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盛夏》潋滟千年

21、意外-2

　　交通科迅速的处理事故现场，救护伤员、疏通道路、向目击者采证。
　　落落则被派去安抚那个一直在哭的小孩，但是那个小孩一直在哭，根本就不理会任何人，嘴里念着“爹地，爹地”，落落整个无奈。
　　她知道这个小孩受打击了，但是也不能一直哭吧，一直哭那个在抢救室里的人就能活了？她不是没有同情心，刚去到事故现场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
　　小小一只的孩子用那小得可以的力气去摇晃车里的男人。那男人也真帅，就算昏迷了也很帅，惨白的脸还是能吸引人的视线。流了好多血，染得后座的座椅和那堆娃娃都血红一片的，那情景，落落几乎要以为那男人死了。她抱开小孩，好让医护人员抢救，但是那小孩也几乎被血染红了大半的衣服，仔细一检查，发现小孩除了手上有点擦伤，受了惊吓，根本什么伤都没有，那血，都是她父亲的。
　　小孩一直不肯离开父亲，跟着上了救护车，跟着等在抢救室的门外，不跟她去清理，也不吃不喝的，落落只好让护士来抢救室门外给她处理手臂上的擦伤。
　　同事过来告诉落落，伤者是香港人，在T市没有亲人。
　　24岁？哇塞，这么年轻就有个孩子了，香港人真的是跟他们不一样啊！雷克斯？名字多好听啊，人也帅！雷恩？名字也很好听，真的。
　　落落这样想，也只能安慰道。“小恩啊，你一直哭，爸爸知道会不高兴的。”
　　雷恩感觉像是抓到了一根绳子，小小的脑瓜子也骨碌骨碌的开始转动了。“叫爸爸来。”
　　把拔？是爸爸吧，她爹不是在抢救吗？感情这孩子吓傻了？还是说在她的概念里爸爸和爹地不是一个概念？都是爹吧！
　　落落的脑子在转，雷恩的脑子也在转。
　　来到这里以后，雷恩真的见过很多人，小雨叔叔，阿光叔叔，亚瑟叔叔，吃人的叔叔，五熊阿姨，不爱笑的阿姨，讲话很大声的阿姨，爷爷，奶奶……但是她都不知道怎么找他们。
　　可她知道，人贩子叔叔，不，是爸爸。爸爸是警察，爷爷奶奶姓汪，爸爸也姓汪，爹地叫爸爸“大东”，所以爸爸一定叫汪大东。
　　“爸爸是警察，爸爸叫汪大东。”
　　耶？这孩子的爹地跟爸爸果然不是一个概念？有两个爹，没有妈，难道是一对GAY收养的孩子？其中一个还是警察？警署里面有人出柜她怎么不知道？这孩子跟里面抢救的男人姓？可那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攻吧。
　　不对，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吧。
　　落落忽然惊醒，把雷恩的话传达给同事，果然在中区警署少年犯罪科里找到了这个叫做汪大东的警员。
　　汪大东忍受着宿醉的不适，决心漠视王亚瑟的怨念，但到警署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告知要调去少年犯罪科。于是汪大东也开始怨念。少年犯罪？不就那几个不良少年嘛，能干出点什么事来？他年轻那真还带领着整个终极一班征讨高校界呢。但又想，可以躲开王亚瑟的怨念，也算是个不错的事。
　　做好心理建设，汪大东就开始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午餐回来还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一个交通科的同事来找他，看他的眼光仿佛是在审视犯人一般，汪大东忍不住窝火。
　　“你认识一个叫做雷克斯的华人男子吗？”
　　雷克斯？这么可能不认识，但是关你们什么事？“认识，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他发生了恶□□通意外，现在在医院抢救，但是他的女儿很不好安抚，可能是受惊过度，希望你能够协助我们……”
　　“废什么话。”汪大东截断来人的滔滔不绝，抓起桌子上的手机，拉了那个人就往外跑。“哪家医院，带路啊。”
　　手被拽得生痛的人禁不住想，这人不是警察吗？是警察的吧，怎么这么像流氓？

　　在去医院的车上，交通科的同事一直在跟大东介绍事故的情况，但是大东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他现在满心所想的，只有那个生死未卜的人。
　　汪大东信奉他的天父，但从来没有这般虔诚，又不惜一切代价的去乞求过什么，只有这一次，如果可以，他愿意用全世界，包括他自己，去交换雷克斯的平安。
　　落落依旧一直陪着雷恩坐在抢救室外面，一个满脸焦急的人冒失的闯了进来，直觉告诉落落，这个人，就是汪大东。
　　好帅啊！落落想，但极速移到落落面前的大东使劲的抓住她的肩膀，问“雷克斯怎么样了”，晃得她几乎要魂飞魄散。落落只觉得手骨都碎掉了，眼泪不由的泛了出来。
　　瞥见这个不认识的女生泛着泪光的眸子，汪大东瞬间无力，只觉得眼中一阵酸涩。
　　为什么会这样？雷克斯，他的雷克斯不是回来了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他知道雷克斯在生气，在刻意的躲着他，但是不管是他做错了什么，他都会改，只要是雷克斯不喜欢的，他都会改，他一定能和雷克斯回到过去那样的，一定可以的。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是他汪大东罪大恶极，上天要来惩罚他吗？如果是，为什么出事的人会是雷克斯？该死的人，是他吧。是他害雷克斯痛苦的，是他让雷克斯受不了了才要逃开的，所以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他啊。难道他的存在真的让雷克斯这么痛苦？痛苦到不想再躲了，要这样一走了之？
　　想着，竟哭了出来。
　　落落看着眼前的大东从激动焦急，到彷徨无助，再这么伤心欲绝的流泪，顿时手足无措。她做错什么了吗？她什么都没有说啊，医生都还在抢救呢……
　　“爸爸。”雷恩看到大东的时候，就已经自己爬下凳子，走过来抱住大东的腿，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爸爸，呜呜……”
　　大东感觉腿上一个小小的力道慢慢圈紧，触感稚嫩。他低下头，对上雷恩惊慌无助的眼睛，那泪水，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气魄。
　　雷恩的脸上、头发上都还粘有已经干固了的血渍，皱巴巴的衣服上面也粘着血。那稚气的脸，像极了雷克斯小时候。心里一片悲凉，大东蹲下身子抱紧雷恩，泪水也放肆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雷克斯，我说过要和一起上学放学，却先放开了你的手。
　　对不起，雷克斯，我说过不再让你一个人，却任性的把你留在了身后。
　　对不起，雷克斯，我说了要保护你，却成了那个伤你最深的人。
　　对不起，雷克斯，我说过希望你幸福，却把你逼至他乡。
　　对不起，雷克斯……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