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稚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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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虚空的一角闪烁着微光。
两颗微不足道的小小星粒缠绕着快速地旋转着向黑暗里的烛火奔去。
星粒扑进光源，顺着冥冥中的牵引，破开重重界面法则进入君州界。
六年后，君州大地上，月罗山脉东麓，偏东南的小角落有一座小小的月牙山。
山高过百丈，环绕在一群低矮相错的山岚间。常年罩在西风吹来的天堑云雾下，被云雾掩映后形似弦月而得名。
山腰处水声轰鸣。一道瀑布如白练悬空，直捣潭中。
潭口溪边，有女童在大石头间来回欢呼跳玩。
她浓密的暗红色头发被梳成双髻，缀满红珠银链，白胖如满月的脸上嵌一双桃花水眸，泠泠有光，直教人想掐一把小脸。
着一身绛红衣裙，似一颗鲜嫩地小美人椒。
周身的饰物和着潺潺地流水叮当作响，应了名。
她就是姬家乐儿，姬乐。
姬乐随手洒下一捧卵石，惊得溪中银鱼仓惶奔逃，自个儿乐得哈哈大笑。
她是位娇憨好玩的稚童，对岸的另一个女娃正孤身静坐。
静坐的小姑娘头顶乌黑小髻，上插一根油亮的酸枣枝，一身毫无修饰地靛青窄袖短打，看似极为爽利。
她没能隔绝感染力超强的嬉笑声，在轻吸口气后，强忍住暗生的躁意而睁眼。一瞬间，娇嫩的面容因双剔透的眸而添丝清冷。
一跃入水，叉小腰，正要大啸出声……
“姬淑不要。”姬乐急声喊，声音脆如银铃叮当。
姬淑果真停下。一口气息卡在喉咙，憋回去时一不小心岔气，一顿猛咳。
自知闯祸的姬乐犹豫下，鼓起勇气，坚定地跳到姬淑的身边。
一脸地讨喜，作卖乖状，十分地灵动活泼。
姬淑撩了撩眼皮，重重地吐出口浊气。
一张小脸上无甚表情，眼里透光，温温凉凉，像是此时被太阳照着的溪水，上暖下凉。
细品下，能读出许多不为人知的情愫。
一张六岁稚童脸展现这番神采，才叫人惊异怪哉。
姬乐从未觉察好友的“异于常人”。抖起机灵巧笑着，“姬淑，咱们不要把大人引来嘛。”
又道，“我听姬极叔说瑶光阁的仙人非常漂亮。
到时，我们一起加入瑶光阁，一起变地美美得气死姬荷。谁让她总说我的头发难看。你说好不好？”
她把潭水当镜，摆弄起鬓角的耳饰。
阳光下一头暗红发色浸润光泽，非常有异域风味。
还笑出两颊上的酒窝，一副娇憨可掬的小模样。显然是陶醉在自己编织地美好愿景里。
姬淑没有应声，松下双肩，垂望水面上的倒影，想起曾看过的书中描述。
凡人要修仙，首要有灵根。
三百年来，姬家村有灵根的孩子用五个指头就数得过来。
未经测试，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仙缘。
此时此刻，她无比期盼，拥有灵根，仙缘。
姬乐听不到回应，瞪好友一眼，转而找其它的乐趣。
跳进溪涧，把水影踩得零零碎碎，又哈哈大笑，再歪头去看姬淑。
转眸间，撩水泼她。
姬淑的耳廓一动，旋身抬脚一撩，溪水击向迎来的水，反扑向姬乐。
“啊呀……”姬乐被淋着，惊了下也不生气，乐得继续泼水反击。
姬淑已退至大石边，捞起藤筐挡下再次袭来的溪水。
她见姬乐得意，就佯装生气。熟知姬乐的脾性，若装作毫不在意，能歇去她的玩心。
于是，姬淑微撩眼神，稍稍抵挡下，绝对不回泼。
姬乐在撩拨几次后，见对手无意，就心生无趣，进而停手。
姬淑把背篓归位，低头间抹把衣服上的水珠，再抬头时，板起张白嫩的小脸，一本正经道，“走了，我们回家。”
姬乐嘟起嘴喃喃，“没意思，无趣。”
她的性子跳脱，想法变得又快。
好友站姿挺拔，似林间松木。
两眼流转间，脱口而出，“我们练身法有什么用，为翻山越岭去找男人啊？”
姬淑的眼神转利。
姬乐机灵地娇嗔，“淑啊，灵根才重要。有它，我们才能离开大山。”
童声稚语，有点惊世骇俗。
姬淑不完全赞同这个观点，当下的实情使然，不予多辩驳。
惯会察言观色的姬乐上杆子爬，“这么努力有什么用。仙根又不是锻体就会有。咱们每天这么辛苦的锻体，被姬荷瞧见，哪次不是笑话我们，说我们是傻子。”
等了会，没有附和声传来。
她一跺脚，鼓起腮帮子，又继续念念叨叨。
话里话外的意思要出山。
离开大山，同脚下溪水一样自在欢腾得流向远方。
姬淑有听不应，自顾收拾背篓，余光见她湿脚穿鞋，呵了声，“小乐，把脚擦干再穿鞋。”
一抬下巴指向被搁置在溪石上的絮巾。
这里有类似棉树的花木能生出大朵的絮，被处理后可捻成线，绞成纱，纺成布，作日常用。
姬乐鼓起萌萌的圆脸，嘟起嘴来抗议。
在姬淑温凉的眼神下，她乖觉得拿起絮巾，草草一擦了事。
姬淑暗叹了声，跳到她的身边，拿过布巾，把她的脚细细地擦净。
此时，姬乐又抿嘴直乐。淑姐姐真好。
姬淑不用去猜六岁女孩子的心思，看一眼就能明白这丫头在想什么。
不再帮姬乐穿鞋，转而把布巾放进溪中搓洗。
随后，又把布巾固定在篓子上晾干。
待忙完回头，姬乐还在磨蹭着穿鞋，苹果脸儿鼓胀胀地像偷食的松鼠。
姬淑下意思地磨蹭指尖。这丫头的脸实在太萌。
又想起丫头之前的嘀咕，不由语重心长道，“小乐，咱们生活在大山中，这里遍布着野兽。
我们手上有点功夫好过没有，对吧？再者，有本事才能出山，出去后不会被人欺负。至于姬荷……我没见她少练。你不用在意她的话。
还有，姬芳婶子说‘你要把红发染成黑色’，咱们早点回去。”
姬乐歪头，再点头，轮换起似懂非懂的迷茫神色，听得最后一句，嘟起樱桃小嘴。
她也不是很嫌弃这与众不同的发色。
明日要出山，不一样的话会觉得很怪，像姬荷说得那样，山外人才没有这种颜色的头发。
姬淑又磨蹭起指尖，想到丫头一揉脸就会炸的性子。憋下笑意后转身离开。“走了。”
然而，姬乐的犟脾气上头，冲冲地道，“姬淑，你个锯嘴葫芦。我说多少话，你才回我。早说不就得啦，我才不会如姬荷的意。她的话，哼，我更不会记得。哼，她，也配？我找我娘去。”
别以为说一大段话就能唬住人，我也说说说说……
姬乐还是觉得委屈，想用言语把小伙伴哼出火气斗嘴玩。
只得来姬淑一脸的揶揄。
姬乐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又在取笑我？”
她生性要强，好吃爱玩，又有点小聪明，更不肯吃亏。察觉到姬淑的打趣，气性上来后势必要讨回面子。
小姑娘一动作，姬淑就往回路跑，把人往山道上引。一个跑，一个追。
须臾，两人跑出几丈远。
残霞收赤气，童子归家时。
姬乐追，追不上，停在路边歇歇。等姬淑停下，又继续追。
姬淑的反应、速度快上很多，硬是不让人追上，又把人像驴子似不远不近得吊着。
如驴子前头吊起的菜帮子，见得到，总也吃不上。
这般，两人隔段不远不近的山路向家去。
耍手段也追不上后，姬乐委屈极了，又动起脑筋。
她噘嘴停下，任凭姬淑怎么喊，就是不动。
姬淑不再催，停在山道上等。
道旁的一株紫沁藤开得正当好。紫沁藤是山里用来外敷止血的良药。
她睨眼不远处的小丫头，蹲下身来采花苞。
姬乐觑见后撇嘴。
山地上早已种满紫沁藤，谁稀罕这一点花苞。
只有傻大姐才会一点都不放过。
好机会。
她悄悄地磨蹭过去。
耳听八方的姬淑怕她扑来时用力过猛，搞不得两人一道滚下山。
她气沉丹田，小腿用力，脚趾抓地，静等她扑来。
姬乐自以为悄悄地靠近，一个猛扑，压在姬淑的身上。
身下的人在呼出口气后站直。
姬淑扒开她的小手，脚尖一旋，避开后再次跑走。
姬乐的喜悦僵在脸上，懵懵地看向手里的衣角如泥鳅般溜走。
急吼吼得大哭大叫：“啊，你，呜……哼，你停下。”
又讨饶地大喊，“淑，你……你还没有跟我说，仙人怎么测仙根呢？”
声音里得气急败坏让姬淑知机，该停下来。要不怎么说姬乐聪明，又会观察呢。
在晃神得瞬息里，姬淑想数一数。这是姬乐第几次问灵根的事？
在她回想时，姬乐疾跑上前，一把抱住小伙伴，胜利的大叫，“我抓住你啦，抓住你啦。”
她早已忘记之前是为什么追。
此刻，只顾享受着抓到人的喜悦。
在她得意忘形时，姬淑顺势捏住送上门来、肖想已久的小圆脸。手感一如既往地滑嫩，非常不错。
一下下就被姬乐一巴掌拍开手。
姬淑收回作妖的手，脸上严肃，眼里透着笑。
姬乐怒目以对，鼓起脸，“不准捏我的脸，再捏就更胖啦。”
磋磨指尖的姬淑眼神宠溺，语气里多得是诱哄，“不会，多捏捏才能变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稚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