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路过西厢

5、五

　　京郊《寻找》片场。
　　林沐正在抓紧时间背台词，为了让男女一号更好的找到感觉，今天第一场拍的是林沐的戏，梁若栋被公司安排做林沐的助理。
　　“林沐。”有人拍拍她的后背。
　　林沐转头一看，“嘿，婉姐，早就盼着你呢，前期的碰头会你没来，开机发布会也没见你。”
　　李晓婉笑笑，心情很好的样子，不同于那天在晚宴的愤世嫉俗，“演员的心思只应该用在拍戏上，哪会把时间浪费在别的地方。”
　　“怎么样，有没有把握？”李晓婉拉过身边的凳子坐下，掏出烟开始抽。
　　“本来刚看剧本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前几天在北影报名了影视表演班，课越上越觉得心里没底。”林沐对李晓婉有由衷的好感。
　　李晓婉显然没料到林沐会如实相告，她接触的这些演员是只会把最好的一面给别人看，哪会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自爆其短，“别紧张，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尽管开口。”
　　“哎呀，林沐要是能有婉姐的帮助真是太好了。”一直在旁偷听的梁若栋忍不住开口。
　　李晓婉反感的瞟了小梁一眼，抬腿走人了。
　　梁若栋尴尬的被晾在当场，摸摸鼻子努力为自己找回面子，“李晓婉真不愧媒体给她的评价，难搞、喜怒无常。”
　　“我觉得她挺好的。”林沐一点也没有察觉他的心思，豪不给面子的说。
　　小梁再次满头黑线。

　　第一场戏是林沐与戏中的父亲吵架的戏，林沐自认已经设计了几种表达方式，但是要求精益求精的唐导仍然不满意，让她重新发挥，林沐一筹莫展的坐在椅子上，和父亲吵架哎，自己和老爸可从来没吵过架，仅有的几次跟家里的摩擦都是跟老妈发生的，没有生活哪来的经验呀，真是的怎么演都假。曾经是有位父亲对自己暴跳如雷，但那不是林沐的父亲。
　　“不要想你是林沐，你是奇奇（剧中林沐扮演的角色），老爸17岁就生下她，从来认为她是拖油瓶，奇奇的存在直接影响了他的生活，是他生活不检点的见证，你说他对她会有什么好态度。奇奇呢，从小被别人指点着长大，是老爸生活不如意时的出气筒，终于能够自立了确始终不能真正的离开老爸。”李晓婉看出林沐的烦恼，耐心的指导她。
　　剧组的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俩，要李晓婉主动指点，真是太阳从天上掉下来了，只有唐导若有所思微笑着等待着。
　　经过李晓婉的一番讲解，林沐果然如有神助，奇奇的出场戏出乎大家意料的出彩，一定会让观众眼前一亮，接下来林沐仿佛奇奇附身，在唐导和李晓婉的指点下，顺利的拍完第一天。
　　“婉姐，我请你吃饭。”收工了，林沐拉住要走的李晓婉。
　　“不用了，我帮你可不是为了顿饭，今晚有事，以后再说。”李晓婉潇洒的挥挥手。
　　“她不难搞能死啊。”小梁始终对李晓婉不摆他耿耿于怀。
　　“走吧，我请你吃饭，今天顺利的我都不敢相信，信心大增啊。”
　　“这还差不多。”小梁嬉皮笑脸的跟上来。

　　走进饭店，“你先找位置点菜，我去趟洗手间。”林沐说。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麻烦。”小梁故作老城的摸摸鼻子。
　　旁边的服务员噗嗤一笑，“先生，你们几位，去包间吗？”
　　“当然包间。”
　　林沐走出洗手间，大堂里不见了小梁，“喂，你在哪，我找不到你了。”
　　“我在包间206。”
　　林沐收起电话，数着包间房号一路走过去，207前面应该就是206了。林沐推开门，脱下外套往门后的衣架上挂，“点好菜了吗，饿死我了。”没有回音。林沐抬头一看，一位身穿黑西装的男士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刚毅的脸庞，浓黑的剑眉，高耸的鼻梁，很男人很阳刚。林沐大脑迅速做出反应，“您是小梁的朋友？”还是没有回音，西装男干脆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林沐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你，我。”电话响了，“小梁？你在哪？我在206房间啊。什么？我走错了？”林沐腾地站起来，拉开门一看209，天呐，林沐想立刻死掉，赶紧转身冲西装男，“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非常抱歉。”刚拉开房门，西装男似乎要站起来，这时一大群穿西装的男男女女鱼贯而入，看到站在门口拉着房门做迎宾小姐状的林沐都愣了一下，林沐趁大家一愣神硬挤了出来，余光仿佛看到西装男伸出了手，耳边有人说，“不好意思啊，任律师，竟然让您等。”
　　林沐终于找到了206，猛扑了进去，正在大快朵颐的小梁吓了一大跳，“你跑到哪里去了？想赖账啊！”
　　“我进了209。”西装男的表现真奇怪。
　　吃饱喝足，小梁像孕妇一样用手抚着肚子说。 “这里离剧组的宾馆好像不远，我们走回去吧，我实在是撑的要吐了。”
　　“啧啧，瞧你那点出息，这还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呢，你老爸不是很有钱吗，真给有钱人丢人。”
　　“谁让你不喝酒的，不吃饭还能干吗？”小梁倒一肚子委屈。
　　走廊上，西装男正和一大群人在寒暄，互相拉着手说些场面上的话，看到林沐和小梁走出来，似乎有话要说，无奈对方一直拉着手不放，待脱开身，大堂和饭店门口两人已不见踪影，西装男蹙着眉望着黑暗，霓虹灯映进眼睛里仿佛暗沉的海面有点点星光随着海浪起伏。
　　重新回到209房间，拿起林沐落下的外套，普通的白色连帽休闲外套，没有牌子，不是很新，看来穿了很多次，握在手里软软的是种家常的触感，翻翻兜里，没有任何东西。服务员进来收拾残局，“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噢，请问今晚坐在206房间的小姐是这里的熟客吗？”
　　“是不是跟一位年轻的先生一起的？我是第一次见她，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她有东西落在这里。”
　　“要不您交给我吧，也许她会回店里找呢？”
　　“嗯，这样吧，我把我的电话留给你，她要是来找的话让她打我手机好吗？”看看服务员不解的眼神，“因为，因为是比较贵重的东西，我怕一转手就说不清楚了，到时候你们饭店的声誉会有影响的。”律师的口才应对小小服务员实在大材小用。
　　“噢，我明白了，贵重的东西是应该小心些，真谢谢您为我们着想。”服务员感激看着她的上帝。
　　走出饭店，高大的身影在门口四顾徘徊，希望能看到那个身影，直到手中电话响起，“和当事人谈的怎么样，今晚还回来吗？”
　　“回，我这就往回走，明天到公司再详细说吧。”拉开车门，将手中的白色外套放在副驾驶座上，不死心的再次回头望向饭店门口，京郊的夜晚有些萧索，饭店明亮的灯光下，只有几个吃完饭的人在相互道别，想想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今晚必须赶回去准备，不能再耽搁了。黑色的奥迪缓缓远离饭店。

　　黄与任律师事务所。
　　“天革，昨天的事情谈的怎么样？”任天革就是昨晚在饭店找林沐的人，撇着嘴看着不敲门就闯进来的合伙人黄山。黄山名字雄伟，事实上他也只有名字雄伟，见过他的人都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先不说那跟巩汉林有一拼的小塑料体格，单是这唇红齿白的长相和随时都在放电的桃花眼，就实在是具有欺骗性，每次和高大精壮阳刚气十足的任天革站在一起，常常扼腕选错了合伙人。
　　两人是政法大学的同学，在学校里结下了革命友谊，又一起到美国进修了两年，回国共同创办了黄与任律师事务所。黄山虽然外表弱不禁风，但是和他打过官司的人对他有一个共同的评价—狡诈，他当然没有钻法律的空子，但是不安牌理出牌的作风，已经深深印在京城政法行业的同行心中，但是当事人往往冲着他超高的胜诉率一往无前的选择他。倒是任天革虽然看起来桀骜不训，平时不爱说话不爱笑，但是大家公认只要不惹着他，人还是比较地道的，所以这两人不但是黄与任的老板，更是黄与任每年创收的主力。
　　“案子没什么复杂的，不过他们背后的老板是上头一位高管的第N号情妇。”
　　“真是大惊小怪，你没告诉他们别说是排第N号的情妇，就是高管太太我们也打赢过。”黄山非常没有形象的呲牙咧嘴。
　　“我没你那么无聊。”
　　“我确实挺无聊的，有好几个月了吧，都没什么能燃起我的斗志。”
　　“女人也刺激不了你了？”和任天革的洁身自好想比，黄山在女友的选择方面实在是没有原则，用他自己的话说，女的、活的他都能搞定。
　　“你说这些年，我一直为结交各大行业各种性格的不同美女而努力，为什么现在越来越觉得没劲呢。想把精力寄托在所里吧，又没什么有挑战性的案子。”
　　“谁让你把所里的律师费定的那么高，难度越高收费越贵，那些有难度的案子当事人一算，即使打赢官司，付出这么大笔的律师费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干脆私了还便宜些。”
　　“你懂什么？”黄山已经习惯了老友没有市场观念的头脑，推门出去了。
　　任天革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女子，从昨晚到现在，只要一停下工作，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那短短的相逢，一闭上眼就是女子诉说的眼睛，年轻女子到底是什么满满的心事从眼睛向外溢，帆布鞋牛仔裤，粉色T恤，没有首饰，没有化妆，长发有些蓬松，浑身上下都是令人恬静安逸的气息。任天革突然有些害怕，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患得患失，怕他们的缘分只有这浅浅的一面，怕他们再相遇已经物是人非，他已经三十岁了，渴望有个幸福的家庭。
　　任天革有个传统而幸福的家庭，严父慈母兄友弟恭，成年以后特别是大哥结婚以后，任天革非常想拥有自己的家庭，一定要把它经营的像自己的家一样温暖。上周去大哥家吃饭，大哥还说他就是太挑剔了，要不现在小孩都会跑了，可是任天革知道，别的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独这终身伴侣，他要的就是这让人安逸的感觉。
　　任天革握紧拳头，该怎么才能找到她呢？需不需要动用自己在公安局的朋友？可是无名无姓没有任何身份背景资料，自己甚至都没有跟她说过话，公安局恐怕也无能为力吧？看看自己的手机，任天革昨晚给服务员留下电话号码的时候，心里知道希望渺茫，一件穿过多次没有牌子的外套，她会回来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