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语的我爱你》山上风下

7、选择

　　“陈梨！”

　　“不是吧？真的假的？！”

　　“就是他！我确定！”

　　观众席骚动起来，有人好奇地从座椅上起身，伸长了脖子朝T台尽头张望，引起后排观众不满地埋怨，有人一脸懵地问旁边人：“什么情况？”还有些年轻女孩儿激动得直捂嘴跺脚。

　　因为节目组的保密工作做得严实，就算是评审和点评团也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位重磅级嘉宾。不久前才和陈梨打过交道的白菲菲和旁边一位运营时尚公众号的网红面面相觑，眼神询问着对方：“你之前得到消息没？”然而两个人都是摇头。

　　评审席上一位不关注时尚圈和模特的传统文化大师被现场的异动弄得摸不着头脑，嘀咕道：“这人是谁？”

　　紧跟热点潮流的杨银珠笑着回他：“你不认识啊？他叫陈梨，是国内最顶尖的模特，在国际上都很有名。”

　　“哦，人气挺高。”大师点了点头。

　　这时几束夺目的灯光齐齐射向T台尽头，压轴出场的陈梨抬步而出，他穿着一件深蓝长衫，特殊的面料在灯光下有如划破层层水面折射到海里的光，他的步伐流畅，气质卓绝，像是深海的君王巡视自己的海域。随着他的出现，定在两旁的模特又重新走动起来，跟着陈梨沿着T台走向舞台中央。

　　设计师席上的莫茴紧紧盯着T台上的男人。她见过很多次陈梨走秀，他在欧洲小镇的街道上穿着她设计的衣服为她一个人走秀，她陪着他在唐人街的石板路上一遍遍练习，后来她在电视和手机上隔着银幕看到他在最顶尖的秀场上从容走过。

　　这是分开的五年后，她再次看到陈梨走秀，虽然只隔着几米的距离，但眼前的男人让人觉得陌生，她睁大眼睛努力想从他身上找到些从前陈梨的影子。

　　陈梨带领着模特队伍往回走，突然抬眼往她这望了下，但他很快收回视线，继续目视前方。

　　与他四目交接的瞬间，莫茴感觉身体像是被控制了四肢的提线木偶无法自如动弹，她确定陈梨是特意望向自己的，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参加这个节目，所以才来参加的？

　　莫茴自嘲地笑了下，都过去这么久了，即使过去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又怎样？那些砸向窗户上的纸球能代表什么？写着我爱你的玫瑰花瓣又能改变什么？不过是觉得对她愧疚罢了，她不会再轻易相信这个男人，想到这些她的心就蓦地冷了下来，神情也恢复了镇定。

　　在现场热烈的掌声中，两位主持人又一起走上舞台，站在陈梨身边的女主持声调都不经意提高了：“欢迎你，陈梨！”她转身面向观众笑道，“各位一定很惊喜吧？其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陈梨会参与我们节目的，那么，先让陈梨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大家好，我是陈梨，很荣幸参加这个节目。”陈梨一开口，沉稳低哑的声线又引起台下女观众的一阵激动。

　　与陈梨简短的几句交谈后，两位主持对参与组队的主模特进行了采访，这个环节进行得很快，中间又穿插了一段与开场秀设计师杨银珠的互动，杨银珠表示：这次节目设计的舞台效果是以深海为主题，寓意中华传统文化和技艺就像深藏在海底的珍宝，需要在我们这些人的共同努力下，将这些珍宝挖掘出来重见天日，所以她将开场的系列服装融合了深海的意象，像是化作游鱼守护着这些瑰宝。

　　莫茴听着杨银珠的讲解，双眼认真观摩着模特们身上的服装，唯独不给陈梨一个眼神，即使陈梨有意无意地往她这看了好几眼。

　　节目的录制繁琐而冗长，终于到了第一期录制最重要的环节——设计师和模特互选组队。

　　陈梨的出现让参加节目的设计师们精神一振，再美的衣服也需要找到最能将它体现出来的人，而陈梨无疑就是最出色的展现者，阿立第一时间向各位同行表明：“我要选陈梨，你们别跟我争啊？”

　　从不参与这些讨论的周挽这次居然出声了：“公平竞争，陈梨选谁还不一定。”

　　程以桉和莫茴隔了两个位置，她错过身小声问莫茴：“你想选谁？也是陈梨吗？”

　　她一问出口，其他几个设计师都望向了莫茴，莫茴摇头：“我选郑嵘。”

　　程以桉朝模特队伍看去，找了几下才认出莫茴说的郑嵘是谁，对方是个很年轻的男模，身材条件和表现力都不错，这两年走了国内不少大秀，是上升期的新人。莫茴选他的原因很简单，选他的竞争应该比较小，而且他的气质和自己的服装风格还比较搭。

　　听到莫茴的回答，那几个设计师都松了口气，又暗笑自己太紧张，陈梨怎么可能会选这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

　　“我也不选陈梨，我想选个女模特。”程以桉望着那边的几位模特似乎还没打定主意。

　　等众人都做出选择，片刻后，女主持上台宣布：“设计师和模特互选的结果已经产生，接下来将揭晓选择结果。”

　　大家都好奇地看向舞台中央的电子屏幕，上面首先显示的是几位模特选择设计师的情况，这些模特选择得比较保守，没有一股脑地选择资历高竞争大的姚华，而是比较平均地选择了有意向合作的设计师，只有两个设计师比较尴尬，得了零票——莫茴和程以桉。

　　看到结果程以桉和莫茴互相对视了下，程以桉安慰地朝她笑笑，莫茴倒是很平静，不意外也没怎么失落。

　　“很遗憾，根据现在的结果，有两位设计师与模特互选失败，可能不能组队，不过，”她卖了个关子，“这上面没有显示全部模特的选择，陈梨的结果还没有公布。”

　　众人的目光又汇聚到陈梨身上，主持人接着说：“我们再看下设计师选择模特的结果吧。”

　　屏幕的界面变化，相比于模特的谨慎和不愿意得罪设计师，设计师们都对自己很有信心，几乎一边倒地全选择了陈梨。

　　节目组真是会吊人胃口，结果一出来，大家更好奇陈梨的选择了。主持人邀请陈梨上台，好奇道：“这几位选择你的设计师中有你想要合作的吗？”

　　陈梨面向设计师席微微一点头，说道：“谢谢，几位设计师都非常优秀，有机会我很期待和各位的合作，但，我今天另有所选了。”

　　他的话说完，现场立刻议论纷纷。陈梨没选选了他的，那就是选了没选他的，而没选他的就只有还没人选的莫茴和程以桉。

　　“那就有请两位设计师一起上台，陈梨将现场揭晓他的选择。”主任人向莫茴和程以桉邀请道。

　　“啊，不会是选的我吧？”程以桉走到莫茴身边，撞了撞莫茴的胳膊肘，整个人有些如坠云端的飘忽感。

　　莫茴没答话，在陈梨装作不经意看向她的视线下走上台。

　　当两位资历最浅名气最小的女设计师一起走到主舞台和陈梨相对而立时，这画面像极了某些相亲节目的最终抉择现场。观众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凝神等待男嘉宾的选择，气氛走向最高点。

　　女主持看向陈梨：“你选择的是哪位设计师呢？”

　　陈梨挪动脚步，径直走到莫茴身前，对她露出一个难得展露的笑颜，他郑重道：“我选的是莫茴。”

　　明明是正儿八经的服装设计综艺，怎么莫名有种恋综的感觉，现场观众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都期待地关注着被幸运之神眷顾的美女设计师会是什么反应，没想到下一秒就童话破灭。莫茴抬起头，对上陈梨的视线，淡淡一笑：“不好意思，我拒绝。”

　　“什么情况？”

　　“是我听错了吗？”

　　莫茴的一口回绝让两位没有思想准备的主持人一时语塞，下意识互看了眼要怎么救场，男主人赶紧打圆场：“莫茴，你确定要拒绝陈梨的选择吗？”他提醒道，“你刚才与模特互选失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组队了。”

　　莫茴很肯定地点头：“我确定。”

　　女主持自己好奇道：“能告诉我们你拒绝的原因吗？”

　　“没什么理由，可能是风格不合适吧。”莫茴答得模棱两可。

　　她不正面回答，主持人也适时打住，笑着找补道：“如果是这个原因，我觉得陈梨各种风格都能驾驭，莫设计师可以再考虑下呢。”

　　别人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瓜葛，但点评团里的白菲菲可是知道这个莫茴宁愿毁约也不愿意将自己设计的衣服给陈梨穿，这次又直接拒绝陈梨的选择，她倒不那么意外了。

　　只是这两个人究竟有什么纠葛？她看向舞台上被当场回绝的陈梨，男人一贯冷漠的脸上居然丝毫没有怒意，他的神情没什么变化，身姿依然挺拔，但隐隐让人感觉到他有些委屈。

　　所有的视线都在等待着莫茴的答案，陈梨突然抽手关掉了身上的麦，上前两步对莫茴说了句话，只是这句话说得太快太轻，没有人听到他说的什么。

　　除了莫茴。

　　她听到陈梨在她耳边说：“阿莫，再给我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