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陷》胖头鱼半糖

3、蜜陷

　　长发顺着手臂垂落在琴弦上，指腹摩挲着涂鸦的区域，好似在浅尝仅有的甜渣。

　　顾研望着楼梯口，微微蹙眉，她无法压抑此刻的心情。

　　却又不得不这样，习惯性地等待。

　　记得十岁那年，蒋思语还留着短发，喜欢在操场上哼曲。那天蒋思语穿着小白鞋，别着发卡，粉扑的脸颊布着汗珠。

　　她手里握着一张纸，纸上是她抄写的歌词。

　　晚霞的光照耀在她的身上，那一刻的蒋思语好像是来自天堂的小天鹅，又笨，又稚嫩。

　　那一天，顾研还收到了她写的小卡片。上面写着：研研，祝你生日快乐。下一个十年，我还陪你过，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吧。

　　蒋思语总是用稚嫩又笨拙的方式许下承诺。

　　那些心意缠绕着，让顾研无数个日夜里，不停地困在幻想和期许里。

　　“辛苦你啦～”蒋思语接过宁楚手里的蛋糕和礼物，“打开看看。”

　　顾研微笑着打开，里面是一款clly中性风格的手表。

　　“谢谢，我很喜欢。”

　　蒋思语开心地笑着，打开蛋糕盒，“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还得多亏宁楚的眼光，我知道你喜欢这种酷酷的风格，果然，我没找错人。”

　　顾研扣上表带，顿了一下。
　　她快速收敛眼底的失望，“哦”。

　　“宁楚，把那个蜡烛递给我。”

　　蒋思语接过蜡烛，拿了五根插在上面，“研研今年二十岁，我就放五根。”

　　“这蛋糕啊我挑了很久，动物奶油，上面还有你喜欢的哈利波特。现在看，做得还挺好的。”

　　蒋思语开心地拍着手，“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我的好闺蜜生日，还有….”

　　蒋思语害羞地看向宁楚，“收获这样一个帅气的男朋友。”

　　顾研明显听见嘴里牙齿微微颤抖的声响，连舌尖都是凉的，“嗯。”

　　“宁楚，你坐我旁边。我把蜡烛点了，研研快许愿吧。”蒋思语满眼冒着星光，“快快快，我相机都打开了，这个重要的日子，一定要纪念一下。”

　　顾研抱着吉他，食指勾着琴弦。

　　刘海被海风吹乱，发丝刮着眼睫毛，又刺又痒又痛。

　　“蒋思语！”

　　从楼下传来的声响，惊动了街道上的路人。

　　蒋思语往楼下看去，发现那人有点眼熟。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你叫我吗？”

　　蒋思语有些不解地探出头，她眼见着顾淮则走进了餐厅。

　　不一会儿，顾淮则径直走到顾研的面前。

　　蒋思语马上就明白了，为了拒绝这个追求者，顾研居然干脆报上了她的名字。想不到现在这个追求者会出现在这里，确实挺执着的啊。

　　顾淮则：“你手好了吗？”

　　顾研不爽地啧了一声，她手的好坏，关他什么事，多管闲事。

　　“那个…..我才是蒋思语，她是顾研。”

　　蒋思语轻咳一声，小声说道：“研研，什么情况？”

　　顾研瞧着这个顾淮则，简直是个麻烦的家伙，没事找事。
　　一想到这里，她不悦地蹙眉。

　　“哦，原来，你叫顾研。”顾淮则看着桌面上的蛋糕，摆出惊讶的表情，“今天是你生日？”

　　顾研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叫你别做没用的事！”

　　蒋思语看着他们两人的氛围十分尴尬。

　　“都是认识的人，大家一起坐下嘛。”

　　蒋思语拉着顾研坐下，“研研你还没许愿呢，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唱生日歌。”

　　蒋思语伸手示意，让顾淮则坐到宁楚旁边，“快坐。”
　　她点上蜡烛，打着节拍，“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顾研看着蒋思语贴着自己的手臂，缓缓闭上眼睛，耳朵自动捕捉蒋思语的嗓音，她许了愿望。

　　切完蛋糕后，服务员送来了正餐。

　　摆好菜后，服务员说道：“顾客你好，菜都上齐了。请慢用。”

　　蒋思语率先提问顾淮则来缓解尴尬，“你和研研是怎么认识的？”

　　顾淮则食指敲着桌面，盯着顾研吃蛋糕，“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蒋思语看着对方上道，看来是铁心要追求，好吧，那就帮你一把。于是她开口道：“我们从小就认识，她啊，原本住在我家对面。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哦，青梅竹马。”顾淮则双手交叉，“你们感情挺好的啊。”

　　蒋思语点头，“那必须的，对了，你叫什么？”

　　顾研抬眸，眼里传递的全是叫顾淮则赶紧走人的信号。

　　顾淮则打完字，意识到顾研的表情，坦言道：“顾淮则。”

　　蒋思语听着这个名字，才发现他居然那个选修课老师。
　　她不好意思地喊道：“顾老师。真是抱歉。周一的事….”

　　顾淮则：“你看我死板吗？”

　　蒋思语抱拳，“哈哈哈哈哈，那就多谢老师了。”

　　顾研听着两人一来一回，她知晓蒋思语此刻是在协调氛围，其实这根本没有必要。

　　不过多亏了这个顾淮则，现在，蒋思语坐在自己旁边。

　　——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和宁楚先走了。”蒋思语摸了一下顾研的脸颊，“我走了。”

　　顾研垂眸，感受着蒋思语指尖散去的温度。

　　抓不住，有点空。

　　“顾研，你心底的人….”顾淮则看着她摘掉手上的那一块新表，他问她，“不累吗？”

　　顾研缓缓坐正，不过三面，自己小心翼翼掩藏的情感，就被他看了个透。

　　心理学，果然可怕。

　　顾研站起身来，警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敢说出去半、个、字，我揍废你！”

　　顾淮则慢条斯理地解开纽扣，“你们不合适。这样吧，我们打个赌。一年的时间，如果我赢了，我要你的一首歌。如果我输了，我保证让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他凭什么做到？又怎么做到？

　　她花了十年的时光都没做到的事。

　　还打赌，搁这和她演偶像剧戏码呢。

　　好似显得自己多不一样，就能吸引主角的目光，摆出两人多么命中注定。

　　“是，你确实和别人不一样，蠢、逼一个。”顾研不悦地命令道：“衣服穿好。”

　　上次见面的时候，顾淮则身上就有若有若无的香味。
　　好像就是从第二颗纽扣的位置传出来的。

　　顾淮则微微侧着脑袋，嘴边浮着笑意，“哦…还骂人了。骂得不错。”

　　顾研觉得他简直有病，这是她最讨厌的一类。
　　缠人狡猾且不要脸。

　　顾淮则推开椅子，整理着衣服，“那我先…..”
　　他瞧着顾研身体有些摇晃，“你怎么了？”

　　他注意到桌面上的蛋糕，她今晚就吃了这个。
　　犯得着吗，明明知道会过敏，还坚持吃。
　　明知故犯，不要命似的。

　　顾淮则想要伸手去搀扶顾研，却不想对方捂着胸口后退了三步。

　　“别过来！”

　　顾研明显感知到后背冒着冷汗，“我自己可以。”

　　顾研在高三时，身体出现了岔子，似乎得了怪病。只要触碰到异性，她通身的血管就开始抽痛。而且最近病况变得越发不受控制。

　　她掏出手机，按着数字键。视线开始一点点模糊。

　　耳边传来脚步声，她瞪大眼睛，看着逐渐逼近的身影。

　　别过来！千万别过来！别碰我！别碰我！！！

　　顾淮则一手揽过她的脑袋，将她轻松抱起，轻声说道：“别逞强了。”

　　顾研鼻尖嗅到了那若有若无的香味，额头的汗顺着鼻翼流淌，她嘟囔着：“别….碰….”

　　突然她虚弱地晕了过去。

　　——
　　医院。

　　“顾先生，病人的情况现在稳定了，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医生看着眼前面露焦灼的顾淮则，“你是她什么人？”

　　顾淮则：“算…朋友吧。”

　　“那她平时吃东西就一定要注意了，过敏不是小事。”

　　顾淮则推开门，望着病床上虚弱无力的顾研。他缓缓走近，嗅着消毒水的味道。在他心底，这是她最不该接触的气味。

　　“明明，你就在我眼前，我还是….让你出了事。”

　　顾淮则的声音布着苦涩，甚至带有颤抖的尾音，“可是，你怎么就不回头呢。你那么聪明，躲避风险的本事，怎么就…..”

　　他的指拂去她额间的碎发，左上角，露出一条细小的伤疤。

　　他知她倔强地掩藏着，在无人知晓地拼命躲避。就地筑垒，固若金汤，生怕一点点的泄漏。

　　又不是什么宝贝。

　　顾淮则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脑门，感知着脉搏传出的心跳声，清晰、鲜活。

　　他首先是感觉庆幸地苦笑。

　　看着她蹙眉的模样，无奈地抿着嘴，最后又笑着念叨：“哪怕是当初，强娶豪夺，我想你也不会和我回家吧。真是…败给你了。”

　　他不舍地放下她的手臂，“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方式，可我没有办法。你只有什么时候知道疼了，也许就知道回头了，哪怕我非常非常，舍不得。”

　　他叹了一口气，“今天你唱的那首歌，很好听，词很好，曲特别好，人，是最好的。可惜…..唯一一点不好，就是…不是给我的…我很嫉妒…”

　　顾淮则替她掖被子，“什么时候,你才会主动走向我呢？”

　　坐在凳子上，他静静地看着，轻声说道：“顾研，二十岁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顾研：顾淮则真烦人，一拳揍死算了。
顾淮则默默解开纽扣：来啊，床上，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