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乙女合集》港口抓不到鱼

7、阿拉巴斯坦的雨

　　外面在下雨。
　　阿拉巴斯坦鲜少下雨。
　　雨淅淅沥沥，扰乱人的神经。
　　克洛克达尔不喜欢雨。
　　女孩的呼吸已经停了。
　　她死在一个雨天里。
　　就那么躺在那里，小小的身体脆弱的可以一把捏断。
　　相遇的时候，好像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雨天。
　　他败于白胡子之手，失去一切的那天，也下着这样的雨。
　　而他也是在那样的雨天，捡到了那个女孩。

　　女孩来路不明，倒在空无一人，狭窄的街道。
　　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眉清目秀。
　　他把她捡了回去。

　　一开始也没想救人，更没到她能活下来。
　　女孩浸泡在雨水里，衣衫湿透，嘴唇发白，呼吸微弱，头发凌乱的贴在脸颊上，雨水打湿她全部的身体。
　　克洛克达尔撑起雨伞，将她笼起来。
　　女孩皱了皱眉，缓缓地，睁开了疲累的眼睛。

　　女孩活了下来。
　　自那以后就膏药似的跟着他。
　　她说她无家可归，你救了我，我就跟着你了。
　　逻辑不清的小鬼。
　　只是女孩长得温顺，做事麻利，话少不惹事，像只捡来的便宜小猫，好养活，不费心，便也留了下来。
　　谁知一留就是这么多年。

　　“社长。”mr.1面无表情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这女孩从巴洛克工作室成立之初就跟着社长，如今也算终于走到了尽头。
　　克洛克达尔站在窗户前，背对着他，雨打在窗户上，滴滴答答，雪茄燃着烟，往上空飘起。
　　看不出情绪。
　　雨打在地上汇成小水泊，青蛙咕哇咕哇。
　　一缕头发垂在眼前。
　　克洛克达尔吸了口雪茄，烟在口腔打转，又吐了出来。
　　“把尸体处理掉。”

　　人死了，生活过的痕迹还在。
　　他的房间里全是她的气息。
　　洗漱台上他的牙刷旁是她的，柜子里放满了她的护肤品，“阿拉巴斯坦干燥，睡前保湿是个大工程。”女孩说，一边认真的在脸上涂涂抹抹，他看着她一把就可以捏碎的肩，轻轻抚上去。
　　她不在这里。
　　她已经死了。
　　他什么也碰不到。
　　连同那幻象一起消失。

　　洗发水是她买的，沐浴露也是她喜欢的味道，浴室花洒里的水哗啦啦啦，克洛克达尔仰头，温热的水从额头流向耳朵，顺着脖子，一路流下。
　　她本应该在这里。
　　赤/裸着身体，与他相对。
　　漂亮的脸粉红，头发湿湿哒哒的垂在肩膀上，用猫一般的眼看着他。
　　撒娇求欢。

　　女孩死后，克洛克达尔开始想有关于女孩的事。
　　好像真的是猫，流浪猫一般的出现，生命力也似流浪猫一般顽强。
　　巴洛克工作室成立之初，克洛克达尔带着她辗转伟大航路，经过不少恶战，收服不少手下，甚至就连自己，也受过不少伤，唯独她，总能保全自身，躲在橡木桶里，躲在集装箱里，躲在各种不易察觉的地方，战事完，她才出现，带着医药箱，帮他处理伤口。
　　如果从专业的角度评价她的话，倒也是个不错的后备成员。

　　她好不容易止住了他的血。
　　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他缠着绷带的胳膊，眉头紧皱：“我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只能做简单的包扎，你还是赶快招个医生……”克洛克达尔看着女孩的唇，却没听太清她在说什么，那天也下着雨，克洛克达尔处在劣势，但还是解决了对方，却被划伤了胳膊，被出现的女孩扶着去了一家小旅馆休息，天色渐晚，天空阴云密布，雨没有停，反倒越下越大，她处理他的伤口，开着的电视被她调到了新闻台，天气预报员说着持续降雨，小旅馆外已暴雨如注，雨密密麻麻打在窗户上，地上。雨连接天地，唯独这有他和她的小旅馆像是被设下了结界，隔绝于世，意外的安宁。
　　她包扎好他的伤口，慢条斯理的收好绷带和针线，收回医药箱里。
　　她垂下身，宽松的领口也垂下，露出起伏的曲线。
　　她多大了？
　　克洛克达尔想，却也想不起来。
　　他抬起手，放在她的肩上。
　　她的动作忽然停住，抬起明净的眼，猫一般的望着他。
　　他的手顺着她的肩膀向下，猛地拉住她的胳膊拽向自己，将她拉到怀里，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崩开了，他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但鼻腔更多的还是怀中女孩香软的气息。

　　那雨持续了好几天，克洛克达尔都待在小旅馆里，女孩帮他拆了浸满了血又干涸的绷带，换上了新的，她猫一般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警告他不要乱动，她有些生气，克洛克达尔抽了口烟，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欲望决堤，如倾盆暴雨，再也止不住。
　　窗外下着不停歇的雨，屋内春光旖旎，她抱着他，学着亲吻。

　　巴洛克工作室渐成火候，他做了王下七武海，她跟着他来到阿拉巴斯坦。
　　这次潜伏需要很长时间，他在外打海贼，她在雨地等他回家，他回来时总能看到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的手艺很好，菜式从来不重样，两人一起共进晚餐，共浴，相拥而眠，日子意外的安稳，好像一直会这么安稳下去。她不讨厌阿拉巴斯坦，白日里出去玩，采购好多东西回家，囤了不少保湿的护肤品，给他也买了不少，裙子塞满了衣柜，她给他买不同样式的衬衫，帮他喂他的鳄鱼，给他做好饭等他回家，像个温柔的妻子，性/事上也食髓知味，像吃到鱼的猫，缠着他要更多，她眉眼温婉，与初遇那时的惨兮兮不同，她的笑容越来越多，像是终于结束了颠沛流离，安稳下来的旅人。
　　她的笑容在他心上投上暗影。
　　他永远都不会停下。
　　她不想流离，尽管为了他她愿意。
　　她喜欢和人玩闹，喜欢做好饭菜等他回家，喜欢扮演一个妻子的角色，喜欢终于安稳的生活。
　　可他不会停息。

　　杀掉她的时候克洛克达尔在想他们在一起有多久了。
　　好像很多很多年，克洛克达尔不喜欢频繁更换床伴，有了她以后，便一直都只是她一个人，她是一个很让他满意的伴侣，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是太长了，长到不能够再继续，长到再继续下去，她就会阻止他的脚步。
　　她那么弱小，随便动个指头就会死掉，她是怎么在伟大航路活下来的？她的运气？他的庇护？新世界，是容不下她的。
　　她活不下去。
　　她死掉的那天天空阴郁，阴云密布在他的头顶。
　　雪茄的烟飘，朦胧了视线。
　　雨落。
　　渐渐淅淅沥沥，积下了水泊。
　　他盯着地上那水泊。拿水泊忽然化作洪流，涌入雨地，雨水积深，淹没他的脚踝，爱，亲吻，欢笑，都淹没在这雨中，像是碎片分离。
　　回忆如雨水般渗入。
　　雨水滴落。
　　初遇时也是这样的雨。
　　她苏醒，坐起身，在他撑的雨伞下，眨着猫一般懵懂的大眼睛，望着他，张开嘴，嗓音暗哑：
　　“你是谁？”
　　“克洛克达尔。”
　　她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像是牙牙学语，念着他的名字。
　　“克 洛克 达尔……”
　　短促有力，结束尾音时又像是犹豫，最后化作漫长的亲吻。
　　克洛克达尔清醒，水泊依旧。
　　他拉上窗帘，转身，看那本应躺着女孩尸体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