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谲定终身》墨月深

127、127、珠宝

　　贺辰旸果不其然地摇摇头。
　　刘总监也不指望他知道，自发的便开始解释：“RIA珠宝是个世家制的珠宝品牌，设计师基本都由本家的人担当。他们的设计风格非常具有特色，最重要的是，他们掌握着一种独有的蓝白色碎钻，这在其它品牌当中是看不到的。”
　　贺辰旸若有所思道：“所以这个吊坠是RIA珠宝的。”
　　刘总监欲言又止：“可以是可以这么说……”
　　贺辰旸问：“那价位大概在多少？”
　　刘总监：“……如果按品牌的同档次产品算的话，大概在两百万左右。”
　　贺辰旸还以为自己听错：“多少？？？”
　　“你不妨先听我说完。”刘总监道：“在大约三十五年前，RIA珠宝公布了他们的第六代继承人芮雪青，她年仅二十岁就已斩获多个国际珠宝设计大奖，每件作品都能被拍到天价，不出意外的话，等她完全接手家业之后，RIA珠宝绝对能跻身国际一线品牌。但是五年后，就在她事业的巅峰期，她突然宣布结婚隐退，给珠宝界留下了无限的遗憾。”
　　对面的贺辰旸听得云里雾里，好像是听了个非常传奇的故事，但完全不明白与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联。
　　刘总监深吸一口气：“芮雪青嫁的人名叫许泰和。”
　　贺辰旸蹙眉思索，突然意识到什么。
　　刘总监的下一句话，证实了他的猜想：“许泰和就是许成蹊的爸爸。”
　　然后他又被狠狠补了一榔头：“芮雪青隐退前的作品，拍卖价从不低于一千万。”
　　贺辰旸：“……”
　　贺辰旸瞬间走上刘总监的老路，哆哆嗦嗦举着项链，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两人都陷入诡异的沉默，良久，贺辰旸才艰涩地开口道：“我那个……才不到两万……”
　　刘总监迎风凌乱，虽然贺辰旸这话说的，好像还是在吐槽他们的产品便宜，但有这个天价吊坠摆在前面，他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而比起被吐槽产品便宜，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贺辰旸这个人，到底算什么咖位？
　　许家小少爷把如此贵重的独家吊坠给了贺辰旸，是想表达什么？是想说这个人由他许家和芮家罩着？
　　刘总监正疯狂大脑风暴，忽听贺辰旸问：“这个链子，会对吊坠产生影响吗？”
　　“啊？”刘总监一时没听明白。
　　贺辰旸紧张道：“这个链子是我自己配的，就是最普通的银链，会不会对吊坠产生影响？”
　　“……”
　　“……”
　　半晌，刘总监才找回自己无语到天边的神志：“倒也没什么影响……只要不断开摔落磕碰到硬物。”
　　不是等等，今天不是甲方见乙方吗？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甲方为乙方解答问题？
　　刘总监总觉这顿饭的整体方向有些跑偏，他思来想去，还是无法当场决定要不要让贺辰旸代言，便打算先回去想办法打探一番，再来了结此事。
　　从私房菜馆出来的时候已近晚上八点，告别刘总监之后，沐沐在接到电话的三分钟之内便出现在了贺辰旸面前。时间不早，两人打了辆车直奔机场，争取在十点钟之前登机坐下，以免走着走着半道睡过去。
　　车上贺辰旸接到了方荃的电话，问他表现得如何。
　　贺辰旸十分尴尬：“可能不太好……”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玩意，临走时刘总监的脸色也不是很愉悦，感觉多半要黄。
　　方荃问：“具体聊了些什么内容？”
　　贺辰旸挠挠头：“聊……珠宝？”
　　方荃：“……”
　　好家伙，你还能跟人聊珠宝？
　　听着就很没希望的样子，但毕竟是第一次独自面对甲方，方荃也不便多苛责他，就让他路上注意安全，并决定过几天自己与刘总监通个气，看看到底怎么个情况。
　　赶到机场的时候是八点四十，得亏那私房菜馆离机场不远。机场内一通流程下来，到登机口的时候是九点二十。万幸航班没有延误，九点五十，贺辰旸在飞机座位上坐定，交代沐沐：“等会儿下机记得把我扎醒。”
　　沐沐如临大敌，紧张莫名，她从没见过有人睡着之后叫醒需要用“扎”的，生怕扎不醒人，最后被机场保安架着扔出去。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人生地不熟的东省，身边是个扎不醒的睡猪，这还怎么收拾？
　　紧张煎熬三个半小时，飞机落地滑行时，沐沐鬼鬼祟祟地拿出碳化竹毛衣针，用外套遮挡住空姐的视线，开始在底下暗戳戳地扎扎扎……
　　毫无反应。
　　沐沐愈发紧张，加大了手劲使劲扎，终于扎得贺辰旸动了动，闭着眼蹙着眉往回收胳膊。
　　晕，居然还没醒！她只得放手一搏，用尽吃奶的劲儿一扎，在飞机停稳打开舱门的那一刻，把贺辰旸扎醒过来。
　　“快起来我们下机了！”她一手拽着懵里懵懂的贺辰旸，一手拎着随身携带的行李箱，凭借头等舱优先下机的特权，赶场般撒丫子暴走。
　　她必须在最短时间之内把贺辰旸弄上汽车，以免他半途又睡着！
　　贺辰旸只能算半醒，整个人都是恍惚无意识的，跟着沐沐牵引的力道往前走。沐沐暴走的速度对他的大长腿来说也就是正常步伐，走着走着他就开始犯困，想就近找个地方躺下。
　　“不能睡！”沐沐急得跳脚，反手又是一针，扎得贺辰旸哼唧着下意识想往远处躲，奈何脑子不清醒，反应迟钝，又被揪回来继续往出口走。
　　接送汽车是上飞机前沐沐提前预定好的，就等在航站楼的马路对面，她找到车子啥也来不及说，心急火燎地把贺辰旸塞上车，然后才长吁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等到了许成蹊家门口之后，把人弄醒拖下车就OK。弄不醒也没事，喊司机大叔帮忙扛一扛，然后使劲摁门铃，让小少爷自己出来领人。
　　计划完毕，沐沐掏出手机看时间，凌晨一点五十分。
　　等赶到别墅约摸在三点半左右。
　　希望小少爷是个容易叫醒的……

　　————

　　凌晨三点二十分。
　　许成蹊抱着雪白的狮子猫，睡得很不踏实。
　　现在已经算是他生日当天了，但他满肚子都是气，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像个即将破壳的蝉蛹。
　　明明答应要陪他一整天的，一个电话打来就砍掉半天，亏他计划了那么多！
　　他不安地在浅眠梦境里挣扎，梦境中的贺辰旸冷酷无情到了骨子里，对他的乞求视而不见，甩手转身，拂袖而去。而他全身还被什么东西束缚着，桎梏着，动弹不得，只能不停地哭不停地喊，却换不来半眼回眸。
　　正哭天抢地呢，他突然隐隐听到咯哒一记响，声音很轻，距离似乎非常远，在梦境与现实交织中，他甚至都没分清归属于哪边。
　　睡在他床头柜一体式猫窝里的包子警觉地支棱起小脑袋，大眼珠子望向房门方向，片刻之后，它突然“喵！”的蹿下猫窝，冲到房门旁边使劲扒拉起门缝来。
　　这动静总算是把许成蹊给闹醒了，他困顿地抬起头，眯着眼睛左右看看，看到在门缝边喵喵叫着踱来踱去的包子，费解道：“你干嘛呢？”
　　包子回头冲他“喵”了一声，又伸爪挠挠门。
　　“你有病吧！”许成蹊咒骂一句，捞过旁边的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半你非要出去逛啥！”
　　包子骂骂咧咧地转回头去，对着门板不停呜咽，就像被主人囚禁的小可怜。
　　许成蹊忍无可忍，起身下床给它开门，甫一拉开，就见它硬是从门缝当中哧溜挤了出去，跑得比耗子还快，瞬间隐入黑暗当中。
　　……不对，门厅的感应灯怎么亮了？
　　许成蹊思绪有些混乱，总觉包子的举动颇显异常，但他这片珍珠岛上又不可能有贼子潜进来，他不安地抱起踱到他脚边的被子，圈在怀里增加安全感。
　　不然还是下去看看？
　　他小心谨慎地沿着楼梯往下走，门厅那里的顶灯突然亮起，通过大门上方的玻璃透进一点光。
　　那个灯可不是感应的，会被点亮肯定是人为操作！许成蹊不敢再走，脚步停滞在台阶上，心脏怦怦直跳。
　　遂即，大门指纹锁发出哔的一声，在许成蹊满目震惊当中，熟悉的高挑英挺的身影游魂般飘进来，眼不斜视，目标明确，径直走向后方的客房。
　　许成蹊：“？”
　　包子万万没想到自己特意跑出来迎接居然会被无视，不甘心地一边喵喵喵，一边跟在人脚后跑，跑进客房时还差点被阖过来的门板夹到，哇咧一声从夹缝中飞蹿了进去。
　　许成蹊：“？？？”
　　紧接着，大门那儿又有些微响动，有人自门厅推进来一个行李箱，抬眼的时候正与许成蹊视线撞上，她羞赧地冲主人笑笑，赶紧缩回门外。
　　许成蹊精神恍惚，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现在真的是凌晨三点半吗？
　　他低头问怀里雪白的狮子猫：“被子，刚才那是不是你爸爸？”
　　狮子猫温顺地伸舌头舔他鼻尖，乖乖窝着，分毫不乱动。
　　嗯，应该是做梦。许成蹊果断反身上楼，回到自己房间，连人带猫扑进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