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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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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嘚儿哒嘚儿哒奔来一骑黑马,马蹄下沙尘滚滚,马背上的乃是一名穿着绛红色衣衫的少年。
一路上过但凡有往行人看到此少年,无不心中惊讶,随之暗赞一声。
但见“他”年纪不大,竟马术了得,居然是倒立在马背之上,脚朝天头朝地,仅仅以一只手撑在马鞍上,任凭骏马驰骋,衣摆在风中张扬翩飞,而“他”稳当如磐石。
这少年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另外一骑枣红色的骏马,马背上是一名俊俏的黑衣少年。
旁人不知,黑衣少年哪会不知,并非是“他”马术了得,仗得不过是内力深厚,稳在马鞍上,又以轻功取巧罢了。
这二人正是花鸢与沈青愁,说来是他俩赶路甚是无聊,便打下了一个赌,若是花鸢能倒立在马背上,快马赶上两炷香时间不掉下来,便算是她赢了。
沈青愁便把“如影随形”的轻功,教上几招给她。
若然是做不到,便是输了,也不大赔什么,只需承认自己贪财好色罢了。
花鸢想想,觉得自己挺得住,便上了马,起初还好,不一会儿就感到了不妙,纵然她能控制身形不落下来,但是……倒立着血气上头,颠簸之下,自然头昏脑胀,很快就觉得难受非常,胃里面腾腾翻滚,直想往口鼻里涌出来。
果然,这滋味比预想的难受多了。
那花鸢是硬气的,不赌就罢了,既然赌了,咬着牙也要挺下去——好容易沈青愁松了口,便为了“如影随形”豁出去了罢,就是一边策马一边呕吐,也要给她吐出一本盖世轻功出来!
沈青愁跟在后面,气定神闲,两肋生风,那叫一个安逸。
他看看天色,已近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夕照给天边的云霞镀上一层灿灿的金边。
虽然他肚子里没啥墨水,可此时此景,不由让他生出几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落寞——到黄昏时分,这死丫头还不落马,他就输定了。
于是挥了几鞭子,赶上去与花鸢并行,假心假意的劝她觉得难受就放弃吧,他不笑话她。
可他越是如此,花鸢越是不肯放弃,咬着嘴巴不让自己喷呕出来,决意死死憋住,留在赢了之后,将沈青愁扑倒在地,呕在他身上才解恨。
她这样想着,瞬间觉得自己的意志更加强大了!
……
沈青愁叹了口气,翻翻眼皮瘪瘪嘴,没想到这丫头如此死撑,难道定要将“如影随形”教给她?
老实说,这份意志力让他不禁感动,可是若真教给她……这丫头如今已经十分猖狂了,全仗着他的轻功比她好,每每才能制得住她,若是被她学了去,这泼猴岂不上天了不成?
沈青愁连连叹气,心中打定主意,面上浮现一种不忍心的神色,看了花鸢一眼,啧啧嘴,摇摇头别过脸去,再看一眼,再啧啧嘴,再摇摇头别过脸去。
与此同时,他的手伸进另一只手的袖子里,摸出一片鲜绿可爱的叶子。
他朝花鸢座下的黑马马腿比对了一下,心想要如何射出去,以什么力道射出去,才能不伤马腿,也不留下证据,还能看起来就像马儿自己是磕到石头一般的一踉跄呢?
正在眯着眼睛盘算着,他就突然看到前面道口上,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带着一个黑眼罩,只露出一只眼睛,穿着一身滚着金边的黑色袍子,而袍子外裸-露出来的部位,比如手、脸、脖子,也是乌金色。
在这夕阳时分,那人乌金色的脸色反射着灿灿的光。
乌金脸!沈青愁一惊,是破金星君!
破金星君站在路边,花鸢正朝着他疾驰而去,而她因为倒立着,又头晕得厉害,只把路边的人当花草树木一样看待,哪里分辨得出谁是谁。
破金星君面皮一抖,狰狞一笑,面上完好的一只眼里,射出怨毒的之色。
他的另一只眼,在紫檀堡的时候,被沈青愁刺瞎了。
这叫他如何不恨?!
怎能不恨?!
便是所谓的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这种恨法——若是落在他手里,他是真的会活剥去他那一身皮。
而此时,他带着残酷的笑意,抬起了手。
手,手中有剑。
他微微抬起了脚。
脚,脚下一点。
于是,飞身而起,直直向着冲过来的花鸢。
沈青愁突然觉得自己很白痴,为什么要和花鸢打这个赌,而花鸢更白痴,为什么要答应打这个赌,最白痴的是,花鸢竟然一门心思要赢。
他全力射出一枚叶子,弹开破军星君刺向花鸢的剑,同时身体和叶子一齐飞出,跳到黑马的马背上,脚尖在马屁股上一点,借力抱着花鸢跃下了马。
他苦中作乐的一笑,看来打赌作废了。
但立即,他就笑不出了,不止笑不出,而且大惊失色——
他们落下去的地方,地里长出了一节尖锐的三菱形刺尖。
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三菱刺尖。
破金星君在此伏击,自然也算好他们一定会躲,甚至算好他们的躲避路线,在何处下脚,安排好了下一击。
而此刻的关键是,沈青愁眼睁睁的看着危险迫近,却因为在空中无法借力,根本没法变换落地的位置。
如果不变,他们就只能直直朝着那刺尖撞上去。
相信有人会很乐于见到这种状况的。
那一瞬间,沈青愁头皮都要发麻炸开了,眼见着就要撞了上去。
无计可施!
身陷绝境!!
绝处逢生!!!
当真是绝处逢生,便是快要撞上去的时候,被他抱着的花鸢,手中射出一物。
花鸢被沈青愁拦腰抱下马的时候,也是头朝下脚朝上,因而她比他更早看到那一截刺尖,距离刺尖也更近。
如果撞上去,那也是先刺破她,然后才刺破他。
他急,她更急,正不知所措,突然福至心灵,抽出一物,甩了出去。
是什么?
一根细细的绳子。
一根金蚕丝制的细细绳子。
这根绳子是个妙物,可当裤腰带用,也可当头绳用,还能缚人手脚,无聊时候还可以用它来锻炼手指,比如打打花绳之类的。
而且可长可短,若是嫌长了,就折成两股搓在一起,若还嫌长了,就折成三股搓在一起,以此类推。
而实际上,全部拉开,足足有四、五米那么长,虽不及合股的那般粗,但依旧坚韧。
天蚕丝制的嘛,理应如此。
花鸢福至心灵想起此物,从腰带里抽了出来,用力一甩,缠住了离得最近一颗树上的枝条。
与此同时,她分开双腿绕住夹紧沈青愁的腰,手中一使力,将落下的自己和沈青愁生生止住,带了出去。
他们本来借力飞向被花鸢缠住的那棵树,但约摸是两人太重了,于是枝条断了,他们掉在了地上滚了一圈。
刚刚爬起来站稳,两人背靠着背站着,沈青愁面朝的方向,破金星君向他走来。
花鸢面朝的方向,那一截从土里长出的三菱刺,也慢慢向外冒。
地上的土向外翻滚,然后从土里面爬出一个人。
灰头灰脸的一个人。
明月楼十三星君,有一号奇特的人物,此人乃是南蛮蛪族人,生的矮小,五官奇特,如猴子一般丑陋,他有一神奇秘术,便是土遁法。
这土遁法外间的人只在传说中听过,从未当真,不想竟然真是存在。
而据说,这门秘术,实际上是一种南蛮邪术,因而怪异莫名,常人无法窥得其奥妙,当初就连明月楼的楼主亲自询问,也没无法探知这门秘术的法门所在。
这个南蛮异人,就是十三星君中最诡异,最奇特,最匪夷所思的土隐星君。
如果对上他,那绝对是一场噩梦,因为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他会从那一块土地下钻出来。
也许在你面前,也许在你脚下,也许他已经拿着他的三菱刺,站在了你的背后……
幸好的是,花鸢此刻不必猜测他的方位,因为他已经从土里钻了出来,拿着三菱刺向她刺了过来。
花鸢足下踏出鬼行步,配合“荡幽幽”的身法,与他一错身,花鸢隔开了他的刺,隔开的时候,她一低头,看到此人双手指尖上套着什么金属,还来不及仔细打量,她的面色一变——
然后!
然后!
然后!
令人发指的事情发生了,花鸢再也撑不住,对着那个灰头灰脸的小个子,喷射状呕吐。
土隐星君呆了。
花鸢囧了。
土隐星君一身的酸臭秽物,粘糊糊,非常恶心,尤其是因为他个子矮,花鸢一喷,他的那张已经很可悲的脸皮也不能幸免。
他怔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好半天脸皮子才开始抖动——给气的。
原本他一抖脸上的灰就往下掉,可是现在黏上一层恶心的呕吐物,掉下来的除了灰,还有……
恶——
土隐星君非常震撼的怪叫嚷嚷了起来,不过他的语言花鸢根本听不懂,只觉得这人有点崩溃的嫌疑。
把人家搞成这副德行,她怪不好意思的,道:“我……呃,不是故意的……我有点头晕反胃……刚刚一下地就很难受……我忍不住……”她解释着,可突然眉头皱了起来,面色变得十分难看,胸前剧烈的一起一伏,似乎又要吐了。
“我……我又要……呕——”
说时迟,那时快,给吓怕了的土隐星君急忙退开一丈那么远,然后悲愤的蹲在地上刨坑,一边刨,一边嘴里叽里咕噜谩骂着。
花鸢一边呕吐,一边瞟着眼看他。
她从没见过这等怪事,那人蹲在那里,就只见他两手飞快的铲土,而泥土立即沸腾,刷刷刷的翻滚飞舞起来。
最多只有十几二十秒钟,那个人就钻到地下去了,并且带走了他的刺。
这个人……其实是大号土拨鼠吧,是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