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谲定终身》墨月深

4、004、试试

　　没辙，导演说可以，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
　　许成蹊大义凛然地昂起脸，朝一旁的贺辰旸道：“你捂吧！”
　　贺辰旸：“……”
　　贺辰旸尝试着抬起手，在许成蹊脸前犹豫再三，实在是没好意思捂下去。
　　并且模样不像是要捂人嘴，而更像是想扇人巴掌，或者把人掐死。
　　许成蹊默默松了口气，没事，以这家伙的认生程度，肯定比他还要为难百倍，就看谁先犟得过谁吧。
　　“哎，这样不行。”伯乐导演围观片刻，又出言道：“小蹊啊，你带着小旸去培养下感情吧？他很认生的，你们要是不多培养培养，真到拍的时候怎么办？”
　　许成蹊：“……”
　　他又想叫救命了。
　　行吧，行吧，一切都是为了戏，他认。
　　不想拍出好戏的演员不是好富N代。
　　他伸手抓住贺辰旸那只还僵在半空中的手，顺着工作人员们让出的小道，一路把人拖到摄影棚角落，手没松，而是直接摁到了自己脸上。
　　然后他就以为自己握着的是个铁块。
　　并且差点没被铁块摁得憋死。
　　“你放松点行不行！”许成蹊赶紧把自己的口鼻从铁块下拯救出来，猛吸两口新鲜空气，还不解恨地偷偷踹了大长腿一脚。
　　大长腿的主人默默朝右下方瞥眼，不敢同他对视。
　　……就无语。
　　许成蹊一边心想自己到底是造的什么孽摊上这么个人演CP，一边还得把脸主动往前伸：“呶，你再试试。”
　　大约是已经捂过一次，有了经验，这回捂上来的手放松了些许，轻轻的，暖暖的，还挺舒服……忽略掉僵成木棍状的手臂的话。
　　得嘞，合辙这家伙的放松就只在与脸接触到的手掌部位。
　　许成蹊忍无可忍，伸手扯住他的衣襟，直接把他往自己身上拽：“凑近点！”
　　这一拽用的力道有些生猛，传说中的战斗力天花板猝不及防，眼看就要跟对方撞个脑壳碰脑壳，赶紧举起空着的左手，撑住旁边墙壁。
　　终于够近了。许成蹊心满意足，见某位认生人士目光躲闪，耳朵还微微开始发红，俊脸上满是尴尬，忍不住就想出言调戏：“不敢看我眼睛啊？”
　　贺辰旸：“……”
　　这可太好玩儿了，明明是战斗力天花板，竟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会僵成根木头默默脸红。许成蹊心底顿时雀跃起来，没脸没皮道：“你是和尚吗？一近美色就阿弥陀佛？”
　　贺辰旸：“……你蹲低点。”
　　这还是许成蹊首次听见他的声音，昨天围读剧本的时候因为压根没有贺钺的台词，他也就闷在那儿一言未发。这会儿凑得很近，他把声音压得轻轻的，让人耳朵不由有些痒，许成蹊不自禁缩了缩脖子，赶紧拉回注意力问道：“为什么？”
　　还嫌自己不够高了是吗？
　　贺辰旸：“普通人遇袭时会下意识蜷身自保。”
　　原来是这样。许成蹊想象了一下自己若突然遭遇袭击，的确会蜷身抱头护住胸腹要害。可若那般佝偻着摆姿势，拍出来肯定不好看，他思忖片刻，问道：“那会有人反手去抓袭击者的手吗？”
　　他还没听到回答，就听那头的摄影师在叫他，原来是白闵的造型做好了，喊发小组过去拍双人照。
　　许成蹊和白闵那是熟得不能再熟，两人同剧中小少爷和狗头军师的关系也差不离，拍起来可谓得心应手。加上白闵的道具啤酒瓶底近视眼镜和笔记本电脑，有了剧情和内容，摆造型就愈发娴熟。
　　之后往身上涂油的狄颜也完成了整个造型，四主角合体拍海报照，上上下下好一通折腾，这才回到双男主绕不过的“同人图同款双人照”上。
　　大约是刚才两人私下进行了预演，又胡七八糟拍了一堆照，状态比先前自然许多。贺辰旸的手捂上来的时候，许成蹊照着他俩先前的想法，略略蹲低了些，同时也反手抓住了贺辰旸的手腕。
　　“好、好！相当好！”摄影师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
　　许成蹊哭笑不得，任她在那儿咔咔猛拍，之后又照着同人图摆了几个哥俩好的POSE，这才结束战斗。
　　那头的白闵也差不多拍完，而狄颜还需留下来拍单人的，以及另有些主要配角，在旁等位。
　　下午半天无安排，许成蹊搭着白闵的肩，两人嘻嘻哈哈回房间卸妆吃饭。收拾完见时间还早，闲来无聊，许成蹊忆起方才调戏贺辰旸时的那种欢愉雀跃，又有些惦念那双让他跳坑的大长腿，朝白闵提议：“哎，咱把那个贺辰旸叫来怎样？”
　　白闵道：“叫他来干啥？培养默契方便拍戏？”
　　许成蹊一拍大腿：“对嘛！咱要有专业素养的嘛！”
　　白闵不疑有他：“那行啊，问问他在几号房？”
　　许成蹊果断掏出手机，前几日统筹为方便通知消息，把剧组里的人都拉了个微信群，他点进《奇谲》的剧组群里，来回翻找数遍，愣是没找到贺辰旸的名字。
　　“他没改名吗？”白闵奇怪地问。
　　照理为方便统筹和剧务找人，大家进群首先做的都是把群昵称改成真名，还会特意标注岗位，以免出错添乱。
　　“都改了啊。”许成蹊比白闵更奇怪，他翻着所有人都是整齐的岗位+真名，可偏偏就是没有贺辰旸这个名字的存在，就连贺钺也没有。他又找寻两遍，一无所获，无奈把助理苗苗喊进来询问。
　　苗苗作为跟他进了好几个剧组的熟手助理，一进组就先跟几大后勤搞好了关系，到时候打听点事情或者给自家艺人谋点好处也方便。这会儿听许成蹊问起贺辰旸的事，利索道：“我马上问问。”
　　她找了个熟悉的统筹助理，打听几句，表情顿时就有些微妙。
　　许成蹊：“怎么说？”
　　苗苗：“呃……他不住在皇冠大酒店，他跟武指一起住在尚优快捷酒店的……三人间。”
　　许成蹊眼睛差点没瞪出眶，虽说的确剧组普遍会给明星的酒店安排得好些，工作人员或者没名气的小配角就安排得普通些，但贺辰旸好歹也是个男二啊！就算不安排到皇冠大酒店，安排个单人间不过分吧？
　　三人间是什么鬼啊！
　　苗苗：“然后……关于微信群……他的手机没法下载微信，所以就没进群。”
　　许成蹊：“……”
　　小少爷彻底无语。
　　这到底什么人，穿着武校校服来围读剧本、跟武指住三人间、用的不知什么鬼手机。
　　这年头居然还有手机没法下载微信！
　　简直闻所未闻！
　　苗苗问：“要打听他的房间号和手机号吗？”
　　许成蹊心累地挥挥手：“……算了。”
　　他觉得他俩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还是别套近乎了，专心拍戏吧。

　　————

　　隔天上午，伯乐导演卡着10：21的吉时举办了开机仪式。有几家媒体过来拍摄，据说事先签了保密协议，先不曝光贺钺的选角。
　　烧完香，拜完神，掀起摄影机上的红布盖头，下午就要开始拍。不过刚开机演员们找状态要磨合一段时间，所以只安排了少许几场试试感觉。
　　许成蹊今天的戏在文戏组拍，内容是方不言在自己家，同戚飞白一起研究青龙尊的线索。而贺辰旸的戏是闯入剧中的大反派姬家，去偷（抢？）另一件收藏品白虎斝，全是武戏。
　　方家的场景和姬家的场景不在同一处，开机仪式结束后，走孤狼支线的贺辰旸便与其余三人分道扬镳，上了剧组的车。
　　许成蹊心痒难耐，他可太想看那头的武戏打起来是什么模样了，奈何自己也有戏不能脱身，便嘱咐苗苗一声，让她跟去武戏组看看情况。
　　文戏组这边的戏还算简单，主要就是戚飞白啪啪啪敲键盘，然后和方不言两人对着屏幕露出惊诧的表情。白闵还有几句关于青龙尊的台词，许成蹊基本都在若有所思地踱来踱去，偶尔应和几句。
　　统共三场戏，大约是刚开机，文戏导演要求高，所以多拍了几条。至于伯乐导演，自然是早早就奔着武戏组去了。
　　按着时间，预计拍到傍晚就能结束。第二场戏拍完的间隙，许成蹊坐回躺椅掏出手机，正想给苗苗发信息问问武戏那头的情况，恰巧见她表情诡异地从外面走进来。
　　许成蹊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下午四点刚过。
　　他记得武戏那边今天下午也是三场。
　　“苗。”他忙打招呼：“那边已经拍完了？”
　　苗苗心神恍惚地嗯了一声。
　　“还挺快啊！”许成蹊感叹道：“三场武戏那么快搞定，拍得很顺利咯？每场走了几遍？”
　　苗苗勉力振奋了下精神，纠正自家主子：“额，不是三场……”
　　许成蹊：“啊？”
　　莫非出了什么事，三场没打完，所以才这么快结束？
　　……受伤了？
　　还是伯乐导演对打戏特别不满意，打算先暂停，后续再拍？
　　他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苗苗结巴道：“是，七，七场。”
　　许成蹊：“？？？”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