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谲定终身》墨月深

22、022、助教

　　于是在那一掌之后，尖叫声又掀起了一阵翻涌不歇的高潮，并持续了足足五分钟，才在主持人撕心裂肺的劝阻声中勉强停下。
　　疯了疯了，这群人都疯了！
　　这个发布会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主持人犹自不明所以，好不容易获得片刻安宁，忙招手道：“好，好，那么接下来就是剪彩环节……”
　　艰难困苦地结束掉最后一个环节，主持人迅速脚底抹油，三十六计走为上。主创们也纷纷回到酒店房间，刚一关上门，许成蹊就听苗苗气鼓鼓地说：“哥，那个贺辰旸是不是故意的啊！”
　　要按惯常的思维去想，一个毫无粉丝基础的新人，自然就要逮着组里粉丝数最多的明星使劲蹭，更何况他俩演的本来就是CP，就算蹭得过火点，也能被原著CP粉所接受。
　　但这样蹭来的热度和粉丝很容易反噬，等剧播完，或者都不用等播，只要那位被蹭的表现出丁点不情愿，唯粉就能揭竿而起，把临时拼凑起来的CP粉喷得灰飞烟灭。
　　许成蹊刚才打情骂俏般抽了贺辰旸胳膊一掌，就是怕自己的唯粉反应过度。他得表现出哥俩感情好的一面，才能让自己的唯粉口下留点情。
　　当然，毒唯不在其列，他管毒唯去死。
　　至于苗苗这个问题，许成蹊显得很有底气：“他不是那种人。”
　　苗苗焦急上火：“怎么就不是那种人了？哥你之前又不是没被人蹭过……”
　　话刚说半，门铃就叮咚响了两声，许成蹊过去把门打开，外头站着的正是他们的话题中心人物。
　　“来了？”许成蹊了然一笑，让出路示意他进屋。
　　贺辰旸走进屋来，忐忑不安道：“我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许成蹊一看到他，就回忆起当时那个场景，立马笑开了怀：“没有没有，你超可爱。”
　　贺辰旸愁闷地皱起眉，显然不认同他的说法，但又拿他无可奈何。
　　苗苗翻了个白眼：“你要聊就聊自己的，不要话里话外带上我哥。”
　　“苗苗！”许成蹊没想到她会自作主张冒出这么一句，顿时就有些生气，拔高嗓门道：“回你自己屋去！”
　　苗苗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抱着手走了。
　　许成蹊搓了两把脸，凑到贺辰旸身边，轻触他蜷曲的手指：“她乱说的，你别在意。你表现得挺好，后面两场也一样，就按你自己想的表现就可以了。”
　　贺辰旸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许成蹊从站着的角度读不到他的表情，只得道：“先回屋去吧，待会儿还要聚餐。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早上飞贺州我来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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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赶到贺州的场地，许成蹊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同于帝都活动策划的熟稔，贺州在娱乐业这块本就不太发达，找的场地居然是个露天广场，临时搭了个台子，四周都没有遮拦，游客随随便便就能围观。
　　重点是，尼玛二月末三月初的天气，主创还得搞造型，总不能裹着大棉袄上场吧！
　　所以这是打算冻死个把人在台上是吗？！
　　许成蹊风中凌乱，赶紧喊苗苗去买点暖宝宝，自己则留下来对流程。
　　结果那流程又把他雷了个够呛。
　　贺州大约是头一次出个“能拍电视的大明星”，州政府很是看重。如果说昨天是贺辰旸“蹭”许成蹊，今天就是州政府“蹭”贺辰旸，还非得塞个贺州中华武校的武术表演进来打打宣传。
　　许成蹊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现在就祈祷主持人能靠点谱，可别把好端端的新剧发布会变成一场莫名其妙的文艺汇演。
　　最终成果比他想象中要略微好一些，想来这流程事先也与剧组核对过。武术表演是放在最前面热场的，他在后台见到了顶着寒风跑来表演的孩子们，穿着眼熟的某同款练功服。
　　看见贺辰旸的身影，一群半大孩子欢快地围上前来。
　　“助教！”
　　“助教！”
　　唷，这些是他家旸旸的学生？
　　许成蹊静静站在旁边围观，看贺辰旸把那群小孩的刺猬头挨个摸遍，这才凑过去问：“你的学生？”
　　贺辰旸点点头：“带了两年。”
　　一群刺猬头小孩眼睛晶亮地打量着许成蹊，脸上挂着种可爱的淳朴，看得许成蹊心底柔软，出声让苗苗去把他的零食拿过来，待表演结束分给他们。
　　苗苗应声跑开之后，孩子们便上场了，翻跟头的翻跟头，打拳的打拳，许成蹊看着突然又想起贺辰旸那个达摩杖的视频，忍不住偷笑。
　　还真是代代传承呢，不知十几年后，这群孩子中间，会不会也出个“能拍电视的大明星”。
　　之后的流程与昨天相似，只是今天没有原著粉，只有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临到后半场，主持人忽的加了一问：“那么请问伯乐导演您是为什么会选中贺辰旸来演男二号贺钺呢？”
　　伯乐导演可是老狐狸，虽然问题来得突然，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主持人大约是想把话题引到贺辰旸身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特意引过去，怕底下有什么圈套，便假装没听懂，自己侃侃而谈起来。
　　“《奇谲》这部剧的男二号贺钺，他主要走的是武打路线。武打路线，非常吃演员的基本功，包括坐姿、站姿、步伐、体态等等，都要与寻常人有所不同。如果在拍摄的时候，使用大量的升格、特效、来回切换镜头等手段，其实就意味着演员的武打水平不足。我更喜欢的是实打实，不糊弄，刚好贺钺是个冷面角色，台词不多，所以我才大胆决定从武校挖掘新人。”
　　从头至尾，都没提到贺辰旸的名字，伯乐导演朝主持人挑衅地挑挑眉，示意他有本事自己接。
　　这主持人也是个厉害的，接话接得贼快：“不瞒您说，我也看过《奇谲》原著，我发现您选中的贺辰旸与男二号贺钺之间有许多共通之处。那么今天，我们还特别邀请到了贺州福利院的牛院长，来跟我们聊聊贺辰旸小时候的故事。”
　　伯乐导演：“……”
　　许成蹊：“……”
　　苍天啊，宣传个武校还不够，怎么连福利院也要拉出来遛遛！
　　他和导演费尽心思不想让贺辰旸走卖惨路线，好家伙，倒是那传说中的自家人把贺辰旸的身世使劲往外抖，有病没病啊！
　　许成蹊的表情管理顿时失控一半，黑着脸看那矮胖敦实的牛院长跑上台来，挨挨挤挤到贺辰旸身边。
　　好想给他再踹下台去……
　　牛院长小眼睛直冒精光，接过话筒就中气十足道：“其实一开始也没挑中贺辰旸去武校。”
　　许成蹊的表情管理再次濒临失控。
　　“因为武校那边要的孩子嘛，都喜欢挑长得正气的。我们贺辰旸小时候长得像个小女孩儿，我怕挑过去人家不要。”
　　许成蹊握紧了拳头。
　　“但是呢，当时挑中的那个孩子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武校很苦，一直哭一直哭，死活不肯去。是贺辰旸自己主动提出来说想去，所以才换的他。是不是啊贺辰旸？”
　　许成蹊气得腿都打哆嗦，贺辰旸就在他身边，他能清晰地读到他脸上的那抹失落，可那感情转瞬即逝，几乎在刹那间，就被掩盖起来，恢复成那种酷似贺钺的，惯常的孤独与冷淡。
　　“记不清了。”贺辰旸轻声说：“应该只是觉得哭声太吵。”
　　“额……”牛院长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答案，尴尬地应道：“哈哈，哈哈，是吗？”
　　许成蹊一把抢过牛院长的话筒，揽住贺辰旸的肩，痞痞地笑着调侃道：“结果是不是进了武校才发现，身边孩子天天练功天天哭，更吵了？”
　　贺辰旸的眼睛轻轻眨了眨，转过脸对着他点头：“嗯。”
　　这一句插科打诨下去，气氛总算缓和过来，主持人不敢再让口无遮拦的牛院长多言，忙把他劝下台，说着致谢的结语，匆匆结束了发布会。
　　许成蹊怒气滔天地拽着贺辰旸就走。
　　再在这里待下去他非把台子都掀了不可！
　　一群渣滓，看到有利可图就跟蚂蟥一样冲过来吸血，就这还不忘给人伤口上再撒把盐，反正孤儿背后没人撑腰，也就没人在乎他的人权！
　　气冲冲地回到酒店，大冷天灌下一整瓶凉水，许成蹊才勉强压抑住怒火。正盘算着能做点什么来出出恶气，手机铃铃作响起来。
　　打来电话的是夏澜。
　　“小蹊，后天有个时尚杂志内页拍摄你要不要去？正好在魔都。”
　　“内页？”许成蹊撇撇嘴，看不上眼：“内页有啥好拍的？”
　　“这不顺道么，那杂志也算准一线了，你先拍个内页，等剧播了看看热度，下次正好上封面。”夏澜听出他情绪不高，勉力岔开话题：“明天到魔都给你安排了粉丝接机，人数不多，基本都是老粉，随便跟她们聊两句就行。”
　　许成蹊哼道：“都懂老规矩？”
　　“懂懂懂，不尖叫，不拍照，不送东西不堵道。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