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期》柏小枫

41、第四十一章

　　婚礼结束之后，宁浩先一步离开了现场，这次他没有同秦以铭一起出来。

　　也可以说他在逃避，刚刚两个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他看到了秦以铭眼中的温柔。

　　和八年前一样的眼神，错觉，或者是因为现场的氛围所影响。

　　秦以铭现在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余情未了，都已经过去了八年，自己这样的人。

　　宁浩难过的想要落泪，他漫无目地的在街上走着，身体猛的被一个人抓着带到了人比较少的街上。

　　待他看清楚是谁时，宁浩愣住了，秦以铭喘着粗气眉头紧皱。

　　“浩浩…”

　　秦以铭只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宁浩眼里续着的眼泪直接落了下来。

　　“浩浩，你别哭，你…”

　　秦以铭一边说着一边用大拇指擦拭着宁浩脸上的泪珠。

　　却被宁浩猛的拍了一下，脱离了他的脸颊，手背感受着火辣辣的疼，秦以铭忽略了疼痛，直直的看着宁浩的眼睛。

　　“浩浩，我们和好吧。“秦以铭的眼神几乎是恳求一般，刚刚在婚礼上，他看到宁浩的眼神，心里的冲动再也压制不住。

　　去他妈的一步一步来，他现在就想要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宁浩。

　　宁浩此时情绪稳定了很多，他惊讶的看着秦以铭，嘴唇开了又合，好半天，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秦以铭，八年了，我以为你有所长进，却还是这么好骗，不过是一场婚礼，你就这么容易被感染，我图你的钱，你觉得，你能接受得了现在的我吗？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的未来依然没有你，你看，我就是这样的人。”

　　秦以铭不可置信的看着宁浩，他读懂了宁浩眼中的难过，他本以为，这段时间的相处。

　　即使两人都有误会，也有过不堪的重逢，一段时间下来，两个人应该都有好好想想他们之间的关系。

　　却没想到自己一直都是一厢情愿，始终他不过是宁浩坎坷人生中对他伸出援手的一位朋友或者同学而已。

　　从始至终，一直以来，宁浩都没有将自己规划在他的人生中。

　　秦以铭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着，看着宁浩，原本抬起的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再也提不起来。

　　“好，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说这种话，抱歉。”

　　秦以铭说完这话便离开了，宁浩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被扯着生疼。

　　他好像彻底失去站在秦以铭面前的资格了。

　　连续三天的时间，除了必要的工作之外，秦以铭没有再出现在宁浩面前。

　　宁浩开始没觉得觉得有什么，直到第三天的时候，秦以铭带着刘丽娜出现在公司。

　　秦以铭面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笑，在路过宁浩工位旁边的时候，视线也没在他身上停留。

　　倒是刘丽娜在看到宁浩的时候，微微一怔，点了点头以示打招呼。

　　看着两人走进办公室，宁浩微微皱了皱眉，那两个人好像早已认识。

　　这时王佳莹凑了过来，八卦的心思放在脸上。

　　“还从来没有见过秦总带朋友来过公司，会不会是秦总的女朋友啊？”

　　旁边的另一位同事点了点头：“很有可能，以前我还猜测秦总是不是喜欢男人，如今看来不是，秦总是低调啊。”

　　秦以铭并不清楚门外他和刘丽娜已经被员工单方面凑成了一对。

　　“你随意，刘诚还有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说着秦以铭坐在办公桌前继续忙着手机的活儿。

　　刘丽娜在办公室绕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便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看起了杂志。

　　“秦总，你和宁浩你们是不是一对儿，相亲那会你说你喜欢男人，对宁浩的事情又这么上心。”

　　“…不是，只是我的助理而已，帮忙也是应该的。”没想到这个刘丽娜这么敏锐。

　　没过一会儿，刘诚急匆匆的赶到公司，他刚从工地上回来，裤腿沾了些灰尘。

　　在路过宁浩旁边时，刘诚停下了脚步，他看了宁浩一眼，欲言又止，然后又大步走进了秦以铭的办公室。

　　看到刘诚回来，秦以铭也算是完成了兄弟的嘱托。

　　看着刘诚满脸的兴奋，秦以铭打心底里为他们高兴。

　　今天是刘诚和刘丽娜打算去领结婚证的日子。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前几天刘诚躲刘丽娜还跟躲瘟神似的。

　　这么速度就沦陷了，两人直接略过恋爱环节直奔婚姻。

　　这让秦以铭有些惊讶，又有些羡慕，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成了家，唯独自己，一想到宁浩，秦以铭整个人都有些郁闷。

　　刚刚同事们的一番讨论，宁浩也受了一些影响，秦以铭在那天之后确实没有再对他有什么表示或者其他行为。

　　他可能，真的找了女朋友。

　　第二天是雷玉芳的手术，宁浩正好是休息日，他昨天下班之后便一直呆在病房陪着雷玉芳。

　　至于秦以铭后来和刘诚还有刘丽娜三人离开时的样子，他没有心思细想。

　　早上八点左右，护士过来告知他们要做术前准备，半个小时后手术。

　　雷玉芳刚刚苏醒，满眼抑制不住的激动，带有期冀的目光看着宁浩：“浩浩，妈做完手术就好了，我们以后就不需要再来医院了。”

　　宁浩喉咙有些发疼，许是上火的原因，他点了点头，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妈，我在外面等你，一定会没事的。”最后一句话，宁浩是说给雷玉芳听的，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心里有些害怕，即使雷玉芳有过错，却抵挡不了她是自己的母亲的事实。

　　他不敢想象，如果雷玉芳出不来，他要怎么办。

　　这十几年的母亲的角色，早已让宁浩深入骨髓，他的妈妈只有雷玉芳。

　　雷玉芳进入手术室最后一刻，宁浩依然紧紧抓着她的手，宁浩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最后说了一句：“妈，一定会没事的。”

　　雷玉芳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了先前的癫狂，完全恢复成了一位慈爱的母亲：“傻孩子。”

　　宁浩坐在手术室外，整个人显得很焦虑，此时的他很想抽烟，双手交叠相互掐着大拇指。

　　直至指甲上显出青痕也未察觉疼痛。

　　此时他的手机一直在响，只是宁浩自昨天来医院之后，手机便调成了静音。

　　宁浩也不知道母亲进去手术室的时间是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过了许久，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为首的是今天的主刀医师刘丽娜，她微微叹了口气，在一份病例单上签了字。

　　宁浩急忙走了过去，满眼焦急的询问：“我妈怎么还没有出来？”

　　一瞬间的沉默，宁浩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感觉周身发冷，手指控制不住的微颤。

　　声音到了喉咙却哽着发不出来，好半天，才找到了一点稀薄的力气。

　　“刘主任，手术，是，失败了吗？”

　　刘丽娜眼神中满含歉意，很同情的看着宁浩：“抱歉，我尽力了，请节哀。”

　　说完便直接离开了，留下了宁浩一个人怔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旁边站着一名护士，是来和他对接病人身后的一系列事情，

　　宁浩脑袋里嗡嗡作响，那护士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他没办法听进去，整个人就像体现的木偶。

　　让签什么就签什么，雷玉芳被推出手术室送往太平间的方向，宁浩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不敢掀开那块白色的床单看雷玉芳最后一眼，一直像是自欺欺人一样麻木的在雷玉芳旁边坐着。

　　医院的流程进行的很快，病人手术失败，便会由家属签字，直接将人拉到火葬场火化。

　　整整一天的时间，全部都已经办好了，宁浩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只不过他的怀里多了一个骨灰盒。

　　宁浩将自己关在出租屋内三天，期间秦以铭不知道给他打了多少电话。

　　每天他的房门被敲响很多次，就在第三天的晚上，宁浩家的房门被秦以铭撬开了。

　　出租屋内，宁浩没有开门，窗户外的灯光将屋内大概照的可以看到宁浩的身影坐在地上，整个人低着脑袋，像是睡着了。

　　“浩浩...”秦以铭低声的喊了一声。

　　宁浩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秦以铭赶忙蹲下身查看宁浩的状况，宁浩没有睡着，相反，他睁着灰蒙蒙的眼睛，呆呆地看着白色的釉面地砖。

　　像是要把这个地方看出一朵花来。

　　“浩浩？”秦以铭双手撑着他的身体，将人抱到了沙发上。

　　起身去开了灯，三天的时间，宁浩整个人颓废的全身找不到一处发光的地方。

　　下巴处长出了胡茬，被刺眼的灯光晃着眼睛，宁浩抬起眼皮，看着面前的人。

　　麻木的喊了一声：“秦以铭。”

　　“嗯，我在。”

　　“我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妈妈也没有了。”

　　秦以铭心疼的看着宁浩，哑声道：“我在，你还有我。”

　　宁浩摇了摇头：“谢谢你来看我。”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这几天，秦以铭光是打过来的电话都不下100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