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以为我被催眠了》广巳

5、第 5 章

　　包厢突然安静下来。

　　温昀只觉耳朵一痒，敏感地缩了缩肩膀，完全状况外：盛哥刚才说什么？怎么突然捏我的耳朵？

　　众人愣住，继而疯了般呐喊：“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温昀差点扔了筷子，表情更加迷惑：这、这么突然？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盛哥刚才对我表白了吗？我什么都没听到啊！我错过了？！

　　温昀越想心越乱，猛的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包厢门打开又关上。

　　“我刚刚好像看到温昀脸红了。”
　　“原来高冷只是对我们。”
　　“温昀跑什么？”
　　“盛哥，深藏不露啊。”
　　“你俩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了。”
　　“老实交代。”
　　“坦白从宽。”
　　“要听细节！”

　　陆盛抬手示意众人消停，唇角扩大的弧度却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情，毕竟喜欢的人可能也喜欢自己这种事很难让人不得意：“他脸皮薄，你们少起哄。”

　　众人听到这话更激动，有人调侃地问：“盛哥，你不会真学了什么邪术把温昀催眠了吧？怎么这么多年不见他谁都不记得，只记得你？”

　　陆盛闻言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的梦：催眠温昀，让他像以前一样乖乖喊哥哥，不许口是心非装高冷，还要亲口承认给自己朋友圈点赞，最好乖乖给自己抱一抱揉了揉，眼睛湿漉漉的……这么想着，脸上表情不自觉流氓起来。

　　众人看他表情荡漾，起哄声更闹。

　　“到底催眠没有，盛哥笑得我害怕。”
　　“盛哥别笑了，太流氓了，毁形象。”
　　“突然担心温昀。”
　　“男神和变态只在一念之间。”

　　陆盛被自己的幻想美到了，到嘴的话也不自觉流氓起来：“真催眠了还能让你们见到？”

　　“我靠！真有情况。”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搞快点！”
　　“这是要恋爱的节奏啊。”
　　“竹马成真，要不要这么浪漫。”

　　谢婧跟着起了半天哄，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拉着孟侯追问：“等等，他俩到底什么关系？他们来真的？！”

　　孟侯：“你觉得呢？”

　　谢婧麻了：我男神，弯了？

　　众人纷纷出谋划策。

　　“依我看温昀肯定也对盛哥有意思。听我的，去山上看流星，到时候气氛到了，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就成了。”
　　“什么破主意，山上全是蚊子。这季节还是去海边最合适。看完日出直接表白。不要太浪漫！”
　　“搞那么麻烦做什么，趁大家都在，就现在表白，咱们都是见证者。”
　　“母单不要发言。”
　　“不要人身攻击好伐。”

　　陆盛打断众人：“我自有安排。”

　　包厢安静下来。

　　孟侯好奇地问：“什么安排？”

　　众人伸长耳朵。

　　吴畏一边玩游戏一边听众人说话，所以只听了一半，磕磕巴巴道：“真要催眠温昀？这、违法吧？”

　　陆盛没打算分享自己的追求策略，毕竟这群老同学里说不准还有自己的情敌，于是顺着吴畏的话玩笑道：“嗯。催眠以后关我屋里，谁都不给见。”

　　众人：这可太刑了！

　　吴畏张了张嘴，推孟侯：不劝劝？

　　孟侯压根没当真：“情侣的事少管。”

　　吴畏：这么快就是情侣了？我只是打了一局斗地主错过了什么？！

　　众人又要起哄，包厢门从外面推开。

　　温昀推门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陆盛猝不及防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这包厢隔音吧？隔音吧？隔音吧？！！！

　　众人不忍直视地别开眼：盛哥！你刚才的流氓气势呢！

　　温昀顶着所有人心虚又探究的目光走回自己的位置，困惑地问：“怎么了？”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听到。危机解除。

　　陆盛勉强维持镇定：“没什么。吃完饭准备去唱歌，问问你的意见？”

　　温昀：“我没意见。”

　　大概是心虚，到这顿饭结束众人都很矜持，连八卦都是收着聊的，直到唱歌场子才热起来。

　　谢婧依旧嗨翻全场，当之无愧的麦霸。

　　温昀并不排斥热闹，只是单纯的不适应。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吃果盘，偶尔摆弄一下手机。包厢酷炫的灯光偶尔扫过他的脸，表情冷得仿佛陌生人。

　　陆盛打完电话回来就看到这格格不入的一幕，突然想起出门前柳瑶的话。温昀这么多年没交几个朋友应该是很孤独的吧，小时候的温昀很爱热闹也很喜欢陪伴。他心里蓦地生出一股怜惜和自责：不该留温昀一个人的。

　　陆盛挨着温昀坐下，包厢音乐声太大，于是俯身在他耳边问：“无聊吗？”

　　包厢空调开的很大。

　　男生靠近说话时的热气从耳边轻轻扫过，还未来得及感受便被冷气吹散了。

　　温昀还是觉得浑身都痒了一下。他故作淡定地往嘴里送了一颗葡萄，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而后把葡萄籽吐在纸盘上，摇头回答：“不无聊。”

　　有你在的地方怎么可能无聊？虽然你刚才出去打电话了。但我知道你就在外面，会回来找我。有盼头就不会无聊。

　　陆盛见他表情认真不像说谎，心里松了口气：“有没有想唱的歌？我陪你。”

　　温昀看了眼前方正在声嘶力竭唱《死了都要爱》的人，果断摇头拒绝。

　　陆盛也不勉强，转而邀请：“不想唱歌，不如跟我去个地方？”

　　温昀毫不犹豫地点头。

　　-

　　晚上十点，车窗半开，夜风温柔。

　　温昀闭着眼睛享受风的轻抚。

　　陆盛握着方向盘，见他毫无防备的表情，只觉心里软软的，又痒痒的；想珍惜他，又忍不住想做点坏事。

　　他轻咳一声，用玩笑的语气说出真心话：“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带你去什么奇怪的地方？”

　　温昀睁开眼睛看他，语气单纯地问：“你会对我做坏事吗？”

　　陆盛喉咙滚动，心里忍不住爆粗口：操！要不要这么可爱！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吃了你！

　　不行！陆盛！你要冷静！温小昀什么都不懂！不能吓到他！慢慢来！

　　陆盛深吸一口气，不敢撩了，语气正经道：“哥什么时候对你做过坏事，带你去个好地方。有门禁吗？”

　　温昀掏出手机：“我打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管家。

　　柳瑶和温西书已经睡了。

　　温昀果断挂了电话：“没有门禁。”

　　陆盛没多问。

　　夜色越来越深，车子上了高速。两个人分明已经偷窥了对方的朋友圈，却还是假装不太了解的闲聊。

　　陆盛：“现在问你高考顺不顺利好像太晚了，哪所学校？”
　　温昀：“L大。”
　　陆盛：“因为这个回来了？”
　　温昀：“不全是。”
　　陆盛：“最近在玩什么游戏？”
　　温昀：“好久没玩了。”
　　陆盛：“好学生。”
　　温昀下意识反驳：“不是因为这个。”
　　陆盛轻笑一声：“那是因为什么？”

　　温昀抿唇不答，看表情像是生气。

　　陆盛知道他没真的生气。现在的温昀别扭得很，遇到不想回答或不好回答的问题就故意露出这种表情让人误会。
　　他心里叹了口气，对于温昀离开自己以后的生活更加好奇。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是不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被欺负了吗？性子怎么能这么别扭？

　　不管怎么样，宠着呗。

　　温昀没生气，他只是不好意思。不玩游戏是因为陆盛，回来也是因为陆盛。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太直白了。

　　车子从高速下来已经到了另一所城市。

　　两个人熬了大半通宵，精神却都不错。

　　这是一座安静的海滨小城，不同于L市的繁华，生活节奏很慢。又被称为L市人的度假村。

　　漆黑的夜幕下，大海有股深不可测的危险，海风吹在身上有点冷。

　　因为是旅游旺季，所以半夜也有不少小贩在海边卖东西。

　　陆盛买了帐篷，准备找个人少的地方搭建。

　　夏季的日出时间早。虽然现在距离日出还有两个小时，但是岸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尤其情侣居多，一对对互相依偎小声说着甜蜜的情话。

　　温昀看得心痒又羡慕，不自觉搓了搓胳膊，朝旁边人靠近了些。

　　陆盛以为他冷，贴心地给他披上了自己的外套：“让你穿外套。”

　　温昀气闷地往前走：就！不解风情！

　　陆盛不解地挠头：话说重了？
　　他身高腿长，很快就追上了前面人，耐心解释：“昀昀，哥不是凶你。”

　　温昀放慢脚步，郁闷地咬唇：我看起来有这么不讲理吗？！

　　陆盛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放慢的脚步猜出“温昀不生气了”，心道：温小昀脾气一阵一阵的让人摸不清。所以在摸清温小昀的脾气前一定要忍住——不能表白。万一把人吓跑了，得不偿失！

　　陆盛暗暗下了决定，戴上好哥哥的绅士假面，收起所有邪念，语气认真道：“温昀，我们能再见不容易。这么多年，我们都长大了，性格和小时候肯定不一样。如果我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不舒服，及时告诉我好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待。”

　　温昀还不知道身边人心里刚刚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决定，闻言既感动又别扭：陆盛一直记得自己惦记着自己——但，亲弟弟是什么鬼？谁要和你乱.伦啊！

　　如果不是那天离开酒吧后收到了朋友偷拍的小视频，再加上刚才在包厢外面偷听这人说要催眠自己做坏事的流氓话，温昀还真就信了。

　　温昀忍不住反省：是不是我表现得太冷淡了，所以陆盛误以为我不喜欢他？

　　思及此，他悄悄伸手抓住了男生的手。

　　够明显了吧！

　　陆盛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掌心温热，握起来很有安全感，和小时候的感觉有点像又不一样——小时候和陆盛握手的时候很自然，没有丝毫绮念。不像现在这么容易脸红，心脏“嘭嘭”的仿佛要从胸前跳出来似的。

　　温昀只是牵个手就快把自己点着了，暗暗庆幸天黑对方看不到自己脸红。

　　陆盛的确没看到温昀脸红，于是自然而然地误会了：在自己一番“真诚”的“肺腑之言”后，温小昀终于愿意敞开心扉重新亲近自己了，是个好兆头！继续努力——先做温昀的好哥哥！再做温昀的男朋友！

　　陆盛激动地反握住他的手：“昀昀，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以后你想干什么想去哪儿哥都陪着你。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你是我唯一的弟弟。”

　　温昀越听越不对：这好像不是表白吧？谁要当！你！的！弟弟！！！

　　陆盛习惯先照顾温昀的需求，怕他冷了便没有心思想太多，拉着人往前走：“把帐篷搭好就不冷了。”

　　温昀只好跟着往前走。

　　终于找到一大片空地。只是没有灯光。

　　温昀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打光，陆盛负责帐篷，两个人合作，很快就搭好了。

　　陆盛让他先进去，说：“等我一下。”

　　温昀在嘴巴里鼓起一口气又吐出来，乖乖坐在帐篷里等人。他扯了扯身上宽大的外套，然后低头偷偷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但就是觉得很好闻。

　　陆盛没让他等太久，很快就买了一大袋东西回来，有吃的有喝的还有玩的。

　　帐篷门打开又关上。

　　温昀满脸惊讶：“你去哪儿买的？”
　　他怎么不记得来的路上有超市？

　　陆盛笑着递给他一瓶热牛奶，解释说：“对面有便利店。”

　　温昀点头接过牛奶，扫了眼旁边的位置，别扭地问：“你要睡一会儿吗？”

　　陆盛问：“你困了？”

　　温昀诚实地摇头：“不困。”

　　陆盛闻言坐到他旁边：“我也不困。”

　　温昀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哦。”

　　陆盛笑了，故意往他的方向靠近，问：“躲什么？”

　　温昀身体又要躲，闻言忍住了，嘴硬地否认：“没躲。”

　　陆盛：“那你靠过来点。”

　　温昀抬头看他：“啊？”

　　陆盛面不改色地解释：“我冷。”

　　温昀傻乎乎相信了，正要靠过去又想到什么：“我把外套给你。”
　　说着就要脱外套。

　　陆盛连忙按住他的手：“不用。”

　　温昀不解地看着他。

　　陆盛伸手搂住他的肩膀，两个人胳膊上的皮肤直接相贴：“这样就不冷了。”

　　温昀脸又红了，但没反对。

　　帐篷里完全不冷。但风浪声却让人心里觉得冷，尤其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要把人卷入海中似的。

　　温昀一开始背挺的笔直，被搂着肩膀完全不敢有小动作。陆盛把魔方打乱给他。他解着解着便慢慢放松了身体，几乎变成主动靠在男生怀里。

　　帐篷里挂着一盏小夜灯，灯光发暖并不十分亮。

　　陆盛垂眸看着怀里人认真的表情，心里有股诱骗纯情少年的罪恶感：昀昀这么信任我，我却想和谐他，真是罪过。

　　君子论迹不论心。
　　陆盛安慰自己。

　　温昀终于解开，抬手拿给他看，开心道：“盛哥，你看。我完成了。”

　　陆盛笑着夸奖：“昀昀好厉害。”

　　温昀把刚解开的魔方打乱，递给他：“该你玩了。”

　　陆盛用空着的那只手接过魔方，搂着他肩膀的那只手胳膊没动，就这么抱着他解了起来。

　　温昀又不敢乱动了。他觉得陆盛可能是故意的，毕竟这人喜欢自己。但又觉得正直的盛哥哥不会做出“占便宜”的事情，可能真的只是怕冷——盛哥的手真好看啊。

　　两个人各自藏着隐秘的心思，你一局我一局，就这么玩了两个小时。

　　帐篷外开始热闹起来。

　　温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快要日出了。”

　　陆盛打开帐篷门看了眼天色，拉着他起身：“出去看看。”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岸边围了更多的人，天空中的黑云由慢而快得聚拢又分散。
　　漆黑的海面上出现了一道亮光，上方的黑云纷纷向两边散开，紧接着一抹红色缓缓在那仿佛海尽头的位置冒出头，光亮越来越多，那抹红色渐渐有了形状，红日缓缓升起，神秘的海面露出波光粼粼的熟悉模样，慢慢的，云层也被染上了鲜明的颜色，天空的阴霾消失殆尽——天亮了。

　　明媚的阳光照亮了大海，照亮了整个世界，也照亮了熬夜看日出人的脸。

　　温昀下意识去看陆盛。

　　陆盛也正看他。

　　两个人突然相视一笑。

　　天刚亮时心上人的脸，比日出还要美。

　　陆盛看着他，只觉这人笑得太过好看，不由脱口而出：“真美。”

　　温昀抵挡不住心上人温柔又直接的目光，紧张地眨了下眼睛：“什么？”

　　陆盛正直道：“日出很美。”

　　温昀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不自觉抿了抿唇：不是夸我啊……

　　他的失落太明显。

　　陆盛差点笑出声，一本正经地补充：“我的昀昀更美。”

　　温昀只觉“嗡”的一下，脸红脑热，头顶几乎要冒烟，仓促地躲开对方的视线，因为害怕露怯所以言语系统开始混乱：“什么美，我是男的，哪有美，乱说话，我才不美，当然我也不是不美，是——”

　　陆盛这次没忍住，不仅笑出了声，还不小心笑得肚子疼。他伸手撑着温昀的肩膀，只觉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少年长大后可爱得要人命。

　　温昀被他笑得臊，只觉自己丢了人，生气地拿开肩膀上的大手转身就走：盛哥嘲笑我！太讨厌了！我连话都说不清楚——好丢脸！

　　陆盛自然不会任由他离开，快步把人追上，手臂一伸哥俩好地把人勾进怀里，边笑边认错：“哥错了。”

　　温昀几乎整个人都被对方搂在怀里。这样亲密的动作小时候不知道做过多少次，那时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如今长大了，感情也变质了，碰碰手指都会发麻，更何况是这样亲密的动作？

　　温昀现在不仅是脸热了，浑身几乎都要烧起来，偏偏肇事者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好哥们”的话。

　　温昀想躲又躲不开，只得开口：“你离我远点。”
　　因为紧张和心虚，声音发颤。

　　陆盛听他声音不对，以为是把人吓到，连忙克制地收手：“抱歉，顺手了。”

　　温昀一瞬间发散思维：顺手？为什么会顺手？你和别人一起出来玩也这么亲密？还这样抱过谁？！
　　温昀被自己的发散思维点炸了醋坛子，想逃离现场又不甘心，于是面无表情地问：“这么顺手，经常和人来？”

　　陆盛经历过昨天的安全带事件，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戏谑地解释：“顺手的是人，不是事。虽然没良心的弟弟一走就是五年，但我这做哥哥的可从来没忘记承诺。毕竟我家昀昀是出了名的小霸王，哥哥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哥哥，也只能抱他一个人睡觉。所以我发誓以后只和你睡觉，否则就变小狗，忘了？”

　　温昀下意识反驳：“谁是小霸王——”
　　他突然意识到后面的话没法反驳，怕又被对方抓住话柄追根究底地逗自己，想到小时候各种“社死”操作闭了嘴。

　　陆盛知道适可而止、循序渐进的道理，毕竟真把人惹恼下次可就不好约出来了，于是压下心底的恶趣味：“好了，不逗你了。饿了吧，去吃饭？”

　　温昀这才感觉到自己饿了，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