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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待花开 ...

  •   “太子今天似乎有些奇怪。”

      “什么?”

      衣皓在散值后便接自己的妹妹回家,便听见自己的妹妹这样说了一句话。

      他侧过头,看到自己妹妹秀美隽丽的侧脸,衣照雪说话的时候有点漫不经心:“忽热忽冷的,前面说得好好点,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又疏离起来。”

      衣照雪说完后顿了顿,有些苦恼:“男人的心思可真难懂啊。”

      一旁的衣皓听完后,表情微微变了变,几乎是把全部心神都投注在自己妹妹身上的男人终于稍微回想起离开的时候,太子的表情,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克制、有礼、疏离。

      这样一想确实很奇怪,衣皓也算是了解谢明庭,如果不是触怒到他,太子一向是给人以如沐春风感的如玉君子,从来不会给人摆脸色。衣皓眉毛直跳,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妹妹触怒太子的可能性,只觉得是太子自己想歪了什么,等等……

      衣皓仔细回忆了一下,有些迟疑,他的表情是不是有点刻意?

      只可惜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思考,眼见自己妹妹已经翻身上马,衣皓就像打扫尘埃一样扫净杂念,拽住马笼,紧跟着妹妹的白马穿过街市,慢悠悠回家了。

      回家路上,衣照雪突然想去西市一趟,两个人就先去了西市买了一堆零碎的小东西,衣照雪弯着腰,黑漆漆的眼珠盯住捏糖人的老者手里的娃娃,两个人的马乖顺跟在身后,偶尔还有路边的行人一边走一边盯住衣照雪看好一会,甚至有几个人险些对撞,一副狼狈相。

      衣照雪看了好一会,这才意犹未尽直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了好几枚钱币放在老人面前,这次拽住了自己哥哥向西市深处的衣肆走去。

      “伤心了吗?”

      “什么?”

      衣照雪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但在话出口的那一瞬,她就明白了自己兄长的意思,她思考了一瞬后回答:“没有,其实我不怎么在乎。”

      衣皓看着自己妹妹的脸,一张美丽且无忧无虑的脸,毫无担忧也毫无忐忑,一眼就能看出,衣照雪根本没有把太子阴晴不定的表现放在心上。或者说她能察觉到太子的心绪变化只是因为本能的敏锐,不代表她关心谢明庭。

      意识到这一点后,衣皓松了口气,他轻轻对衣照雪说:“没关系,阿琼,你没必要在乎别人的想法,哪怕下次又出现了这种情况,也没关系。”

      “我知道的,我并没有做什么,阿兄,我不会因为他的变化就诚惶诚恐。”衣照雪扶了一下自己的发簪,“我并不想深入了解他,阿兄,你会不会觉得我过于任性?”

      衣皓摇了摇头:“你做什么我也会支持你的,阿琼。”

      他看到自己妹妹微微弯起的眼睛,她笑着回视他,轻轻说:“就是因为你们总是这样,阿兄,我才会这样的,我被宠坏啦。”

      “这是家人应该做的。”衣皓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特意称赞的事情,他视为理所当然。

      两个人将马的缰绳递给了衣肆的侍从,进去把前几天约好的布料和衣服拿走,这才回家。

      阿碧这一次没有跟随自己的娘子一起入宫——她被衣照雪派去巡查商铺和书库的营业和收支情况,这几天都不能回家,而回家后,虽然衣照雪没有和父母说宫里的情况,但衣皓却是向阿耶提了一句太子的异常表现。

      同衣皓一样,衣观夫妻都不觉得会是衣照雪的问题——她能做什么惹太子生气?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衣照雪根本不可能主动去招惹人,她懒得和人多交谈。只能是太子有什么东西想不开,所以给自己女儿甩脸色。

      想到这里,徐婉秋险些又要掉眼泪了,衣观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心里暗自琢磨着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怎么萧家王家刚刚安静下来,太子自己又开始了?

      想到这里,除了衣照雪的衣家三口人都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衣皓甚至后悔给太子好脸色了,越想越憋气!!气得衣皓大晚上提着刀冲去了武场。

      正抱着布料的衣照雪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哥哥的背影:“这都什么时辰了?精力这样旺盛吗?”

      衣照雪这才后知后觉:“……该不会是,哎呀,早知道就不告诉阿兄了,怎么这么生气啊?”

      想到这里,她一边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布料递给了侍女,托付她交到绣娘手里,转过身,慢悠悠追着衣皓的身影也向武场去了。

      ——————

      谢明庭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抬手制止了瞬间变得诚惶诚恐的侍从,挥挥手让他退出书房。在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谢明庭陡然长叹了一口气,她捏了一下自己的鼻梁,回想起和衣照雪相处的后半时光——他的沉默冷淡并没有让衣照雪感到无所适从,她自始至终都是从容、安静,不喜不悲。

      既不发出质问,也不感到惶恐,她像是顺流而下的小舟,与她的平静相比,他的纠结与冷淡显得尤为……可笑。直到现在,谢明庭大概也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他只是当时觉得不忿——为衣照雪的平静,其次是对自己的愤怒——为自己的波动。

      在这种撕扯下,谢明庭不知不觉便用自己的疏远作为了表现和回答,此时,夜色已深,在这寂静的夜色中,谢明庭的脑中不停回想白日里的一切,一会觉得懊恼、一会觉得忿忿、一会又觉得无所谓,毕竟衣照雪根本不在乎。

      是的,她不在乎。

      谢明庭对此心知肚明,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茫然,心里似乎有一点空落落的,飘荡飘荡。谢明庭闭上眼,尽力把她的脸从自己脑海里清楚,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入公务上。

      可就算是这样,谢明庭若是照一照镜子,便会发现,他的眉宇间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愁绪。太子写着写着,突然在某份文件看见了衣这个字,他的眼皮跳了一下,手里的文书就像发烫一样,如同从火中取出的栗子。

      衣照雪的脸,一瞬间又强势闯入了脑海,她的笑容和言语一遍遍在脑中回放。谢明庭更加的心烦意乱,直到墨水滴落在一旁的书桌上,留下了刺眼的墨点,他猛然回神,急促呼吸了一下,自知自己不能全身心继续批改公文的太子只好把毛笔搁置起来。他背着手走到了窗边,瞥到了远处院子里的绿萼梅树,想到了自己白日里同衣照雪说的话。

      “梅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呢?”谢明庭自言自语,又忍不住皱起眉,他现在想看梅花又不想看到梅花,他的心乱得就像是掉落一地的梅花瓣。

      等到梅花开的时候,衣照雪早就嫁入东宫了。

      想到这里,谢明庭喃喃:“如果她来,就让她住进那个院子里,这样她一醒来就能看见梅花树。”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高兴起来了,叫来了侍从,嘱咐了几句。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刚刚从睡梦中苏醒的衣照雪便收到了东宫侍从送来的,一个保存的栩栩如生的绿萼梅花枝,对方赔笑着说是太子送来的。

      被人从被子里拔出来的年轻女郎打了一声哈欠,捏着梅花枝侧着头打量几眼,姿态懒散。侍从见状,拿着赏银自觉告辞回宫,不再继续打扰。

      衣皓一大早就赶去值班,算了算时间,衣照雪猜应该是没有和东宫的侍从撞到,本来见过侍从她就想继续滚回睡觉,但现在,衣照雪还是打算把小食吃完,再去睡。

      等待的过程中,衣照雪左看看右看看手里的梅花枝,自言自语:“这算什么?赔礼?还是示好?”

      有那么一瞬间衣照雪想直接把梅花枝直接丢了,但看着又实在是分外美丽,她把玩了几下,最后还是顺手插在花瓶里,推到了壁橱深处,眼不见为净。

      衣照雪搞不懂太子当时的阴晴不定,也想不通他为什么在第二天一早又不辞辛苦托人送来了这株梅花,没关系,衣照雪也并不关心。

      “他把我当成什么了?以为可以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衣照雪只是对一大早赶回来的阿碧说。她说话时脸上的表情有些过于冷淡,微微垂眼像是困倦到马上就能睡着。

      而看着自家娘子进了一叠粥一点胡饼就撂下筷子的阿碧便扶着困到一点一点头的衣照雪回屋子里睡觉,一边替她拆开了发髻。衣照雪含糊不清对阿碧道谢,心知这是自己娘子困到迷糊表现的阿碧不再像最第一次听到道谢时诚惶诚恐,她只是微笑替衣照雪盖好被子,便静静退了出去。

      阿碧眼角瞥到了壁橱里的绿萼梅,从大郎口中知道了昨日宫内发生事情的侍女的脸上极快划过了一丝不虞,她站在壁橱旁,温柔可亲的侍女难得毫无表情,她盯住看了好一会,抿嘴,从旁边拿出一个瓷瓶挡在了绿萼梅前面,这才退出屋子。

      ————

      衣皓看着太子的表情又冷下来了。

      谢明庭的心微微一沉,意识到衣照雪昨天最后确实是察觉了自己的异常的态度,他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又想到了自己送过去的绿萼梅花,她会收下吗?

      他突然猜不到答案了。

      衣皓的冷淡被另一个人也尽收眼底,正是站在另一边不动声色的谢从云,察觉到衣皓异常的睿王若有所思地垂眼,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和阿琼有关?

      毕竟能让衣皓如此色变的,除了阿琼以外,也没有其余人了。是太子做什么了?他难不成冒犯阿琼?

      想到这些,睿王心里隐约浮现出戾气。

      ‘朝会结束,去拜见一下母妃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待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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