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谲定终身》墨月深

206、206、招供

　　喝着水，吃着小米粥，贺辰旸慢悠悠地听许成蹊讲这几天发生的事。
　　他出事的时间是10月19日上午，出事之后雯雯半分不敢怠慢，当即一个电话打给了许成蹊。许成蹊当时还在妆造准备拍戏，什么也顾不上，一边从片场走人赶往机场，一边给夏澜打电话让她帮忙请假。
　　到机场时雯雯那边又再度传来消息，说送到医院诊断是脑震荡。跟脑子有关，怕小城市的医院靠不住，许成蹊又赶紧联络许家在东省合作的私立医院的神经科主任，也就是那位单叔，拜托他跟着自己飞一趟。
　　之后就都在医院里折腾，许成蹊的生日会直接取消，这么大的事《复仇》剧组内部隐约有风声传出，夏澜不停撤热搜，还要协调两边剧组的时间，还要对被取消生日会的粉丝解释，忙得脚打后脑勺。
　　最后协调下来《噤默原因》剧组给许成蹊一周的假，他就一直待在这儿陪床，直至贺辰旸醒转。
　　贺辰旸没听到跟自己相关的那部分内容：“那我的剧组……”
　　许成蹊左右看看，俯身到他耳边说道：“邓哥和胥导怀疑威亚是被人动了手脚才会频发故障，正在偷偷调查。”
　　贺辰旸瞬间觉得自己的脑子又开始混乱：“……啊？”
　　“嘘——你别多想。”许成蹊轻轻扶住他的脑袋两边：“有我在，你就好好养你的伤。”
　　知道自己派不上什么用场，贺辰旸老老实实听话住院养自己的伤。期间看到许成蹊给他招的那两个私家侦探过来，把手机递给许成蹊看了个什么东西，看得许成蹊俊逸的眉眼紧蹙，遂即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曹名仕，好像还打给了另外的一个什么人，然后跟没事人似的走回来。
　　“想吃什么？”许成蹊抬手轻摸他的额头：“早饭都吐了，午饭也没吃，要不要吃点水果？”
　　贺辰旸受脑震荡症状影响毫无胃口，只在意那俩私家侦探：“他们找到什么了？”
　　许成蹊也不瞒他：“拍到一段调试威亚的画面，不能确认是不是因此引起的故障，要先找专业人士问问。”
　　贺辰旸浑浑噩噩地回忆，剧组的威亚师好像跟胥导是旧识来着，看两人还挺熟络的模样。威亚师的小徒弟也很好学，一直替师父跑动跑西、搬这搬那，态度很积极。
　　莫非不是师徒俩调试的威亚？而是被其他人暗戳戳动了手脚？
　　他只能想这么多，再动脑就开始晕眩作呕，无奈只得住脑放松自己：“来个西柚吧。”
　　许成蹊从旁边的果篮里拿了个西柚，埋头剥着，眉宇间的忧愁却消散不去。他的假期只剩两天，后天晚上无论如何都得出发回《噤默原因》剧组继续拍摄，可贺辰旸这边还毫无头绪，身体恢复也够呛。
　　威亚故障的事他交给曹名仕过来跟进，身体可怎么办？他不相信沐沐和雯雯能把人照顾好。
　　可总也不能把人带走，这么偏僻的地方，又火车又飞机的一通折腾，伤势不加重才怪。
　　真烦！

　　————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当天晚上，那俩私家侦探给许成蹊传来消息，说经鉴定那段调试威亚的画面的确有问题，他们已经报警扣了威亚师和他的小徒弟，看警察能不能审出点什么。
　　“可威亚师跟胥导不是旧识吗？”贺辰旸听完许成蹊的转述，脑袋晕乎：“进组前我都不认识他，进组之后也没怎么着他，跟他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害我？”
　　也不可能是误伤，因为前期需要用到威亚拍摄的只有他而已。
　　许成蹊摊手：“不知道，先审讯一下。可能并不是针对你本身，而是想让剧组拍不下去？”
　　两人猜不透真相，第二天中午曹名仕姗姗赶到榫市，接手了工作，没多久，就从警方那边打听到消息。
　　“威亚师的小徒弟招了，说是他干的。”
　　“小徒弟干的？”许成蹊问：“什么理由？”
　　曹名仕道：“说师父给他的工钱太低，心怀不满，想弄点故障出来，让责任牵连到师父。”
　　贺辰旸匪夷所思：“不会吧……小徒弟在剧组里表现得很积极啊，完全没有心怀不满的模样。”
　　许成蹊拍拍他：“知人知面不知心。”
　　曹名仕闻言却陷入了思索当中：“我去想办法查一查小徒弟的背景。”
　　他脚步匆匆地离开，留下俩人满头雾水地互相望望，许成蹊道：“再吃个西柚？”
　　贺辰旸没胃口，运转着受伤的大脑，勉力回忆小徒弟在剧组的种种举动，直想得头一跳一跳的疼才无奈停歇。
　　傍晚，曹名仕再度回来，表情却是凝重无比，他挥挥手里的文件：“进组前，小徒弟的流水有一笔异常收入，三十万元，绝对不可能是无缘无故获得的。我往下追查，汇款给他的账户姓氏是‘叶’。”
　　许成蹊当场发飙：“靠！我日他大爷的叶知秋！！！”
　　曹名仕赶紧阻拦住他：“只靠一个姓氏还无法确认，已经让警察继续审了，看能不能让小徒弟自己坦白。”
　　“我不明白。”贺辰旸道：“这都已经开拍了，叶知秋的钟毅也已经演好几天了，他把我赶走又有什么用？要换也只可能换个人来演姜辰，叶知秋他还是得继续演钟毅啊？”
　　“鬼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许成蹊怒发冲冠：“不把他赶走我就不姓许！”
　　曹名仕提醒道：“叶知秋背后的金主是姚家二少爷姚戈。”
　　许成蹊眯起眼睛，他倒也不是怕姚家，主要他们两家向来互不对盘，势力又差不多，闹起来谁也无法完全压过谁，顶多就是互相扯扯皮。
　　姚家二少爷包养的小艺人搞些争风吃醋抢番位的事实属常见，就算被狗仔曝光出去，大众也就嘻哈调侃几句，但他跟贺辰旸可不行。
　　沉默良久，许成蹊冷声道：“先审，我看到底能审出些什么来，再去找姚戈要个说法。”
　　凌晨时分许成蹊收到私家侦探的线报，叶知秋被警车带去了警局，估摸着是小徒弟招了，果不其然那个汇款的“叶”就是叶知秋。他示意他们继续观察动向，觑一眼睡得不甚安稳的贺辰旸，默默叹气。
　　自撞成脑震荡之后贺辰旸的生物钟全乱，有时候能一气儿睡二十几个小时，有时候又二十几个小时毫无困意，甚至有时候都分不清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整个人懵懵的，跟他说话要隔好久才会有点回应。
　　据单叔说是正常现象，大约要两周时间才会慢慢恢复，但也可能会有后遗症。
　　他无法待在这儿陪贺辰旸两周，加之那未知的后遗症，好几次他都想《噤默原因》剧组那边自己赔钱辞演算了，因为他即使回去，多半也无心拍戏。
　　可戏都已经拍了一个多月，因这事就辞演的话，他大概会被全剧组骂到死。
　　说起来成淑月也是倒霉，跟他合作两部戏，《落跑成仨》他一心惦记着找贺辰旸，《噤默原因》他又一心惦记着陪贺辰旸，他怀疑成淑月拍完就会把他拉黑，并且此生都不愿再三搭。
　　忧愁满面地半睡半眯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曹名仕第三度过来通报消息。
　　“叶知秋也招了。”曹名仕虽然依旧保持着干练利落的气质，眼眶却略微有些充血浮肿，显然是没休息好：“他招供说自己进组前就收买了小徒弟，让小徒弟对威亚做些手脚，但并不是要害旸旸受伤，只是想让旸旸发生点看起来比较危险的情况，然后自己再冲上去作秀炒CP热度。”
　　许成蹊：“……”
　　他突然就想起了那张叶知秋托着贺辰旸头的热搜照片。
　　贺辰旸郁闷无比：“前面那次要不是特技车手大哥急中生智，我肯定得骨折，这也能叫不害我受伤？”
　　曹名仕无奈道：“审讯了一晚，他只招供那么多。小徒弟那边也说是自己技艺不精，才导致威亚无法控制，两边的说辞能对上。”
　　就算他们怀疑有其它原因，没有切实的证据，又问不出口供，也是没辙。
　　许成蹊听得烦躁不已：“就说接下来怎么办吧！剧组那边是什么反应？我的要求是不能再让叶知秋继续待在组里，并且不能让他把事推到旸旸身上。”
　　曹名仕颔首道：“好的，我明白。”
　　许成蹊今晚必须得走，估摸着是等不到剧组的反馈了，他把沐沐、雯雯和那个保镖兄弟叫到一起，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叮嘱一番，堪称老妈子附体。
　　叶知秋虽然亲口招了供，事情却远没那么简单。他的经纪公司肯定会来贺辰旸这边叽歪，先不说戏继不继续演的问题，重点在于不能曝光叶知秋的所作所为，这样就算他要被剧组辞退，有金主在背后撑腰，也能用些其它借口来糊弄粉丝。
　　比如不适应角色啊，觉得自己演技不够主动请辞啊诸如此类。
　　之后再传点出国进修精进演技的消息，或者做做公益草草人设，过段时间就能重新杀回娱乐圈。
　　依贺辰旸现在这副模样，根本经不起闹腾，所以许成蹊给保镖下了死命令——绝对不允许叶知秋那边的人吵到贺辰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