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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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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本田坐在和室品着佣人新买来的尖苦丁时，纸门被恭谨的拉开，态度举止与之前王湾湾事件有着天壤之别。
他一边听着佣人唠叨的通报，一边想——这才是我家的人民应有的礼仪。
“菊大人，王先生来了。”
“是么。”
他站起身，撑地的手不出所料，微微的颤抖起来。
“我去迎接。”
王耀站在玄关处，双手插在宽大的水袖之中，像是休憩一般的，闭眼等候。
他听到奚落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却依旧没有睁开眼。
“王先生，欢迎……”本田对他颔首，寒暄的话却卡在那人挣开眼的瞬间。
他们两个人已经许久未见了，本田几乎忘记被那双黑色的眼注视的感觉。
那是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战栗感，但身体这种忠实的危机反应，却很容易被那人接下来人畜无害的笑容含混过去。
“好久不见了，菊。”
“真的很久没见了呢……”
王耀笑着对他点头，向本田身后探头去看。
“为什么没见到湾湾阿鲁？”
听到这里所当然的疑问，本田本能的戒备起来。他收起笑容，侧身让出通道。
“王先生，我们久别重逢，先到里屋叙叙旧罢。”
王耀毫无心机的颔首应着，拍拍身上的尘土，脱下鞋，将靠边角摆放的鞋鞋尖对齐并朝向门口。
他做着一切时毫无犹豫，仿佛那是中国本土的礼节一般。
对于王耀这一点，本田一直心存疑惑，王耀从不曾在他人面前失礼，却也乐于装得傻里傻气。有时本田想，大家都对礼仪这种细小的事情过于忽略了——一个人懂得自己国家的礼仪、或是同时懂得几个国家的礼仪，这都还正常，但本田总觉得，王耀已经把各国的礼仪都烂熟于心。
那是一种烂在骨子里的谨慎，王耀的深藏不露就像那些微不足道的礼节一样，让人难以察觉。
“诶呀！菊君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走神呢阿鲁，和我呆着就那么无聊嘛！”
本田低头为他斟了一杯苦丁，“王先生，你不是日本人，不需要按着日本人的礼节成我为‘君’。”
“哎呀~那种小事情也会在意，菊你真的是一点没变。”
王耀托起茶碗，笑的很怀念。
“不过说起来，我这次是为了接湾湾回家的啊，怎么没见到那丫头呢阿鲁？”
本田倒茶的姿势停顿了一下，再次抬起头时，他露出一个难以名状的笑容。
“nini还记得小时候，带我去看国家出生的事情么？”
王耀的眼睛盯着本田的发旋，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模棱两可。
对于本田这毫不掩饰的——对往事的追忆，他皱起了眉。
“当然记得。”
“当真么？”
“呵呵……菊你真是喜欢撒娇啊，这么多年还没改掉么阿鲁？”
我什么时候喜欢撒娇了？本田黯然的想，爱撒娇的一向是阿香、湾湾和勇洙。幼时的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没用却好运的家伙。所以不会允许自己对你撒娇，但是后来……
也罢也罢——你从未察觉我的野心我的欲望，甚至是我那些细小的感情。
本田自顾苦笑一声，端着茶壶，注视着浅棕的水自户口倾流而下，他装作不在意的开了口。
“王先生，那个时候——看着王湾湾从岩浆与烈火中走出来的你，说了些什么，还记得么？”
王耀眯起来了眼
“啊……我记得……”
“我也记得呢……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如果那之前的本田菊就像每一个被王耀纯良外表欺瞒的愚蠢国家一样，那么那件事、以及当时的王耀所说的话，就一定是让本田觉醒的契机。
——男人的笑容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善意以外什么都没有，王耀喜欢用善意当武器，麻痹他人于大意。
本田所以为的天真与幼稚，在那一瞬间都成了虚假的伪装，那个男人心心念念着讨厌战争与杀戮，却在回头的刹那真心想杀了他。
本田不自觉的握紧了手掌，梦中那种被野兽仇视一般的杀意又一次真实的威胁了他。
“王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想复述你的话，好么？”
“……菊……”
“【会离我而去，背负着火一般的仇恨】——”
“啊……那种话……”
“我很想知道这些话的具体含义呢……”
王耀手中的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裂隙声，过了许久，什么东西开始缓慢的敲击着榻榻米。本田抬头去看，发现茶水与血混在一起，顺着王耀的手掌漫过腕部——砸向地面。
茶杯已经变成碎片。
他叹了口气，起身去找医药箱。
“小菊啊……为什么要提起那么久远的事阿鲁？还有……湾湾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还不来看我……”
本田并不理会他的喋喋不休，径自拉过男人负伤的手，对着刺入骨肉的碎片深深的簇紧了眉。
“你还真乱来……我以前可不知道，是新养成的恶习……还是说……这就是你的本性？”
王耀任由他处理伤口，对手掌上被消毒水刺痛的触觉不闻不问，他侧过头，看着庭院里的水车，不知想起了什么，竟然笑起来。
“菊……菊……外面天气真好。”
“是啊。”
“我来你这里是散步过来的哦，阿香给我做的包子还放在包裹里，直到刚才还是热的。”
本田的动作有了停顿。
阿香——香港，直到去年为止，那个别扭的少年还不曾被允许出入王耀空旷的家中——
他并不是不知道香港已经回归，只是由这个人亲口说出来时，有一种单薄的冲击感。
英国那个狡诈的家伙，骨子里就是海盗一般的狠绝。本田从不认为亚瑟会在条约到期时开开心心的将香港归还——他抢人东西一直抢得理所当然。
但是为何王耀就是有这种本事？
本田开始苦笑。
“小菊要不要吃包子？”
“nini，不要再对我装傻了。”
男人笑闹的表情僵住了。
“在说什么……”
“条约到期，王湾湾的确应该同你回去，但是……你肯定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吧。”
“……”
“不，与其说是察觉，不如说，你一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他扔掉本来拿在手里的绷带，粗鲁的拉过王耀的手，对着伤口狠狠的咬下去。
“nini……”
“呃！……”
意料之中的，王耀没有反抗，像是为了什么而谢罪一般，他沉默的承受了本田的施虐。
“nini……那个时候……湾湾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不是么？你早就知道湾湾会离开你。”
“啊……或许……”
本田凶恶的看着他，推着他的肩膀，把比他还要高大的男人按在了地上。
他漆身接近的动作很轻柔，也透着美感与挑逗，倘若忽略到他隐在刘海中那狼一般狠毒的眼神，王耀大概会露出真心的微笑。
但事实上，王耀依旧笑了出来，虚假与真实对他或其他人而言其实没有区别，至少看上去是一样的笑容。
“菊……说过别撒娇了吧。”
“你都知道的，即使来了我这里，你也无法把湾湾接回去，你都知道的！”
——“不对，不止这一点，你连我会背叛你的事情都知道的对吧？但是你却还要将我们抚养长大！”
——“你还真是——让人恶心的善意！”
陶瓷碎片撕裂的手掌，渗着血，被本田按在地上，但当他看到王耀并不吃惊的表情后，他凄惨的笑了。
“是么……连我会对你做这种事……你都预料到了吗……”
句尾的词语淹没在叹息中，他俯下身舔了舔那双有些苍白的嘴唇，最后将额头靠在了王耀的肩上。
“nini……我们之间无法逾越的差距……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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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菊，你最近有什么打算么？”
一身朱红的男子坐在长廊上，他的脚来回的摇晃，嘴角摆上清纯的浅笑，八月十五的月光下，他的童稚真实且不言而喻。
男人侧过头去看身边沉默的少年，后者抬头看着月亮，虽然脸上仍然满是淡漠，黑沉的眼间却有雀跃流动。
“现在欧洲刚刚完成产业革命，很多高超的科学技术能够使日本快速强大起来，所以我要与欧洲人合作，让自己变强。”
“是么……”
“nini呢？您最近的打算呢？”
“我啊……变强什么的……很难懂哦……”
“可是nini也想更加强大，拥有更多的东西，去看更广阔的世界吧。”
“嗯……其实……还好啦……”
“……”
“？怎么了？小菊？”
“nini又在装模作样了。”
听到他半抱怨半揭露似地话，王耀哈哈笑起来。
“小菊真敏感呢，从小就是那么敏感的孩子。”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嗯，对啊……想要变强……有了这种想法，的确不是小孩了呢……但是啊……”
他停顿了下来——
本田侧过头，朱红色的男人向后撑着手臂，他视线注视着遥远而虚无的明月，没有一丁点的欲望与纷争。
本田想起来，王耀从来不爱与人争论，往往争论即将开始，就会被他满脸的笑容和妥协一般的附和声给打发过去。而自己刚刚与他的对话，又何尝不是这样？
“nini……你的话没有说完啊。”
“什么？”王耀眨眨眼，“我已经都说完了阿鲁。”
他连本田反驳的机会都不给，就抬起手，指着天空明月，愉快的笑闹道，“你看，月兔在月亮上捣药呢！”
“不，是在捣年糕。”
“哈哈哈……小菊真是固执阿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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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无法逾越的差距……那是人心的差距……对不对？”
本田抬起头，眼底积聚起一股怒火。
“你那个时候想要对我说的话——”
——有了变强的意识，就不再是孩子，但是……也不是大人——对吧！
我们的差距是我永远也无法赶超的……对吧……
即使变强了……也没有改变……
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尽管可以站在你身边，却必须要仰头去望你，我处在你视线的盲点中，你宁愿注视着虚无也不愿多看我一眼。
现在——我几乎与你同高，但是这里……”他狠狠的戳着王耀的左胸，“这里，这里的差距比以前还要远还要远……还要远……”
“小菊……”
王耀的呼唤被本田粗鲁的亲吻打断了。
这种时候，在这种极尽悲痛与恐惧的时候。本田就像只野兽，开始遵循起自己的欲望。
撕扯他、咬烂他，吸了他的血、啃了他的骨，让他那种可恶的嘴再也发不出声音，再也无法敷衍的微笑。
没错的……倘若我再怎样伸长手、踮起脚尖、哪怕是喝牛奶补钙补到吐——也无法接近你的话，那么……就请你从高处——跌落到我的身旁吧……NINI……
本田看着他的朱红的衣服被扯烂、苍白而瘦小的胸膛被他的啃噬，开出娇嫩欲滴的花朵，他的手掌贴紧地面，血液流至血管愈合，却再次被本田撕掉结疤。他看着王耀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狠狠的遮住了眼睛，那是他的抵抗，也是唯一的抵抗。
本田从前面进入了他，出于某种恐惧，他一直将王耀紧紧的按在地面上，不让他露出后背，而他也不敢去抚摸他的后背。本田在贯穿了男人的那一刻，将自己的头——发着抖的——狠狠的按在王耀瘦骨嶙峋的肩胛，就像他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渴望着那终究无法实现的，心的贴近。
明明嘴唇已经贴在了胸口，为什么我连你的心跳也无法感觉。
痛苦难耐的噬骨之痛，在王耀的呜咽中，将本田推向了极乐与极苦相互撕扯的深处。
他直到最后也没说出那句话。
但是在高丶潮的一瞬，王耀颤抖的嘴唇贴近他的耳廓，他听到他的大哥压抑着哭泣的嘶哑之音——
“菊……菊……拜托你……快些……长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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