，直到对面的人，又不庄重的用扇子戳她额头，她才回神。
“知道你不愿相看，也不愿随便成亲，小爷我全都一次性替你解决，你还不快快请我喝盏茶？”
确实是好消息，对于眼下的可云玳玳来说，既能不忤逆她爹，也能让她少些烦恼，按照礼数，确实应该要感谢。
可再一琢磨，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脱口而出，“被你这一搅和，那我岂不是以后想嫁，也嫁不出去？”
“有何不好？你嫁给我便是。我不嫌你总是惹事。”折扇放下，桌面一声闷响过后，室内静谧。
红衣红脸，缩头勾腰赶紧退下，站在门口时，还不忘狠狠瞪了眼站在另一侧，气定神闲的常山。
云玳玳没及时反驳，准确来说，她是在懵忡无措中，迅速思忖。
她不愿嫁给汪家人，更不可能嫁给眼前这位随时都会造反的皇家子弟。
前者是没感情没激情，后者则是随时全家遭殃，随时丧命。
两相比较，她肯定选择能够保命的前者。
“不可能，我不会嫁给你，你太老。”
跑堂端茶进来，云玳玳噤声，正欲张口的虞荆芥，将狂躁的情绪迅速压下，手指却忍不住在光洁的桌面，有一声没一声的重重叩下。
气氛太诡异，吓得跑堂小厮的端不稳杯托，几次差点将茶水溢出。
好不容易跑堂小厮离开，空旷的茶室，只剩下谁也不看谁，却依然对坐的两人。
“你想嫁谁？难道是我那二皇侄？想当皇后？你门第不够，充其量，只能当个嫔妃罢了。”挖苦过后，虞荆芥才觉得心里舒服一些。
嫌他老？这一理由，成功打击到他，不讥讽几句，他还是个男人么？
见她要辩解，虞荆芥大手一挥，赶紧制止，“你别告诉我，你还没猜到那位‘黄公子’的真实身份，那样的话，你可真蠢笨到家。”
云玳玳单手扶额，这几天被她爹弄的，每晚都没睡好，听到对面的人这般嘲笑她，她却无法反驳。真是头痛欲裂。
虞荆芥有句话说对了，她大概猜到‘黄公子’的身份，只是，她没想到，居然是···皇帝。
震惊之余，她更惶惶然：自己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农女，竟然会牵扯到皇家？也不知道她几时回突然没命？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的话，竟然被她避如蛇蝎，虞荆芥的狂妄，被狠狠打击，他是真的生气了。
茶水都未喝上一口，倏尔站起，甩开袍摆，“我这就去你云家提亲，看你爹答应不答应。答应便罢，不答应我就生米煮成熟饭，先把我的病治好再说。”
云玳玳不知他又得了什么病，此时也顾不上去询问，气愤难耐的她，银牙咬唇，蹦出几个字，“你，无耻。”同样气急的她，手抓茶盏，直接甩在他的后背上。
滚烫茶水四溢，有些溅洒在他后颈窝，虞荆芥猛地回头，捂住发烫的地方，眼神炙炙，朝她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02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