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后悔了》莫卿歌

12、打人是不可能打的

　　衣照雪发自内心觉得，萧南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实在太多了——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国舅。

　　叶莲生今天一大早就拎着赵凌来找衣照雪玩，可太过兴奋的叶莲生到了衣府门口，突然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直到一旁含蓄微笑的赵凌慢吞吞说：“这个时间，阿琼真的醒了吗？”

　　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的叶莲生陷入一种长久的沉默：“应该是……没有……”，一边说一边尴尬微笑的叶莲生瞄了一眼旁边的赵凌，他眼也不抬就猜出了对方意思：“不要看我，如果阿琼真的生气，我不会当你的替罪羊。”

　　“哎？小气！”叶莲生有些不满地嘟囔一句，这个时候，门口的侍从们已经见怪不怪地把自家娘子两位朋友熟门熟路领向东厢房，叶莲生一边走一边说，“替我挡一次又不会怎么样？”

　　赵凌落后了大概两步的距离，他淡淡回答：“我可不想面对被迫早起满是怨气的阿琼。”

　　叶莲生的表情一瞬间飘忽了一下，结巴了一句：“阿，阿琼她总是这样，不利于养生，这次一定要帮她早起！”，嘴上这样说的叶莲生到了衣照雪的院落后，她拦住了想要叫起自家娘子的阿碧，连连说自己在这里等着衣照雪就好。

　　叶莲生的声音在侍女了然中带着平静的目光中越来越小，最后缩在了桌子边安静如一只即将待宰的鸡，刚才的豪言壮语仿佛只是梦一样。

　　但这次叶莲生比较幸运，衣照雪今天难得醒得很早，所以阿碧去得快回来得也快，而走在她前面的就是刚刚洗漱面上似乎还泛着水汽的衣照雪。两人眼睁睁看着衣照雪落座后还懒懒打了一个哈欠，情绪很平和，赵凌便问：“阿琼，你今天早起了吗？”

　　“嗯？嗯……”她靠在软软的椅背上，“昨天晚上陪咪咪晚了有点累，睡得很早。”

　　“咪咪？”

　　叶莲生有点迷茫，衣照雪慢吞吞解释：“太子送过来的一只山猫，还挺可爱的。”

　　“哦！草上飞吗？”赵凌眼前一亮，他有点惋惜，“我本来也想养一只，但是我前几年一直在外游学，便没有和阿耶说。但是山猫野性难驯……”

　　衣照雪想了想窝在自己怀里乖得不像只山猫的猞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能是在宫里就被驯养过吧，很乖，乖得甚至像狸奴一样。”

　　说话间，叶莲生的目光无意间瞥了一下，突然定格在衣照雪身后：“你说的山猫……是不是皮毛棕色，上面还遍布一些圆点？？”

　　衣照雪沉默了一下，猛地扭头向自己身后看去——只见眼神桀骜瘦骨嶙峋的幼兽慢慢走来，他慢慢走到了厅中，随即蹲在了自己主人的脚边，慢条斯理舔着自己的皮毛。

　　在经过了尴尬地沉默后，叶莲生险些跳起来，指着衣照雪脚边那只幼兽，手指颤抖：“你你你你！你怎么就这么养着它啊！不关起来吗？？”

　　衣照雪思索了几秒，目光游移一瞬：“嗯……那你们离它远一点，阿碧，把东西拿来。”

　　美貌温柔的侍女含笑退去，等她再走过来，便拿着一个项圈系在猞猁的脖子上，顺便把牵绳递给了自家娘子。

　　这一系列行动行云流水，叶莲生一时间有点呆，她皱着眉一时间不知道想说什么，直到赵凌一句话打破迷惑：“阿琼，我觉得问题的所在不是拴住山猫，而是让它离人远一点。”

　　“没关系。”说话间猞猁已经伸了一个懒腰，在赵凌和叶莲生紧张的目光中跳到衣照雪怀里，在她手臂蹭来蹭去。衣照雪没有多看它，而是从手边的柜子里掏出一个盒子，兴高采烈：“正好你们来了，我们来玩双陆吧！”

　　曹王和萧南打起来的消息，就是在他们打一半双陆的时候，衣皓身边的侍从递进来的。

　　听到消息的一瞬，衣照雪和叶莲生一起看向掷骰子的赵凌。这位翩翩君子倒是淡定极了，身为曹王之子的郎君眼也不抬，反而安慰了一下自己的两位朋友：“没关系，阿耶想必自有打算。”

　　叶莲生没有控制住自己，脱口而出一句：“真的吗？我不信。”

　　毕竟全京都的人几乎都知道，曹王府全部的聪明才智仿佛都给了赵凌一个人。可能就是因为曹王他……蠢得太浑天而成，所以腥风血雨十年后，曹王竟然还能顶着异姓王的爵位活蹦乱跳，还能被皇帝亲口说一句曹王如吾兄弟，娶回心仪的公主为妻子。赵凌对此评价为傻人有傻福。

　　衣照雪说这样挺好的，好歹曹王不是那种自作聪明的暴虐之辈，而且曹王还是个孩子奴，是的，她只能用这个词形容。曹王是那种谁打我孩子主意谁死那种爱子如命的人，知道自己的儿子聪明绝顶后，曹王在大部分事情上都愿意听赵凌的意见，这么想……

　　衣照雪抓过骰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赵凌笑而不语，点了点棋盘：“继续吧，这一局还没有下完。”

　　叶莲生嗤之以鼻，在旁边说赵凌故弄玄虚，衣照雪怀里的猞猁像是听懂了，抬起头嗷呜一声，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叶莲生缓过神后突然哈哈大笑，说它叫起来怎么像是什么猛禽。衣照雪冷不丁来了一句：“小心它听懂了半夜趴在你床头。”

　　这句明显是在胡扯的话反而让笑得猖狂的叶莲生陡然安静下来，衣照雪冷哼一声，带着一点嘲笑的意思。赵凌倒是看了眼她，把旁边的一杯牛乳茶递了过去，然后开口说了一句：“你在其他人面前也是这样吗？”

　　京都贵女典范的叶莲生立刻挺胸直腰，轻咳一声，抚平了裙上的褶皱，端起了茶杯：“郎君说笑了。”

　　对于她这幅仿若脱胎换骨一样的基本功，衣照雪和叶莲生同时放下棋子和骰子，鼓了鼓掌表示佩服。随后就又继续专注双陆了

　　——被无视的叶莲生气不过，把赵凌推走，夺取了骰子，在他打下的“江山”下继续推进，结果志得意满的叶莲生“金陵王气黯然收”，输得一塌糊涂。

　　“你真的不去看看吗？”

　　玩完这一盘，衣照雪又问了一遍旁边安静观看的赵凌，他还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去反而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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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在看到嘴角青紫的萧南时，圣人险些笑出声。

　　雍容矜贵，龙章凤姿的圣人站在上方，与下方两个在片瓦都能砸中一个皇室国戚的京都里都能称得上显贵的两个郎君形成了鲜明对比。只不过曹王不在乎这件事，萧南倒是很在乎。

　　圣人懒得管这两个人到达因为什么打起来，他只要看一眼曹王那个混不吝的家伙都觉得脑子有点嗡嗡疼——过去的经验早就让圣人明白，别和曹王讲道理，说不清的。

　　于是两人只是被圣人斥责一番。圣人明摆着一副不痛不痒各打五十大板的态度，说完便一甩衣袖把两人赶出了宫殿。

　　曹王走出大明宫就一改在圣人面前哭天抹泪的样子，哼了一声，故意撞了一下萧南，这才大步流星走向自己的马，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返回王府。

　　谢明庭听说这事的时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太子很是无语，沉默了片刻一挥手，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曹王这是记恨当初舅舅骂他‘蛮夷也’的仇吗？”不知道为什么，太子突然想到了往日里谦逊温和的赵凌。一种隐隐的直觉仿佛在说，这件事和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曹王之子大有关联。

　　“衣照雪似乎是和我的那位表兄互为好友。”谢明庭低低说道，突然觉得衣照雪这个名字仿佛不经意间早就出现在自己生活的各处，只是过去的自己从未刻意留意罢了。

　　想到这里，太子自言自语一样：“难不成……”

　　他没有说接下来的话，大概是觉得太不可思议，自己默默吞了下去，在心里想——难不成曹王是因为赵凌，为衣照雪出头吗？？

　　这个猜想让谢明庭坐立难安，太子突然发现，赵凌这个朋友做得甚至要远远超出自己这个未婚夫。一种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和隐藏在其下的愧疚感甚至让他很想去见一见衣照雪，直到目光瞥到一大堆还没有处理好的公务，拽住了谢明庭的脚步。

　　没办法亲身而至的太子表达愧疚的方式就是疯狂送东西，刚刚和叶莲生赵凌吃光了乳酪浇樱桃的衣照雪看着又送来的新鲜樱桃这次说什么也不想吃被乳酪浇过的了，只想直接吃刚刚洗完放在盘子里的。

　　叶莲生看着堆在一起的几个大箱子：“太子殿下可真是，贴心又慷慨。”

　　明明是夸奖的话，可前来送礼的东宫侍从却觉得对方语气怪怪的。衣照雪在侍从看不见的角落瞥了她一眼，直到对方离开后，她抬起手拍了一下叶莲生的后背：“你的好名声忘了？生什么气呢？”

　　赵凌倒是猜出了叶莲生生气的原因：“太子这是在变相补偿你。”

　　“嗯……我知道，”衣照雪对此心知肚明，“但至少他好歹知道补偿，如果换成其他的小郎君，怕不是反过来还要怪我太扎眼。”

　　说到这里，叶莲生的表情也不怎么好，她冷笑道：“没本事的人总是会把过错推到无辜的人身上。”

　　衣照雪与赵凌对视一眼，心知叶莲生应该是想起那位被休弃的族姐。两个人也没法多说什么。

　　在沉默了一会后，叶莲生主动开口：“都说太子和萧尚书关系亲厚，但现在看来……这个亲厚还有待商榷。”

　　太子这个时机选得太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在安慰衣侍郎一家，顺便表达对萧家这段时间所作所为的心知肚明和不满。

　　想到这一层，叶莲生对太子的一点怨气也消散了，而衣照雪在旁边嘀咕一句：“萧家这段时间怎么感觉总出事啊？”

　　“谁知道呢？”赵凌意味不明说了一句，“可能是有人想让他们倒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