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间之地》Kyoto

24、重逢

　　这是卖米特兰人情和实现理想的一个大好机会，格里菲斯这样想。

　　不知道那群大臣和贵族看见恢复了全盛时期肉身的自己会作何感想，格里菲斯还抱有这种念头。

　　鹰之团向米特兰王城进军的途中又吸纳了一些成员，他们或是家园被毁一心复仇的难民或是意外脱离了队伍找不到自己所属的士兵，格里菲斯一一接受，战力是重要的资源，库夏帝国听说比想象的要难缠甚至听说他们的国王被称作“恐王”，他们向米特兰展示出了自己如深渊般的恐怖。

　　他们会使用非人之术，这是格里菲斯在快抵达王城时听到的消息。

　　他不由皱了皱眉头，非人....是指佐德那种吗？

　　格斯看见格里菲斯的侧脸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不是好对付的家伙啊。”

　　“嗯，光靠刀剑恐怕战胜不了。”格里菲斯拿起挂在腰上的人偶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若你在就好了。”

　　本以为米特兰已经是强弩之末奄奄一息，进入王城内部却觉得形势尚未坏到那种地步，大大小小的士兵跑东跑西，虽然王城外围的市镇毁坏严重，每个人眼中却还有着光。

　　这是希望的意味。

　　还有，他们进入到这里，士兵从眼前跑过，没有人注意他们，也没有人阻拦他们。

　　格里菲斯都有点惊讶，连忙拦住一个人:“这里是米特兰....？”

　　“是啊，大人！多亏了魔法师阁下，今天击退了库夏的先锋兵，你们是想来参军的吗请到里面的帐篷去。”士兵爽朗地回应他，并指了指远处的帐篷。

　　格里菲斯一松开士兵他就跑得没影了，米特兰估计还处于弱势但这里的士兵也好平民也好都还没有放弃希望，这是好的势头。

　　真是省却了他好多麻烦，格里菲斯听到魔法师这个词时心不禁晃了一遭，他让大部队先不要随便走动，对格斯挥了挥手让他随自己先去里面看看。

　　外围城镇的帐篷里大多是平民孩子，分配得井井有条，在快走到最深处的帐篷时格里菲斯看见了熟悉的衣服，淡蓝色的拉兹利长袍，那是.....

　　他加快脚步在能伸手触碰到身着长袍的人时，一柄剑挡在他面前。

　　“法师阁下在疗伤，闲杂人不得靠近。”守卫在法师身边的骑士开口，“若想参军直接去....格里菲斯！？”

　　那柄剑不再横着而是直指格里菲斯的咽喉，骑士大吼:“戒备！！！”

　　从周围的帐篷中齐刷刷出来一排士兵围住格里菲斯和格斯，格斯苦笑着看向格里菲斯:“你还是不受欢迎。”

　　“我并无冒犯之意。”格里菲斯举起双手。

　　刚刚蹲在地上的法师站起来，她戴着奇怪的老翁面具，伸手拍拍骑士的肩膀:“把剑放下，他没有敌意。”

　　“可是阁下...你不知道.....”

　　“我们正是需要战力的时候，这时候应当放下过去的仇怨。”

　　法师听声音不辨男女，可是格里菲斯可以确认，这个人就是安娜。

　　骑士和士兵们无奈把剑收起来，安娜上前隔着面具和格里菲斯对视:“公主殿下与我说起你，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她转身一甩宽大的袖子:“这里的伤患我都安顿好了，你们先退下我带他们两人去见公主。”

　　“是！”骑士尊敬地向她的背影行礼，也不再对格里菲斯二人加以阻拦。

　　安娜带领两人走出平民的驻扎地，进入几乎没有人的城堡内部，她能感受到格里菲斯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笑着回头:“你认识我吗？”

　　“我遇到过和你一样的人。”格里菲斯克制地回答。

　　“我也遇到过和你一样的人。”她转过身，确认这里没有人，城堡里本就没什么人，仆人们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只有一两个侍女在公主身边。

　　安娜摘下面具，对格里菲斯眨眨眼:“很巧，不是吗？”

　　格里菲斯原地愣了一秒，看见安娜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去紧紧拥抱住她，那是本不该存在的情感，可是他已经抑制不住。

　　爱情离格里菲斯太过遥远，在异乡那段模糊不清的爱意他本想遗忘，但是每每拿起人偶，他又觉得自己不可能忘记。

　　格里菲斯是不能有弱点的神，但那是过去了，更何况他早就陨落，所以他不再对自己和他人那么严苛。

　　安娜笑着拍他的肩膀:“好久不见。”

　　格斯盯着安娜的脸端详了三秒，看见他们紧紧相拥，突然出声:“你是人偶！？”

　　格里菲斯松开了她，安娜探出头来和格斯直视:“人偶？”

　　“是这个。”格里菲斯也毫不避讳把腰间的挂件拿出来，放到安娜眼前，“菈妮最后送给我的。”

　　安娜接过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偶，这做工一定出自菈妮之手，不过.....

　　她逐渐能回忆起自己倒在艾尔登王座前，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那令人怀念又刺骨的寒冷，是菈妮。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的王。”

　　“这是对你帮助我前往星空的谢礼。”

　　菈妮讲她的灵魂转移到了人偶之中，跟随格里菲斯一起来到了这个世界，不过她能恢复肉身是因为什么。

　　安娜跟他们讲了菈妮最后的礼物，格里菲斯听后才知道那时人偶内诡异的魔力原来来自安娜的灵魂，但他们能完好无损地回到这里....

　　这个问题实在太复杂了。

　　“.....看来还是不太明白，但这不是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需要你。”安娜抓住格里菲斯的手，让他回过神来，“我一向都是独自旅行根本不懂领兵打仗。”

　　“可是你看起来做得很好。”格里菲斯想到城里幸存的平民和士兵。

　　“只是我的魔法起了一点作用，给了大家信心，但撑不了多久。”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安娜和格里菲斯并肩前行，格斯跟在他们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安娜在不时瞥他。

　　在公主房间前，安娜先透过房门向里面说道:“公主殿下，我找到格里菲斯了。”

　　里面突然传来有人摔倒的声音，公主没事吧....安娜推房门的手有点迟疑。

　　“啊....抱歉，那个，我想跟格里菲斯大人独自谈谈。”过了一会才听见公主的声音。

　　安娜回头和格里菲斯对视:“你进去吧。”

　　格里菲斯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微笑着推门进去，安娜和格斯两个人在外面守卫，格斯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呃....”她看来不擅长隐藏视线，“你就是格里菲斯最好的朋友吧。”

　　格斯的眼睛惊讶地瞪了一下，他挠了挠头:“算是吧。”

　　“跟我想的差不多，”安娜歪头笑着看向他，“你的那把剑和布莱泽的很像，还有你的气质和格里菲斯说的完全一致。”

　　“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放心他没说你坏话。”

　　格斯目光移向房门:“你改变了格里菲斯。”

　　“我不这样觉得。”安娜耸了耸肩，“他只是需要跳出来重新审视自己。”

　　“不过呢.....”她昂起头，“我有时候还是不太理解格里菲斯说的话，来了这里我也没完全搞懂。”

　　“你问他不就好了。”

　　“我觉得格里菲斯不会回答我的。”安娜瘪了瘪嘴，“我可以问你吗？”

　　格斯有点为难地皱眉:“事先说好，我可没有格里菲斯那样读过很多书。”

　　安娜犹豫了一下，这个问题对他们大概不是很难。

　　“我爱你是什么意思？准确来说爱是什么？”

　　格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格里菲斯对你说了这个？”

　　“嗯。”

　　“交界地也有所谓的婚姻夫妻，但是我们很少谈论爱，至少我见过的能称□□情的东西都不太正常。”

　　被丈夫利用且被抛弃后神经失常的女王，还有爱上堕落的亵渎君主的侧室......

　　交界地没有稳定的家庭联系，大家都是独来独往如秋叶浮萍，也许因为某些原因会产生联系，可是命运还是会把我们分离。

　　她心里模糊地感觉到这些的差别，可是说不出来，格里菲斯对她说的爱和在交界地所知道的爱完全不一样。

　　而且安娜不会在与人离别时感到后悔，为自己所做的选择后悔。

　　格斯听了交界地是个什么样子后他带着同情的眼神看向安娜:“你也挺不容易。”

　　“比格里菲斯经历的好一些。”安娜摇摇头，“那你能回答我吗，其他人也跟我讲过爱，但是和格里菲斯的不一样。”

　　（菈妮说他爱布莱泽爱伊吉，那种爱是简单明了的，因为他们的付出而感激温暖，她也说过爱我，那是因为我回应了她的期待。）

　　格里菲斯的爱太复杂了。

　　“呃....我想你还是去问格里菲斯吧。”格斯话音刚落就对上安娜不满的眼神和鼓起的脸颊。

　　“这种事情不能通过别人转告.....总之，我凭什么要替他解释表白！”

　　“哦，好吧。”

　　“你生气了？”

　　安娜低下头:“没有，我自己也在寻找答案，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公主殿下身上也看见了相似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