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歌》蓬蒿意

25、第二十四章

　　五十年前的弗洛伦西亚的执政大公名叫朱利亚诺·德·梅蒂尼，他与“华丽公”洛伦佐不同，他的所有政策都是倾向于贵族与独裁专政。

　　那时的弗洛伦西亚远没有现在这么富庶，只是以进出口鲜花而闻名贸易小城，中土中西大陆上，坐落着许多和弗洛伦西亚相似的小城。

　　他和帕齐家族的路易莎联姻之后，生下了两个健康的儿子，虽然最后存活下来的，只有洛伦佐·德·梅蒂尼的父亲，小朱利亚诺。

　　有了健康的继承人之后，他就和帕齐的路易莎各玩各的，朱利亚诺面容英俊，且热爱运动，总是和弗洛伦西亚的贵族一起举办各种体育赛事，他自己也亲自参与，他的称号是“金童”，他是弗洛伦西亚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

　　而恩里克就是英俊的朱利亚诺大公与某个平民女子春风一度的产物，恩里克记不清自己母亲的名字了，只是在自己最早的记忆中，他的母亲总是疯疯癫癫，站在他们栖身的贫民区小屋下等待着自己的生父，恩里克那时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恐怕连朱利亚诺大公自己，都忘记这么一名深深爱慕自己的平民女子了。

　　在恩里克五岁时，他的母亲就去世了，生父恐怕都忘了这么一个私生子。索性恩里克遗传了生父的体能，身手灵敏，在贫民区流窜着当扒手，也能勉强糊口。

　　人总有失手的时候，恩里克七岁时流窜到贵族区，想要剽窃一名看起来就出身高贵的骑士。

　　这是恩里克初次遇到德雷克·霍尔桑斯。

　　恩里克刚伸手接触到德雷克金光闪的甲胄时，就立刻被一只白皙有力的大手温柔地握住了，一阵如同平静温暖的海风一般的声音响起：“咦，是个小孩子啊？”

　　恩里克仰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温和的海蓝色眼睛，以及透着金色碎光的金色长发，那是恩里克第一次见到大海。后来，年幼恩里克一直疑惑自己为什么那么喜爱大海，明明自己只是一名出身低贱、食不果腹的私生子而已。他思考了五十年都不知道答案。

　　后来，他将他们的相遇告诉了他的主君，德雷克意志的继承者，那名名为玛利亚的纤细少女说：“大概是因为您，第一次见到的色彩就是德雷克船长眼中一望无际的大海吧。”恩里克闻言愣了，随后释怀地大笑，他的主君是那般不同寻常，黝黑的双眸仿佛能洞穿人的内心，明明她只是一名未成年的十五岁少女。

　　恩里克想着，他的小主君真实如同德雷克一样，不能从外貌评判一个人的性格啊。

　　七岁的恩里克身手敏捷，德雷克只是轻轻握着他的手，很快就被他挣脱了，他如同野兔一般灵敏，很快就逃窜掉了。

　　恩里克回到了他的兔子窝，感受着肚子发出难受的抗议，他正想爬出去再干一票，不然他真的要饿死了。

　　就在他走出他那摇摇欲坠的兔子窝时，他又一次看到了大双宽大布满老茧的手，金发蓝眼的少年对他温柔地笑，手中是一袋美味的饼干。

　　恩里克饿得眩晕，心想：我他妈今天碰到天使了？

　　他顾不得其他，拿起饼干狼吞虎咽，德雷克噙着微笑看着眼前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如鸟窝的男孩，还给他递上一瓶水。德雷克实在了不起，在七弯八拐，鱼龙混杂的贫民区内，居然能找到自己的踪迹。

　　恩里克吃完擦擦嘴巴，说：“你想让我做什么，你不会让我白吃一顿的。”

　　德雷克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少年老成，如同未成年的狼崽一般的黑发绿眸的男孩，说：“我刚刚成年，又失去了父母，所以把家里的东西都卖了，买了一艘帆船，我想找到一个人成为我的大副，去完成祖先没有完成的理想，寻找西方美善之地！”

　　恩里克狐疑地看着德雷克，心想这小子没毛病吧，父母双亡还有买得起一艘帆船的家产，不应该讨个老婆好好过日子吗？仔细看看这小子身上穿的骑士甲胄破旧不已，看着是从老家阁楼里掏出来的吧？

　　德雷克看到了恩里克眼中浓浓的质疑，摸了摸恩里克的头，直接说：“跟着我，面包和肉管够，还能拿薪水。”

　　一击即中了恩里克的内心，恩里克顺杆爬道：“从此以后，您尽管吩咐我，我就是您最忠心的仆人。”

　　恩里克还单膝跪地，做出了骑士效忠的利益，德雷克看着眼前还没有自己腰高的男孩这么上道，也笑了，问道：“那么你的名字是什么？”

　　恩里克摇头，他的疯子母亲心中只有他那混蛋花心的父亲，连名字也没有给他取。

　　德雷克思索了一会儿，说：“那么你就叫恩里克吧，在古老的语言中，这是‘被神庇佑的孩子’”的意思。”

　　恩里克也被德雷克仿若阳光般的笑容感染了，从出生起就一直愤恨狠戾的恩里克，也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