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和竹马总裁先婚后爱了》绛鱼鱼

19、第 19 章

　　19、

　　有时候不是什么大病，反而疼起来更要命。

　　吴来蜷缩进沙发里，捂着靠枕倒抽凉气。

　　他想起小时候有一次，他妈妈炖了一锅海带汤，海带是菜市场里捡剩下的，没什么盐味，很寡淡。

　　那天晚上，他们的晚餐就是那锅乏善可陈的海带炖汤。

　　爸爸在骂骂咧咧，不满意晚餐的简陋，妈妈愤怒地抱怨家里没有余粮，然后他们吵起来了。

　　吴来那时候小小一只，抱着碗，捏着很长的筷子，一言不发，低头嚼那炖了一下午、仍然硬邦邦的海带。

　　味同嚼蜡，那是吴来生平第一次深刻地理解到这四个字的含义。

　　没多久，他肚子就疼了起来。

　　吴父和吴母还在争吵，瓷盆里的海带汤被打翻，汤汁溅到吴来的光脚丫子上，他偷偷打开门。

　　再然后……就不记得了。

　　他有一段失去的记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吴来哆哆嗦嗦地抓起手机，他想找止疼药，但家里的东西放在哪里，只有傅崇岳知道。

　　傅崇岳……

　　吴来拨通他的电话。

　　这时候，傅崇岳已经在和方盛的王总谈生意了。

　　经过餐桌上漫长的寒暄，傅崇岳凭借高超的对话技巧，终于讲话题引向方盛在市中心的改建项目。

　　傅总正侃侃而谈：“现在国内的经济形势您比我更清楚，银行的风控管理比去年更加严格，而贷款利息并不低，相比较而言，华锐实力雄厚，利息更灵活……”

　　为了这场谈判，他的手机已经调成了静音，所以通话提示他没有听到。

　　电话铃响了七声，吴来猜测他应该在忙。

　　吴来想起，今早傅崇岳还说，中午有应酬，应该就是商业应酬吧。

　　大佬忙都是谈大生意，每秒收入五位数那种，他为自己一点小事，贸然打电话过去，打扰到他，就遭了。

　　“……”吴来有点庆幸傅崇岳没接他一时脑抽的求助电话。

　　他捂着肚子，冷汗直流。

　　为了省电，家里的空调、电烤炉都关掉了，他抓起毛毯盖住自己。

　　刚吃完热热乎乎，还没感觉到冷，现在空气和身体的热度一起降下来，再加上腹痛，又冷又疼，他蜷成虾米，一动不动。

　　也许这时候，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打120叫救护车。

　　但是贫穷和节俭的习惯，让他决定忍一忍，熬过去。

　　就像小时候，很多次受伤，碎玻璃划破皮肤，在路上摔倒，被父母打了耳光，吃了海带会肚子疼……都是抱着自己撑过去的。

　　疼痛总会过去，就像人生总在继续。

　　要是有人在他身边就好了，忍不住会这么想，但就连苏蓉花都不会管他，所以傅崇岳不在这件事，不会令他难过。

　　章大秦发来消息。

　　章大钙：小来来，问得咋样了？

　　吴来浑身冒冷汗，手机险些没抓住，他捏着枕头，慢吞吞地敲字回复。

　　土豆圆子汤：犯病了

　　章大钙：啥？

　　吴来没有力气回复，心想等他好起来再回消息吧，他捏着手机，脑袋埋进沙发边角，紧闭双眼发抖。

　　没一会儿，章大秦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吴来汗涔涔的冰凉手指头摁下通话键，语气虚弱，有气无力：“大秦。”

　　章瑾瑜在玩高尔夫，他把击球杆丢进桶里，顺手抹下手套，皱着细眉，质问：“你干什么呢，不回消息。说话没头没脑的，犯什么病了？”

　　因为自留地里的白菜不声不响就被猪拱了，再加上今天早上和吴来的聊天，这家伙干啥都要想着傅崇岳。

　　章二少非常不爽，他干脆出来打球，结果今天还老是失手，这令他更加不爽。

　　此刻章二怨气未散，问话的语气有点冲。

　　吴来一下就听出来他情绪不好，没敢说自己老毛病犯了，他憋着抽疼，慢慢地回答：“没、没事。”

　　章瑾瑜摔进椅子里，隔着窗玻璃，看见来学球的初中生，一杆子把球打成飞天抛物线，他咧了下嘴角。

　　章二语气缓和了些：“你现在有家室了，也不出来玩了。”

　　吴来笑了笑，脸色愈发苍白，他扣着枕头，慢条斯理地说：“有点…焦虑。”

　　章瑾瑜：“嗯哼，焦虑什么？”

　　吴来断断续续地抽气：“不知道…找…找什么工作…吃白食……”

　　章瑾瑜脸上的笑容淡去，嗤笑：“傅总那么有钱，不缺你一口粮，安心吃，吃不完就接济我。”

　　“大秦。”吴来咬住枕头，很想大喊一声别疼了，但最后他只是喊了好友的名字。

　　章瑾瑜蹙眉，食指轻点手机背面，感觉不太对劲，他耐心地放缓语气：“怎么了。”

　　吴来想起小时候，父母因为他争吵，他们总是说，要不是为了你，我跟你爸（妈）早就离婚了。

　　后来似乎也用尽全力去争取过，他希望一家人不会因为他分崩离析。

　　“我…是不是…挺废物的…”他一字一句，极缓慢，很平静地说。

　　是询问，却是陈述句的语气。

　　章瑾瑜轻敲的手指顿住，他豁然起身，转身向停车场走去，他的步伐很快，语气很温柔：“为什么这么说，你又脑抽抽了？”

　　“……”吴来挂了电话，他已经疼得不想说话了。

　　但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不争气的样子。

　　章瑾瑜反手call傅崇岳，没人接。

　　他没有傅崇岳的私人号码，就只能打给他的办公室内线。

　　除了林湛，办公室还有俩特助，其中一个休假，另一个是位中年女性。

　　她扶了扶眼镜框，沉稳地接起电话：“您好，华锐总裁办公室。”

　　章瑾瑜咬牙切齿：“我说，你们老总呢？死了？掉粪坑了？”

　　特助面露不悦，但她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决定保持礼节与客气：“请问您是？”

　　“章瑾瑜。”

　　作为特助，哪怕没见过，也应该熟记圈子里的人，这位特助就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庆悦章二少。

　　她客气了很多：“章少爷，请问您找傅总有什么事吗？他现在有约，抱歉不能及时回复您，您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预约后续。”

　　章瑾瑜人都麻了，他摔坐进粉色玛莎拉蒂超跑里，气乐了：“那麻烦你现在告诉他，他老婆犯病了。”

　　特助以为他在开玩笑，她一板一眼地回复：“章先生，傅总并没有结婚。”

　　章瑾瑜果断挂了电话，打开通讯录，把联系人从上翻到下，从下翻到上，最后拨通了他不愿意联系的号码。

　　对面秒接，嗓音低沉厚重：“瑾瑜。”

　　章瑾瑜真想立刻挂电话，他忍住了，不耐烦地开口勒令：“让傅崇岳回我消息。”

　　对面沉默，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的男声压低嗓音道：“你又看上他了？”

　　“……”章瑾瑜真想撬开他脑盖看看里边有什么：“不是我，你赶紧联系他。”

　　“下个月回家。”这是交换条件。

　　章瑾瑜想了想吴来刚才凄凄惨惨的语气，砸了一拳方向盘，十万分不情愿：“成交。”

　　方盛王总接过了傅崇岳递来的意向书和方案。

　　林湛万般不愿意打扰他，也不得不敲门进来，对傅崇岳附耳道：“庆悦顾总请您立刻回电，说有很紧急的事。”

　　傅崇岳稍加思索，决定先回电话，再向方盛介绍他们的方案。

　　王总大概也有点兴趣，他简单地翻了翻文件。

　　傅崇岳起身去卫生间，拿出手机，傅崇岳这才注意到，吴来给他打了电话，就在半小时前。

　　他想都没想，直接回拨。

　　同样的七声铃响，对面终于接了。

　　吴来状态好了很多，就像从前那样，对于疼痛，他可以熬过去，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自救。

　　“傅总？”吴来惊愕：“怎么了？”

　　傅崇岳：“你刚才打电话了？”

　　吴来：“哦哦，按错了。”

　　傅崇岳：“…没事就好，中午吃饱没。”

　　“嗯，”吴来笑着说，“味道很好，谢谢你和林老师。”

　　傅崇岳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不必客气。”

　　吴来怕他不高兴，咧了咧嘴角，没说什么，他现在好多了，心情也放松了很多。

　　所以在傅崇岳听来，吴来依旧是很轻松欢快的模样，他准备晚上再带覃爻出门吃大餐。

　　“我还有事，先挂了。”傅崇岳说。

　　吴来轻轻地嗯了声：“你忙。”

　　按理说，傅大佬的记性应该是很好的，但他挂了吴来的电话，总觉得心神不宁。

　　这时候，林湛推门而入，压低嗓音道：“崇岳，王总刚接到了银行经理的电话，再不抓紧，咱们这单……”

　　傅崇岳皱眉，林湛说：“顾总的电话打了吗？没有的话，就晚点吧，先跟王总聊聊。”

　　“……稍等。”傅崇岳轻轻抬手，示意林湛稍候，他给顾明重回了电话。

　　顾总同样不是话多的人，他往往直逼要害、言简意赅：“瑾瑜让我告诉你，你老婆病了。”

　　“什么？”傅崇岳追问：“吴来怎么了？”

　　顾明重把电话挂了，他只带这一句。

　　林湛看他神色不对，警觉地问道：“出事了？”

　　“吴来。”傅崇岳转身出门，他迎向方盛王总。

　　理智告诉他，要彻底掌握傅家，就必须如他离开港岛时承诺的那样，他会把华锐的生意拓宽到境内无法忽视的级别。

　　他需要成绩向傅家的老顽固和别有居心者们证明，他有能力掌权傅家。

　　和吴来前公司总部的合作草率结束，他需要方盛来弥补华锐业务上的空缺。

　　对于前者，傅家那边已有不满，如果不尽力争取到方盛的项目，他很难堵住那群人的嘴。

　　方盛王总看见他出来，挂了银行经理的电话，他站起身：“傅老板，有些地方，我们可以再聊聊。”

　　“可以另约时间么？”傅崇岳彬彬有礼地伸手：“非常抱歉，王总，家属生病了，我需要现在赶回去照顾他。”

　　王总错愕，旋即笑道：“傅总重情义。”他与傅崇岳握手：“那我就不打扰了。”

　　傅崇岳颔首：“我会积极和您另约时间。”

　　方盛王总摆摆手，面带笑容，送他出门：“走吧，家里人重要。像我现在年纪大了，就特别看重一家人的身体健康。”

　　临别路上，傅崇岳与他寒暄两句，上车离开，让司机直接开回重陶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