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歌》蓬蒿意

80、第七十九章

　　对于永生且成长时间超过人类十倍的埃尔达们，二十年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对于人类来说，二十年被关在同一个地方，至多相当于生命的五分之一，定然会疯。索性这梦中的二十年中，我与少年梅尔生活在佛米诺斯中，他是个超出人类范畴的天才，或许也是超出埃尔达范畴的天才。我听门外守卫议论，少年梅尔所创造的滕格瓦文字已经被曼威赞赏，是一如才能创造的文化。

　　可是梅尔拒绝曼威允许他提前解除监禁的赦令，自称：“不想去给甜蜜的家庭蒙上阴影。”而他深爱的atta也没有来找他，因为他的继母生下了新的孩子，如他atta曾经的心愿，让王庭充满孩子的笑声。

　　少年梅尔如所有天才一样，感情上纤细、敏感，是个极爱极恨的个性。

　　反正是梦中，我也懒得端着了，撒着欢和梅尔鼓捣各种后世的“奇技淫巧”。

　　梅尔的锻造天赋比语言天赋更让人惊叹，他仅仅在我粗略的描述下就造出了老北京火锅的样式，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很有埃尔达的风格。

　　我和他把炭火往内胆中一放，注入梅尔精心烹饪的奶油汤以及各种蔬菜肉类，甚至还从地窖中找到了不知多少年的酒。梅尔的眼睛都亮了，我怀疑酒还能不能喝时，他早就上手“咕嘟咕嘟”灌了起来。我闻到醇香、带着春天芬芳的美酒，看着还在继续灌酒的梅尔，心想希望埃尔达幼崽也能饮酒。

　　梅尔的酒量好到可以与我对拼，我们从星星聊到双圣树，以及梅尔的父亲芬威以及先祖苏醒的地方——魁维能耶，还有漂浮在阿门洲上方的龙岛。

　　他看似不经意地问起了我的父母，恐怕已经在心里滚了好几个来回了。

　　我脸庞微醺：“我是本不应出生的，我母亲本可以长命百岁，因生下了我，耗尽了她的力量，在我十四岁时就去世了。我的父亲本不想要孩子的，母亲去世后，他对我更加冷淡疏离，但我也有好久没见到他了，他是否会思念我呢？”

　　少年梅尔有些同病相怜：“我的ammi也是，留给我一个‘费雅纳罗’的母名之后，就因过于疲惫沉睡了，灵魂来到了曼督斯。因我父亲的再婚，她无法重生了。我atta说他最爱我，可还是违背了我的意愿，遵从了他的内心，与茵迪丝夫人再婚了。如今提里安atta的王庭里，所有人都在称颂新王后的金发如劳瑞林，再也无人歌颂ammi秘银般的银发了。”

　　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而徒劳的，我们如同两只相依为命的小兽一般，互相舔舐着伤口。

　　少年梅尔看我没有衣服换洗，索性把他的衣服给我穿，倒也合身。我与他背对背站在一起，同样的黑发如鸦羽一般顺滑，门口守卫都无法分辨我与少年梅尔了。

　　梅尔打量着我，有些不满意，这才想起我没有额冠，他立刻兴冲冲要给我打一个。我本想拒绝，但梅尔是个吹毛求疵的性子，非要把我往埃尔达的风格打扮，我也就不泼冷水了。

　　我看他拿着小锤子，长发高高扎起，铁灰色的眼中反射着火星，如夜空中的星星，我在他面前翻阅着我们前段时间捣鼓出来的第一本书。

　　我刚和梅尔提出纸、书的概念时，他如同看到了逗猫棒的猫咪一般，忽悠着门口护卫给我们扛来了不同的树。我尽量复原记忆中纸的制造方法，没想到梅尔只花了十天就做出了精美的纸张，原料是“欧幽莱瑞”，一种意为“永夏”的树，造出来的纸张还带有一丝芬芳的香味。对此，我只能躺平了喊666。

　　少年梅尔在与我造出了可以做成一本书的纸张之后，他如同最严苛的甲方一般，继续压榨我记忆中关于书籍装订与装饰的记忆。在我被迫007两周之后，他用秘银装饰着书籍封面，用优雅美观的滕格瓦文字，记录下了一首埃尔达中脍炙人口的赞颂星辰之后瓦尔达的诗歌。我累得半个魂都要没了，他还神采奕奕地在我耳边弹奏竖琴唱着诗歌，关键是声音该死的好听，我舍不得睡着。

　　我隐约想起来，似乎在弗洛伦西亚的塔西斯集市上，他借用我的双手弹奏了也是这首曲子，那时我仿佛看到了远古的漫天星辰在闪烁。

　　少年梅尔挑眉，英俊至极的容颜能够让埃尔达的少女们沉醉，在我眼中他精力好到可以和我那劳模父亲相提并论，还是个魔鬼甲方。

　　他已经长得比我高半个头了，我也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揉这我的头发，这是对我之前揉乱他头发的报复，他乐此不疲。

　　他突然从身后掏出一个额冠，戴在我的头上，额冠由银熔铸而成，不知道他加了什么，额冠摈弃了银柔软的特性，变得极为坚硬，中间点缀着一颗黑曜石，如我的瞳色一般，黑曜石中还被他融嵌了一颗小小的银色八芒星。

　　他给我编了与他相似的发型，两条细辫垂在肩上，脑后两股三股编汇成一个，用银色发箍箍住。

　　我已昏昏欲睡，只想去梦周公，在阿门洲的说法，应该是去梦罗瑞恩吧。

　　他扳直我的上身，突然抱住了我，黑色柔软的发丝落在我的颈边，十分的痒。自从那次醉酒试探后，他似乎认定了我是他的同类，常常像是换上了皮肤饥渴症一样，喜爱和我贴贴，与梅尔球一样。

　　他甚至会偷偷遛进我的房间，如同抱着等身抱枕一样睡觉。我睡眠质量很好，往往快被勒死了才醒来发现，自己被少年梅尔死死抱在怀里，如藤缠树。我试过好几次换锁，堵门，把窗户焊死，但少年梅尔总有机会遛进来抱着我睡。醒来的他面对我的质问，常常揉揉眼睛，铁灰色的眸中流露出不知所措，好像我才是那个错了的人，我偏偏对少年梅尔无法发火。

　　我也懒得计较，也习惯了有人像藤蔓一样缠着我睡。

　　少年梅尔在我颈侧乱拱，突然咬了我一口，口齿不清地喊着：“ammi......”我被吓得瞌睡虫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