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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又中了药 ...

  •   院内已稀稀疏疏地摆上了何吕氏的家当,一两箱子衣物钗饰,几处屋中摆件儿,蓉姐儿的木马、些许玩具也一并捎带上了,眼瞧着是要长住的光景。

      何吕氏见薛泫盈披着外衣,一幅还未回过神儿的模样,忙接声笑道:“外头下着雨,我已让蓉姐儿进正屋坐着,歇歇腿去了。”

      她说罢,面上显出几分踌躇:“李薛娘子,我瞧这偏屋住一个人倒是合适,住两人倒显得拥挤了些……”
      事已至此,何吕氏已是铁了心要落脚此地了。

      薛泫盈抬掌拂拨着鬓边微湿的发,低声道:“偏屋放了不少大郎的旧物什,也不好教何吕娘子与蓉姐儿住在这儿。正屋干净敞亮,我去帮何吕娘子收拾一二。”

      她一瞧,那正屋的门已是开着,脚夫正往里搬着东西。

      何吕氏同薛泫盈并肩站着,叙话道:“李薛娘子无需这般客气,脚夫一人使得的,娘子能让我们娘俩儿不受孤苦,已是帮了大忙。”

      说罢,她往里一探,又面向那脚夫:“哎,我瞧里头那床褥子蒙了灰,你先抱出来,待会儿我新铺一床。”

      那脚夫听了,忙应了声“哦”,弯身将床褥对卷,抱在怀里:“李薛娘子,这床褥子放哪处合适?”

      那床被褥是先前李康进所睡的,薛泫盈自不好再留着。

      “郎君,劳烦你放到我屋前去吧,消些时候我再去打理。”

      说罢,那脚夫迈过正屋朱红漆的矮槛,朝着偏屋走去。

      彼时何吕氏心中全然塞着欢喜,小扇轻晃着,面色略带着几分薄红:“我离村的时候,正遇着几位婶子,她们瞧我带着蓉姐儿和家当,倒以为我是没脸面再住那处呢。”

      何吕氏唇梢半扬着,“你猜我如何挤兑回去的?我说了,李薛娘子与近邻应二郎盛情邀我去住……”

      说到此处,何吕氏的音量稍稍压低了些,却掺着压不住的雀跃与得意:“她们听了应二郎的名讳,脸色登时便变了,半句闲话也不敢再乱嚼,还小心翼翼地探我口风,想问我如何与应二郎相识的呢。”

      薛泫盈一顿,抬起一截眼风,细声道:“何吕娘子,是如何答的?”

      “我可不愿将话柄留给她们那些闲人,我只说是应二郎慷慨、李薛娘子心善,皆想照顾我与蓉姐儿这一对可怜母女,她们也无从驳我。”何吕氏笑盈盈的。

      她说罢,低眼一瞧,只见那正屋朱红漆的矮槛旁掉了一袋药。

      何吕氏将大腿一拍,怨着声:“你瞧瞧这脚夫,办事且马虎着呢,我都同他嘱咐过了,那药匣子里的药是蓉姐儿救命的药,少一袋也不成。”

      薛泫盈顺着她的视线去瞧,只见那正屋屋檐下的药匣子果真闪开一道缝,想来是脚夫搬动时不慎所致。

      何吕氏将药匣子一掀,拾起药袋来,往里头齐齐整整地搁好:“哎,蓉姐儿日日吃药,这药又所费不低,真不知往后还能撑多少日子。”

      两人一壁低声谈着,一壁听见院外脚夫吆喝道:“二位娘子,活儿已办完了!”

      一记吆喝声罢,便见着蓉姐儿穿着一件粉袄,慢慢吞吞地下了马车。

      何吕氏忙将手上的活儿搁置了,几步过去,抱起蓉姐儿,柔和十分地哄着:“蓉姐儿先去偏屋玩,娘亲同李薛娘子收拾妥当,便来陪你一道儿。”

      薛泫盈眼见着母女相偎的情境,心中不由一涩,仍是笑着:“偏屋搁了许多果脯,蓉姐儿拆了吃,待天黑了,我同你娘亲做些好吃的去。”

      待将蓉姐儿安顿好,两人收拾、擦洗妥当后已是傍晚。
      雨已消停,三人支起小桌用过晚膳后,只见灿星浮显。

      薛泫盈搁下碗筷,瞧着面前蓉姐儿嚷嚷闹闹,何吕氏夹菜相喂的场景,竟察觉出几分暖意来。
      往日里,李家院儿里不乏吵闹争执之声,何曾这样温馨热闹过。

      更何况,令薛泫盈真正心安的是,家中添了些许童声童语。

      如此,即便何吕氏长居此地,倒也不算一桩坏事。

      她心中盘算着,见一桌菜已用了七八分,便朝何吕氏缓声道:“何吕娘子,我有些话,想同你一个人聊聊。”

      何吕氏一怔,却也不多问,抬手轻拍了拍蓉姐儿后背:“蓉姐儿先去屋中将桌上的药喝了。”

      见蓉姐儿去了,薛泫盈灌了口清水,润声接道:“何吕娘子……应二郎他,不该是娘子的归宿。”

      这话甫一落地,只见何吕氏面色一僵,显出几分不解来。
      “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泫盈见何吕氏语气一转,生出几分疏离来,忙又补充:“娘子,我、我绝无说娘子不好的意思……娘子,应二郎是个绝户,既无父母兄弟,也未曾有过婚配子嗣……”

      待她话音刚落,这厢何吕氏便接上了话。

      “李薛娘子,你当我不知晓这些么?”何吕氏听了方才那番话,面上竟又生出几分笑意来,“怨不得我说娘子你天真呢。正因应二郎是个绝户,我才该带着蓉姐儿,同他过下去。没得亲人,我同蓉姐儿便是他唯二的亲人,往后他若想要,我还能为他再诞下一儿半女,如此不就妥了?”

      这话一出,将薛泫盈后头要说的,全然堵住了。

      她凝着何吕氏一张笑意吟吟的脸,犹豫再三,终于一咬牙:“可是,何吕娘子,若是应二郎他、他——他对你无意呢?”

      说罢,薛泫盈见何吕氏的笑色猛然一顿,继而缓缓敛了笑意,眼中夹杂着些许探究,不紧不慢道:“李薛娘子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何吕氏的语调已沉了下去。

      薛泫盈见态势不对,连连急声解释着:“娘子,我真无旁的意思!我知晓娘子所求什么,可我同应二郎近邻日久,也知晓应二郎心中最求‘真情’二字,你们二人心中所谋不同,往后路数也截然不同,这日子恐难能真过到一处去。”

      待她消了声,只见何吕氏的面色已全然冷了下来。

      何吕氏默了一默,继又深吸一口气,这才接话。

      “李薛娘子,你我相识不久,可我却觉得你同我境遇相似,是投缘的。可你今日这些话,我却是听不明白。”何吕娘子皮笑肉不笑着,“路数不同?如何不同?难不成应二郎往后还能插了翅膀,飞到天外头去?再者,路数如何,不也是日子过出来的?”

      她说罢,竟又不冷不热地对薛泫盈道:“李薛娘子,你同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对应二郎,也存了旁的心思?”

      薛泫盈浑身一震,两耳炸红,直愣愣地瞧着何吕氏,一声不敢多吭。

      “李薛娘子,应二郎同你住得近,李大郎又是个没长进的,你有这番心思倒也正常,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能怨你什么。”何吕氏嗤笑一声,“只是你不该为了心中所想,去挡旁人的路。”

      这一番话抛过来,倒成了薛泫盈的不是。

      薛泫盈直愣愣地盯着何吕氏,顿觉百口莫辩:“不、不是,何吕娘子,我从没有挡你的路的意思……”

      她正要继续说下去,只见那何吕氏将身子往前一倾,径直握住了她的一双手,很是体恤般:“李薛娘子,你信我这个做姐姐的,应二郎的家底定然不薄。我也知晓,他这等儿郎,必然不会只安分在一个女人身上,届时他若说要养妾,我必然愿意同妹妹你一道儿。”

      这番话,是薛泫盈挠破了脑袋,也不敢想出来的话。

      在何吕氏口中,竟能如此堂而皇之、顺其自然地冒出来。

      薛泫盈脑中嗡然作响,默然地张了张嘴,显然一幅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模样。

      何吕氏见状,心中知晓是将她吓退了,面上却不显得意,心里很是深知“拿捏”二字该如何写。

      她正打算再趁热打铁似的说上两句,只听见正屋内猛然一声清脆巨响,将何吕氏与薛泫盈俱是惊得遽然站起。

      何吕氏骤时抽起身,不慎撒了桌上那碗热汤,一时之间淋得她裙角皆是。

      她此时万万再顾不得旁的,一张脸已被吓得煞白,只知晓往正屋处竭力赶去——

      两人猛然推开门来,只见蓉姐儿竟乱着衣衫、满面潮红,颈下、耳后、胸前俱弥散着难以言喻的透粉。

      何吕氏吓得瘫坐在地,一时间六神无主。

      薛泫盈唯恐她被地上的碎瓷屑伤着,一只手不忘搀拎着她。

      “遭了贼、遭了贼……必然是遭了不要脸的淫//贼了……”何吕氏话中已带着哭腔,难能自制。

      薛泫盈紧着神智,朝屋内扫了一圈,只见事事如常,并无异样。

      “何吕娘子万莫多想,这屋子距离用膳之地只几步距离,若真有贼人相害,你我断然是听得见风声的。”薛泫盈促声道。

      她再朝榻上一觑,心中难免升起几分异样。

      猛然间,一团不成形的想法蹿进薛泫盈脑中,惊得她后脊生寒。

      蓉姐儿这模样,与那日应无相中药后的样子并无多少差别。

      薛泫盈颤着声,低下脸来,朝着何吕氏,小心翼翼地问道:“何、何吕娘子,你可喂蓉姐儿吃了些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脚夫:我啥也没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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