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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新伤旧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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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是从沈方夏的头顶上传来的,他一下子被惊醒了。
最开始,他以为又是之前听到的奇怪叫声,或者他还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但很快,他发现那是人声,而且是女人的叫声。他的头顶上是三楼的客房,显然这尖叫声来自于昨夜的某位客人。
他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条件反射般拉开了门,向楼上跑去。
他住的房间离那声音虽然直线距离很近,但跑上去却花了些时间。三楼的廊灯已经亮了,不少人也被这声音惊醒起来,循声而去。
尖叫的来源是昨夜宴会上的一个女宾。她的脸色苍白,披头散发,穿着睡袍。出事的并不是他,而是躺在地上的一个男人。沈方夏挤进人群,才看见走廊的地板上仰卧着一个男人,暗红的血正从后脑勺汩汩地冒出来,显然已经死了。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晚上跟他谈话的克里斯!
从女宾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沈方夏隐约知道,她夜里睡不着,想起来走动走动,就看见地上有血迹。她吓坏了,就顺着血迹往前走,结果看见了这具尸体。
来宾中一片纷乱,有人已经打电话报警。人人看起来都是一副青白的脸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是百态丛生。可是在这一片混乱中,沈方夏唯独没有看见兰诺夫。
难道是他没有听到声音?不,不可能。声音那么大,整楼的人都给惊动了。可是他作为主人,怎么可能不出现?
他不会……也出事了?
这个想法让沈方夏心里慌乱了起来。天哪,他不要出事,他千万不要出事!
沈方夏飞奔回楼下,跑到兰诺夫的房间。房门大敞着,里面没有人。窗户被打开了,夜风把白色的窗帘吹得翻动起来。
他不在。他会不会……?在这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想看到兰诺夫!沈方夏又跑上三楼,与这一头熙熙攘攘的景象不同,三楼的另一侧悄无声息,在这种时刻,没有人会回头看。
可是在那无人的一侧,沈方夏看到,透过长长的走廊和大平台,塔楼有扇小窗里面有灯光亮着。
灯光旋即熄灭了。这灯光亮的时间是那么短,以至于沈方夏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回头一看,兰诺夫正大步走向人群。他的出现给客人们打了一剂定心针,在这种时刻,他仍旧保持着高贵的冷静,有条不紊地指挥人群,安慰女人。他的眼光在人群中看到沈方夏,微微松了口气,叫他:“方夏,过来帮个忙!”
沈方夏顾不上想太多,走了过去。兰诺夫握住他的手,低声对他说:“我忙不过来,你帮我照应一下人群,我担心他们破坏现场。”
沈方夏点点头。紧紧握住的双手给了他动力,兰诺夫的出现给了他信心,直到警察到来,事情没有变得更糟。
警察挪走了尸体,对相关的人做了笔录和问询,一切都折腾完毕的时候,天色已经发白。由于证据的不确定和主人身份的特殊,警察并没有带走任何人。宾客们也各自离开了,仆人们打扫一片狼藉的地盘,而走廊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安德拉斯,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还以为你出事了……”沈方夏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紧张过后是极度的松懈,不由自主地就说出了一直担心的话。
“我没事。方夏,你跟我到我房里来一下好么?”兰诺夫与刚才的镇定从容有些不一样,那疲惫的神色显示出他的操劳和担心。
走到他的房间里,兰诺夫转过身来对着他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白色衬衫的领子敞着,露出小麦色坚实的肌肉,而衬衫下面竟有隐隐的血迹。刚才人多,伤口又在隐蔽的地方,谁也没有发现这一点,现在天色已亮,才能看得清楚。
“对不起,我只能麻烦你给我包扎一下……不想惊动别人……”兰诺夫坐在床沿上,大口地喘着气。
“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要不要叫医生?”沈方夏吓了一跳。
“不要叫医生……一点小伤,止血就没事了。”
沈方夏充满了疑惑,但他还是咬着牙,帮他把衬衫脱了下来。
除了新伤之外,他的身上竟然是各种各样密密麻麻的伤疤!沈方夏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呆在原地不同。
“嘿,孩子,怎么了?我还流着血呢……”兰诺夫又开始了习惯性的嘲笑,“没人管我,我就一定上明天的新闻头条了……”
“现在也上新闻头条了。”沈方夏恨恨地说。
手指碰到坚实的肌肤,沈方夏有些眩晕。他低着头,细细帮他把伤口缠好。伤口并不深,却很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好了,谢谢你。”兰诺夫说。
“安德拉斯,你有事情在瞒我,对吗?城堡里到底有什么?你的伤是怎么来的?还有以前的伤……”沈方夏再也忍不住,把所有的疑问都一股脑儿向他倒了出来。
兰诺夫倒在床上,深处双臂温柔地环过他的双肩把沈方夏轻轻拉到他身上,沈方夏从来不知道他还可以这样温柔。
“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方夏。现在,陪我呆一会儿吧。”他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话音里带着无尽的空虚和疲惫。
两人默不作声地拥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沈方夏以为兰诺夫睡着了,他才开口:“你好轻……像没有重量一样。是没有吃好饭吗?”
“不,尼尔斯把我照顾得很好。”
“那就是相思所苦了,哈?”
沈方夏刚要反驳,兰诺夫已经接着说了下去,眼光中有深深的悲哀:“你跟我是一样的人……被相思所苦的人。我带你离开这里,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了。我们去欧洲大陆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