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小呱不呱呱

14、只有她记得

　　邵总办公室门外，高个的方诚弓着腰贴在门边，摆明是在偷听。

　　他耳朵上挂着听诊器，另一端贴在门上，专注听着门内的动静，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况。

　　耳垂突然揪着疼，扯得用力，连带他的身体一起往后退。

　　他怕自己的声音被门后的邵总发觉，疼得嘴巴长大，也强忍着没喊出一点声音。

　　“这什么玩意？”凌音拖着方诚回办公室，夺走听诊器研究，“贴上门上干什么？”

　　“哎呀，我的姐，你上次还说公司隔音效果不好呢，这玩意贴门上，能听清楚里面的动静。”

　　“哪学的歪门邪道。”听诊器塞回方诚手里，凌音直翻白眼。

　　“电视剧呀，我以为是搞笑，没想到真的能听清。”一向对事业没兴趣没野心的方诚，突然干成大事，自己也觉得很惊喜。

　　“你都听到什么了？”

　　“那两人真的勾搭上了，可惜我能听到，没办法录音。”

　　从怀疑到确信，下一步必然是证据确凿，只有让朱七虹安分，其他的不安定因素才能一并排除。

　　她有个堂叔，摩城人，生意做得很大。

　　曾经向堂叔请教，描述公司状况时，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公司决策人跟不上发展的速度，换总经理和转让股份离场二选一。

　　堂叔也认为邵总不是合适的总经理人选，加上不消停的朱七虹，公司能发展到今天这样是运气好，继续下去也走不远。

　　“继续吧，走上这条路就注定是艰难的。”

　　吴子益阴谋失败，不出去跑业务，硬赖在公司，还总在凌音办公室附近打转，一副要继续找麻烦的模样。

　　最让人厌烦的就是职场勾心斗角，好好工作，多多挣钱有什么不好，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有什么意思。

　　凌音厌烦吴子益，锁了办公室的门，让方诚去茶水间搬两箱矿泉水，一起出去。

　　既然邵总希望她多去现场巡视，她现在就做，顺便给技工们送点水。

　　城市客车集团位于陵州西侧，城乡交界的地方，和客运站一体。

　　根据运维组长和车队负责人谈好的方案，每辆车返程给他们三个小时的时间进行安装调试。

　　到达停车场时，技工们正顶着车内的闷热，拆车布线，汗湿透了衣服。

　　“小壮，你们的衣服我拿来了，都晒干了，先换上。”凌音绕了四辆车，才找到人，“方诚，把水分给大家。”

　　“谢谢凌姐。”技工们感谢的声音从各处响起。

　　现场巡视这种事，凌音不是没做过，一般夏天才做，她深知这群技工夏天干活有多辛苦。

　　“哎呀，凌姐，怎么又是常温的水呀！”每年总有技工抱怨不给他们冰水和冷饮。

　　“你们大量出汗，不能喝冰的，刺激肠胃。”

　　“咦，凌姐好像老妈子。”

　　“嘘，别瞎说，有这么年轻的老妈子吗？”

　　“你们三岁，就有我这么年轻的老妈子了。”少了那几个心思不纯的家伙，同事之间的气氛总是和谐的，凌音也玩笑式自嘲。

　　距离晚上下班还有两个小时，凌音也不想来回跑，索性留在停车场，阴凉地方休息一会，又帮技工们送送工具和材料什么的。

　　做什么都好过待在办公室，随时准备和吴子益开吵。

　　四点半，凌音接到客户公司车队长的电话，问她是不是系统出了问题，□□的时候车牌颜色不对。

　　客户公司是绿方汽车，和凌音的旅游公司有长期租车合作，也是看在凌音这半个老板的面子上，才让路得科技接手移动监控业务。

　　车队长是打工的，即使凌音在这个问题上是乙方，也不会胡乱责骂。

　　凌音挂断电话，立刻打回公司找程小雪。

　　“小雪，你赶紧看一下系统，绿方的车，车牌号30001到30010，看车牌颜色。”

　　“黄车牌，我记得这些是绿方新买的一百辆车，都是大型客车，车牌没问题呀。”

　　凌音也是服气，公司的是永远是她记得最清楚。

　　“黄绿！黄绿！给那批车安装定位的时候，我就强调是电动客车，按照新条例，应该标黄绿车牌，公司系统也添加了新的车牌颜色，你怎么没记住呢！”

　　“噢，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赶紧的，先把这十辆车的信息改了，剩下的也抓紧改。”

　　五分钟的时间，系统数据刷新，相关审证平台也接收到更新过的数据。

　　不用回电话，绿方车队长再次打电话过来，告诉凌音事情办妥。

　　对方态度客气，凌音却深感愧疚，连连致歉，并且保证会彻查其他车辆数据，不再给车队长添麻烦。

　　这些都是很小的事情，客户没有不满意，车队长浪费了五分钟时间，纰漏不会二次出现。

　　运维部文职工作的区域似乎藏不住秘密，事情解决完没过几分钟，朱七虹的电话也打进来。

　　开口就质问凌音是如何管理运维部的，竟然出了这么大的故事。

　　“事故？客户因此解约才叫事故，现在四点四十二分，问题解决不了，拖到大厅下班，耽误客户□□才叫事故，你听到风声就打电话来质问我，是什么意思？真把自己当老板娘了？”

　　跟在凌音身后跑得方诚差点惊掉了下巴，这就是主动扔掉马甲的人的真面目吗？不过还有一层马甲没扔呢。

　　关于绿方汽车的八卦，方诚可是从自家老妈口中听到了全貌。

　　旅游公司和绿方汽车一直合作愉快，某一天，凌音为了抢绿方汽车的移动监控业务，竟然用租车合作暗示绿方。

　　明面上是暗示，背地里就是威胁。

　　旅游公司背靠大集团，除了旅游租车，身后的大集团有任何租车需求都找绿方。

　　绿方汽车老板不想得罪大集团，在移动监控业务到期以后，直接转给路得科技做。

　　合作以后，还以年长者的身份劝了凌音一句：“有什么事都好说，移动监控交给谁不是做呢，何必扯到租车合作，多伤感情。”

　　而凌音的回答是：“都是为了业务，你要是早同意和路得科技合作，还用我出马？再说了，路得科技实力强服务佳，合作你不亏。”

　　当时绿方汽车的老板也不算被凌音威胁和忽悠，他一直想安装摄像监控，但之前合作的公司没能力做，转而和路得科技合作，才得以实现。

　　电话那头的朱七虹找不到继续胡搅蛮缠的理由，毕竟客户是凌音拉来的，每年都看在凌音的面子上才续约。

　　“你是个挂名业务员，不需要你替我的客户着急。”凌音挂断电话，不想再搭理朱七虹，怕自己同情之前，先被气死。

　　还不到五点，回公司大概二十分钟车程，凌音抓住方诚往公司车那边走，破天荒决定回公司办一件大事。

　　哪怕是跟了她七年的程小雪也不能给这个面子。

　　回到公司时，凌音的脸是黑的，运维部的文职们都知道要起风暴。

　　她们还从没被凌音凶过，心里有点慌。

　　“还有二十分钟下班，我从来不主张加班，也不希望你们加班，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记清楚了，很简单，十分钟时间就能完成，刚好下班，有没有问题？”

　　“没有。”文职们纷纷摇头。

　　“检查系统中所有客车数据，是否有公司分类外的散落数据，各客户名下的柴油车和电动车是否分类。另外，检查电动车车牌颜色是否正确，SIM卡的流量是否正常开通。按照你们平时负责的内容开始检查，动作快。”

　　给下面的文职布置完任务，凌音又把程小雪单独抓到一边。

　　“是我疏忽了，对不起啊。”程小雪也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

　　但在座都是已婚人士，大部分还是宝妈，包括她自己。家中年幼的孩子闹腾得厉害，铁打的人工作中也难免会有分心出错的时候。

　　“别自责，问题不大，比起找我的麻烦，绿方更怕我找他们的麻烦。”

　　“啊？”程小雪没听懂，毕竟连她也不知道凌音和绿方的关系。

　　“不过这次的事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录入系统的数据要定期检查，今天快速查一遍客车的基础信息，明天开始，你带人把货车还有冷藏车的部分也检查清楚。”

　　“好的，我知道。”

　　“还有，核对所有大型货车是否连接到全国货运平台，如果没有，立刻修改机器参数，重新连接，明白吗？”

　　“嗯，我记下来了。”程小雪的手在手机记事本上快速点按，记录重点。

　　隔天，邵总自己去外地见客户，去实验室查看进度的事交给凌音。

　　作为一间科技公司的总经理，邵总做人不靠谱，理想抱负还是有的。哪怕是在陵州这种三线城市，也希望能有自己的专利产品，于是找了个母校的实验室帮忙研制新的主机。

　　邵总母校在隔壁城市，是一所985高校，有对应专业，研制新主机有可能性。

　　但每个月的研究费太高，凌音多次阻止也没能拦下来。

　　实验室在隔壁城市的城郊，清净地方，开车过去更快更方便。

　　清早凌音去公司打完卡，就抓着方诚出公差。

　　导航中输入地址，方诚开车一路往城郊方向行驶。

　　走到不分道的郊区窄路上时，远远看到一辆客车停靠在路边，凌音一眼认出是客户公司的车。

　　直觉告诉她，车辆不对劲，于是让方诚原地等着，自己过去查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