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盛夏》潋滟千年

24、暖生-2

　　病房外“相顾无语”的两个人远远的看到王亚瑟和另外两个同事走过来。
　　浅浅的打了声招呼，就很公式化的向大东介绍。
　　“这是我们刑侦科第六组的组长，高明。”
　　“刑侦科？”
　　“对雷克斯的案子现在是我们在负责。”亚瑟解释道。
　　“不是交通意外吗？”连阿光都讶异起来。
　　“雷克斯醒了吗？”给了阿光一个稍后再解释的眼神，亚瑟不答反问。
　　“嗯，刚醒来不久，医生来看过说没事了。”作为警务人员，汪大东也知道现在不是索要解释的时候。
　　听到大东的话，高明绕过大东推开病房的门，和另一个警员走了进去。只听见他们简单的解释了自己的身份和找雷克斯的目的，便看见小雨让出病房，随手将门带上。
　　“自恋狂，这是怎么回事？”门一关上，大东便着急的问。
　　“载雷克斯和雷恩的那辆计程车的司机，是泰山。在来医院以前我们去过你家，恩恩虽然小，口供没办法提供太多线索，但是据恩恩所说，泰山说了奇怪的话，雷克斯把恩恩护在怀里，所以恩恩才会没有受伤，但是很明显，泰山认出了雷克斯，两个人在车里有过对持。”
　　“亚瑟，你是什么意思？”小雨对亚瑟欲言又止的态度感到很疑惑。
　　“目前只是猜测。”亚瑟看了眼汪大东，继续说下去。“雷克斯在芭乐高中的时候确实有教训过泰山，但是当时雷克斯呆着面具，除了终极一班并没有知道雷克斯就是KO.2，况且时隔多年，所以泰山并没有直接对雷克斯报复的动机。”
　　亚瑟不再说话，但是汪大东却懂了。
　　喝了很多酒不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之前一天晚上他们在PUB里才跟泰山起了冲突，第二天雷克斯就在泰山的计程车里出事了。只要是从那个时期走过来的人都知道，动雷克斯就是动汪大东。
　　一个答案在汪大东心里渐渐浮现。
　　“你是说，泰山因为昨晚在PUB吃了我的亏，所以遇到雷克斯的时候想报复在雷克斯身上，可是在车上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导致了这场意外。”
　　“去现场现场采证的同事还没有给报告出来，但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所以到时候恐怕也需要你协助调查。”
　　汪大东忽然很想笑。
　　汪大东，还真的是只会给雷克斯带来灾难呢。
　　“大东，你先别胡思乱想，事实怎么样还不清楚呢。”田宏光硬着头皮说，这样的说辞，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呢。
　　“不管怎么说，现在泰山还没抓到，没有正式立案，我们也不好排人保护雷克斯，所以大东，你还是多注意一下比较好。”亚瑟给了个很现实的建议。
　　还想再说什么，门外的四个人就看到高明怒气冲冲的走出房门。看他脸色不善，王亚瑟也不多讲，和其他人打了个照眼，跟着高明离开了。
　　大东赶紧回到病房，只看见雷克斯一脸淡然。
　　“雷克斯，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对了，大东，恩恩已经醒来了吧。”
　　看不出任何波澜。
　　“你怎么把高明惹了？”丁小雨没那么多顾忌，很直接的就把疑惑问了出来。
　　“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
　　“可我怎么看他一脸想吃人的模样。”
　　雷克斯讪讪的笑了。
　　“高警官只是对事实很无奈而已。”

　　看雷克斯没事了，小雨和阿光也就知趣的没有多停留，留下大东照顾雷克斯，才入夜就离开了医院。
　　大东把医生交代了要注意的事重复了一遍给雷克斯，雷克斯也只是应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东忽然问了句，“雷克斯，要吃水果吗？”
　　雷克斯微微抬头，答道。“不用了。”
　　然后又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大东又问，“雷克斯，那个……你肚子饿吗？”
　　“不饿。”
　　顿了一顿，雷克斯终于叹气。
　　果然，还是没办法这么忽略他呢。
　　抬头，却对上了汪大东一直注视着他的眼，雷克斯有那么一点惊慌。大东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急忙转开眼。
　　“大东，你也忙了一天了，该回去好好休息的。我没什么问题，医生不是也说了吗，只是些外伤，没什么关系的。而且，你们帮我照顾恩恩，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明天不是还要上班么，你……”
　　“雷克斯。”大东打断雷克斯的话，转过脸来，笑得温和。“我去帮你买些吃的来吧，你刚才吃的不多，怕晚上肚子会饿。”
　　说着，不待雷克斯拒绝就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到了门口，又忍不住回头道，“雷克斯，我知道你会觉得麻烦，但是不管怎么说，你这次受伤也是因为我，所以，就让我留在这边照顾你吧。”
　　因为他？
　　雷克斯精明的脑袋立刻想到了，看来所有的人都以为泰山是因为之前跟大东有过冲突，所以才恶意报复的。
　　刚想叫住大东，就听到门口传来冲撞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谁，匆忙的走进病房，刚好和大东撞到了一块。
　　“自大狂，没事你站门口干嘛！”
　　这声音，不是王亚瑟是谁？
　　“你才没事走这么急做什么呢。”
　　王亚瑟抱怨，汪大东也抱怨，这一撞，看来是撞的不轻。
　　“我找雷克斯。”说话，已经绕开大东来到病床前。“雷克斯，你跟高明说那只是个意外？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为什么要刻意包庇泰山，让他逍遥法外。”
　　原来雷克斯是这样说的吗？难怪高明离开病房的时候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汪大东不解，也退回房间里看着雷克斯，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那真的是个意外。”
　　雷克斯说的平静，看王亚瑟似乎又要说什么，赶紧说道。
　　“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泰山是报复大东，可确实不是那么回事。即使泰山要报复，那也不是因为大东。要说有过节，我还是KO.2的时候就已经跟他有过过节了。”
　　“除了我们这些人，根本没有人知道你是KO.2，大东当初为了要保护你，命令终极一班噤声，不可能有人说出去。黑龙一战过后，KO榜就渐渐的被大家遗忘了，所以在外人看来，你雷克斯就只是那个KO.3，汪大东的大脑。”
　　亚瑟说这些话的时候，大东和雷克斯都受了不小的惊。
　　雷克斯是没有想到，当时的形式，汪大东居然还想着要保护他。而大东，因为那句“汪大东的大脑”，一度陷入悲伤中。
　　也许，他是说也许，如果雷克斯不是汪大东的大脑，只是汪大东的朋友，那今时今日，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泰山认出来了。”
　　“不可能，你那天带着面具。”
　　“亚瑟，就是因为我带着面具，所以他认出来了。”雷克斯无语，很明显，王亚瑟对于自己的推理错误显得很失意。
　　“恩恩把那个面具戴在我脸上，泰山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面具？他记得，在证物科里面确实有两个已经破裂了的面具。
　　“所以，不管泰山是报复大东还是报复你，那都不是意外。”
　　还真执着。叹气！
　　“亚瑟，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雷克斯忽然问，似乎要说什么，亚瑟和大东不说话的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雷克斯看着漆黑的窗外，似乎在记忆什么。
　　“泰山只看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可见他是多么的恨我，恨得把我的模样都刻在骨子里了。可是他又为什么恨我呢？泰山一直是一个依仗暴力去建立威信的人，所以有过节的人一定不少。可是后来呢？我废了他的武力。你能想象的出来吗？那些人知道他被废了武力，会怎么去对付他？在那段时间里，他受了多少屈辱，而那些屈辱，都是我间接带给他的。所以他恨我。”
　　雷克斯收回目光，看着亚瑟。
　　“也许在认出我那一刹那，他的愤怒的确是爆发了，所以他飞快的开着车子。但那只是一种宣泄，我问他‘想干什么’，他一脸迷惘，说不出一句话来。正是因为那样，车子才撞上的。他根本什么都没想做，他只是受了委屈，只是想要发泄而已，泰山他，也只是一个可怜的人。”
　　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雷克斯继续说道。
　　“我的确是因为泰山受的伤，但是那也可以说是我欠他的而已，我自己种下的祸端，只是没想到，要害恩恩受惊，幸好恩恩没事，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因为这个事情执着在泰山身上呢？”
　　听完雷克斯说的，亚瑟无言以对。
　　这个人，就是当初KO榜上让人闻风丧胆炸弹，KO.2，战神？是什么把他变成这么一个温柔的人？
　　温柔到亚瑟几乎在雷克斯身后看到了隐隐约约的羽翼，那么温暖。
　　亚瑟不在争辩什么，也无法争辩什么，说了句“你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瞥见汪大东蓄了泪光的眼瞳，竟然心生欣慰。
　　“大东？”
　　为什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汪大东抱住雷克斯，把脸埋在他的颈间，身子轻轻的颤抖，想收紧双臂又怕弄疼他，只是保持着那样一个固定的支持，默默的，润湿了雷克斯的衣服。
　　“大东？”
　　细细的声音压抑不住，溢了出来，不是解释，不是回应，只是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的，叫着这个人。
　　雷克斯，谢谢你。
　　十一岁，倔强的野猫咬伤了给它喂食的雷克斯，汪大东气氛的抓起它要扔开。雷克斯紧紧的抱住大东，说它只是害怕而已。然后，雷克斯坚持不懈的在公园里喂它。终于有一天，野猫舔了它曾经咬伤的手指。
　　雷克斯高兴的再一次抱住大东，汪大东也抱住雷克斯，说他笑得像个天使。
　　这是第一次，汪大东觉得，雷克斯还是雷克斯，还是那个善良的雷克斯，还是汪大东记忆中，笑得像个天使般的雷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