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谲定终身》墨月深

32、032、晕船

　　第二天大清早，大家在码头集合。
　　码头前停着两艘船，一艘大客船把配角、工作人员以及需要用到的器械运去虎吼岛，另有一艘小游艇，用来拍主角四人组出海的镜头。
　　游艇是剧组租的十二人小游艇，白白胖胖小巧可爱，把一群人都萌得不行。
　　“好，来！”伯乐导演架好监视器：“方不言、戚飞白、温跃上游艇，贺钺往码头走！”
　　摄影师拍着贺辰旸的背影，朝小游艇推近。
　　伯乐导演叫道：“戚飞白先探头！然后回一下头，方不言马上探出来！方不言与贺钺隔空对望！很好，再来一条。”
　　拍完几个码头镜头，众人闹哄哄登船，往虎吼岛驶去。
　　“先调试一会儿，等离岸远些了再开拍。”伯乐导演叉腰看着四周风景。
　　这过去虎吼岛需要一个多小时，中途拍戏还得停会儿，估摸着得等到中午才能上岛。
　　几个工作人员忙得满头汗，由于这艇统共只能载十二人，人手严重不足，四个演员也主动上去帮忙。
　　待驶出码头再看不见那些建筑，伯乐导演终于满意：“差不多了，开拍吧！”
　　远离了岸，海浪渐大，小游艇开始颠簸。许成蹊听见导演叫唤，忙跌跌撞撞往定好的点走，边听伯乐导演讲戏。
　　“戚飞白坐得离护栏近些，待会儿我一喊开始，就起身趴到护栏上，往外假装晕船呕吐，OK？”
　　白闵点点头，把屁股往护栏方向又挪了挪。
　　“温跃抱胸站在戚飞白身边……再近点，好，就那里。戚飞白往外吐的时候你先翻个白眼表示下嫌弃，对就这样，好，然后再过去给他拍背顺气。”
　　狄颜板起脸，巨掌啪啪拍着白闵的背，看那架势不像在给人顺气，倒像是想把人拍下游艇去。
　　白闵被他拍得趴在护栏上起不来，咬牙切齿道：“你大爷的！轻点儿！”
　　狄颜惊觉，秒速收回巨掌，脸上的神情切换成平日里惯常的憨傻。
　　许成蹊差点没被他俩笑死，正捂着肚子哈哈哈，忽觉身后有道人影闪过，学着白闵的样儿，整个扑到了护栏上。
　　啥情况？许成蹊忙转头去看，就见贺辰旸脸色极度难看地扶着护栏，一手捂胸，眉间紧蹙，跟白闵演出来的简直一毛一样。
　　哎哟，这家伙居然晕船？！
　　许成蹊赶紧过去给他拍背：“很难受吗？”
　　“怎么了？”伯乐导演正要讲方不言的戏，眼看那端情况不太对劲，匆匆跑过来：“小旸你晕船？怎么不早说？”
　　许成蹊哭笑不得：“他应该没坐过船，自己也不知道吧？”
　　“这浪太大，晃得很。”伯乐导演探头找人：“后勤呢？有人带晕车药了吗？”
　　压根就没有后勤上游艇来，除去必要的幕后之外，就只有一个大川上来当苦力顺便保护许成蹊安全。
　　站在不远处的化妆师举起手：“我有个晕车贴，管用吗？但要贴在耳后，估计镜头会拍进去。”
　　伯乐导演说：“给他贴肚脐上吧。”
　　许成蹊接过化妆师递来的晕车贴：“我来。”
　　晕车贴起效慢，贴上之后贺辰旸的脸色还是很不好，导演让大家先休息会儿，等游艇再往前开一段儿，停下来拍。
　　“要实在不行，就停到码头拍，然后把背景用特效盖一下。”伯乐导演细细盘算着备用方案，朝遮着眼睛平躺在甲板上的贺辰旸喊：“小旸，能坚持吗？”
　　贺辰旸勉力回道：“能……”
　　“哎唷，这可怜孩子。”导演啧啧感叹：“行吧，那再来试试。”
　　四人赶紧就位，好在贺钺没有台词，只需冷脸坐在那儿，待方不言递棒棒糖过来的时候瞥他一眼，伸手接下就行。
　　“好——action！”
　　场记板一打，白闵立马起身趴到护栏上，佯装往外呕吐，狄颜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上前给他拍背。
　　“CUT！NG！”
　　贺辰旸立马起身趴到护栏上，真的往外呕吐，许成蹊紧张兮兮地过去给他拍背。
　　伯乐导演：“……”
　　伯乐导演心累道：“温跃的白眼再翻大点……”
　　狄颜望着吐个不停的贺辰旸，搓搓手掌，很不好意思。
　　贺辰旸吐完一轮，有气无力地坐回原位，朝导演示意可以继续。
　　“Action！”
　　白闵立马起身趴到护栏上，佯装往外呕吐。
　　“CUT！过！”
　　贺辰旸立马起身趴到护栏上，真的往外呕吐。
　　许成蹊：“……”
　　“下个镜头，Action！”
　　许成蹊一时在此起彼伏的现实与虚拟交织的呕吐声中错乱，忘了自己的棒棒糖戏份，呆愣在原地。
　　“CUT！NG！”
　　贺辰旸立马起身趴到护栏上往外呕吐。
　　许成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伯乐导演差点没哭出来：“小旸还能不能行？要不要休息会儿？”
　　贺辰旸咬牙从唇缝中吐出四个字：“赶紧拍完。”
　　伯乐导演挥手：“那继续！都靠谱点！尽量一次过！”
　　许成蹊火速就位，这回总算是把棒棒糖递给了白闵，然后又晃荡着走回来，顺手递给贺辰旸一支。
　　贺辰旸垂着眼没伸手接。
　　伯乐导演：“？”
　　两秒后，他喊出NG，贺辰旸再次起身趴到护栏上往外呕吐。
　　化妆师姐姐摇头叹息：“太惨了……”
　　“这个镜头分开来拍吧。”导演无奈改戏，把镜头改成特写，许成蹊不需要衔接前面那段，只需把棒棒糖递到贺辰旸脸前，然后贺辰旸垂眸瞥过棒棒糖，伸手接下。
　　改完之后只有几秒钟的镜头，贺辰旸振奋精神，忍住不停翻搅的呕吐欲，保持了几秒钟，成功完成镜头，然后继续起身吐得昏天暗地。
　　伯乐导演都不忍再看他，好在贺钺的镜头已经没了，其他三个主演不晕船，能拍。
　　“大川。”许成蹊把自己保镖叫过来：“你照顾着他，别让他摔进海里去。”
　　大川架着贺辰旸的一只手臂，把他拽去船尾，壮硕的身躯往他身前一挡，特别特别靠谱。
　　许成蹊跑回去拍其它镜头，心里暗暗感叹没想到弟弟居然会晕船！
　　但他明明很喜欢游泳！
　　……游泳跟晕船冲突吗？
　　但他又不晕车不晕机！
　　真是好生奇怪。
　　船上的镜头拍完，就剩到达虎吼岛时的一个四人背面远景，伯乐导演关心自己挖掘的宝贝新人，矮胖的身躯颠颠跑去船尾问情况。
　　“都吐完了就好些了。”大川替躺平装死的贺辰旸回答。
　　“等下到虎吼岛了还有个镜头，停在码头拍，应该不会那么晃。”伯乐导演蹲下身，心疼地摸摸贺辰旸的头。
　　许成蹊也跟着在导演身边蹲下，照模照样摸弟弟的脑袋：“现在什么感觉啊？”
　　“睁眼就晕。”贺辰旸嗓子哑得不像样：“闭眼躺着还行。”
　　“哎唷……”伯乐导演连连叹气：“等回来的时候咱换那个大客船吧。”
　　一想到回来还要再坐一次船，贺辰旸的脸都绿了。
　　小游艇终于在颠簸中驶到了虎吼岛码头，果然码头边浪小许多，贺辰旸勉强能睁开眼站起来，反正镜头只拍背面，不用顾着他的脸。拍完那个镜头，他赶紧逃离夺命小游艇跑上岸，连行李都抛在脑后顾不上拿。
　　许成蹊帮他把小行李箱搬下来，凑过去问：“好点没？”
　　贺辰旸惊魂未定地打量脚底：“岛也是会晃的吗？”
　　“哈哈哈哈哈——！”许成蹊爆笑：“岛不会晃，是你还没恢复，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远处有人开了几辆观光车过来，把行李和人带去住宿的地方。虎吼岛上没有酒店，只有大大小小的民宿，出行全靠观光车，很不方便。剧组便只给主创们租了几间民宿，其它工作人员都到拍摄地搭迷彩大帐篷住。
　　虽说租了民宿，但赶戏的时候怕是也难回来，拍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功夫，加上交通不便，估摸着民宿多半要成摆设。
　　“小旸！小蹊！”伯乐导演遥喊：“你们先去民宿入住，一会儿那头弄完了给你们打电话再过来吧！”
　　许成蹊喜道：“好嘞！谢谢导演！”
　　两人一个迈着虚浮的步伐，一个推着双人份行李箱，上了观光车到民宿那一看，好家伙，条件简陋得跟帐篷也没啥差别，顶多就是多个漱洗的地方。
　　“你先躺会儿。”许成蹊发觉自己跟贺辰旸的地位突然颠倒了个面，居然轮到他整理起行李来。他这二十三年以来好像就没自己动过什么手，大多数时候身边都有保姆阿姨伺候，进剧组也有大川和苗苗……
　　对了，苗苗呢？
　　苗苗刚才是跟着大客船走的，这会儿也不知道上哪去了。许成蹊给她发了个信息，低头看看行李，还是认命地捯饬起来。
　　总不能让苗苗来给他家弟弟收拾吧……
　　贺辰旸躺床上闭眼休憩，他没有午睡的习惯，一时也睡不着，只是在游艇上吐了几个小时，整个人难受得不想起来。
　　而且即便已经下船，即便躺在平板床上，那种浮浮沉沉的感觉还是很明显。
　　闭上眼之后，这种感觉便更甚，他好几次都觉浑身失重，惊慌地睁开眼，看看天花板，摸摸床板，忐忑问道：“……岛真的不会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