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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宋濯!回去给我买茅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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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三人留在皂山过一夜准备第二天一早再出发。
当天晚上没走的其他修行者也有不少,所以作为这次大会的主办方特地把场地都准备好,方便大家睡前交流。
林殊等人路过某个院子时,那里围坐了不少人,看见林殊几人他们突然停住了,欲言又止。
后来一个眯眯眼有点龅牙长得像松鼠一样的青年率先冲林殊行了个礼。
“林大师,咱们这有些好吃的,还有兄弟带来了茅子,您要不要来坐坐?”
茅子是什么林殊不知,但是他听说有好吃的,于是下意识看了眼宋濯。
宋濯:“时间还早,去交个朋友也不错。”
林殊一走进大厅,其他人又局促又紧张。
那眯眯眼松鼠脸忙倒了一杯茅子递给林殊:“林大师,我是南无派的姚简,这位是正一教的张杨超,明天一早我们要跟林大师一起去棋盘镇,我们今天在这先麻烦林大师了。”
林殊看了眼眯眯眼松鼠脸和他身边长着络腮胡一脸正气浩然的张杨超,原来就是这两人要跟他去棋盘镇,别说这两人对他的态度那是恭敬之极,眼中还带着仰慕。
林殊舒服了,接过对方手里的酒杯晃了晃:“酒若是好喝,一切好说。”
说完他就一仰而尽。
然后林殊感觉灵魂收到了一击,有一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他怔在原地。
那姚简和张杨超紧张地看着他。
林殊张了张嘴:“这酒叫毛子?什么毛?”
姚简尴尬了下,忙解释道:“不是毛子,叫茅台,茅庐的茅。”
林殊问身后:“毛庐的毛是哪个?”
贴身翻译2号宋濯将手机打开,打字给他看。
林殊点点头:“嗯,回去给我买茅台。”
宋濯:“……”
听到这话,张杨超忙把那瓶茅台又拿过来,姚简给林殊又倒满:“有的是,林大师,您爱喝就多喝点。”
结果林殊还真不客气,总共两瓶茅子,他一人喝了一瓶半,把在坐的人吓坏了,再怎么海量也不能这个喝法吧,那不是要出人命吗?
然而林殊脸色依然是那种白白净净的,也没见上脸,唯一怪异的就是林殊突然站起来了,潘大海要去扶他,林殊拍开了他的手,然后自顾自往外走。
潘大海想要跟上去,宋濯叫住了他:“你在这再玩会儿,我去就行了。”
说罢不等潘大海反应转身追上去了。
……
星月皎洁,月华如水。皂山是块很不错的风水宝地,都是修行之人自然会去找那种灵气充足的好地方,灵气越充足,越能帮助修行,能使修行事半功倍。
从刚进入皂山,林殊就感受到了,这里不像申城,这里有充沛的灵气,这些灵气或许对于其他修行者来说是很好的事,但是对他来说,只让他难受,有一种身体内的气息在跟身体外的互相拉扯的感觉。
再加上喝了许多茅子,他身体内就像窜起了一股火。烧的他双目赤红,烧的他浑身无力,烧的他像回到了三涂川,被一遍遍侵地蚀灵魂和身体。
林殊步履缓慢地走着,他摇摇晃晃。
他走进了一片偏僻的林子,这里安静万分,偶尔能听见虫鸣,也就在这里,变迟钝了的林殊才感觉身后有人。
他慢慢地转过身。
身后是宋濯。
宋濯没有被人抓包的尴尬,坦坦荡荡,自然地看着他。他目光幽深,不知是不是月光太柔和的原因,宋濯的眼神格外温柔,看久了似乎能将人吸进去。
林殊也没错开眼神,他认真地看着对方,两人就这么望着,半晌,林殊突然眯起眼,然后伸出手掐住了宋濯的脸颊“小宋濯,你怎么变成两个脑袋了?”
宋濯:“……”
林殊手上劲儿也不大,宋濯也不拍开他,就这样顶着一张变形的脸笑问道:“难受?”
林殊放下了手,想缩回,但宋卓濯却先他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林殊垂眸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属于宋濯的气息袭过来,在缓缓地消除他的不适。
“你以前可不会这么牵着我。”良久,林殊突然笑了下。
宋濯静了一下,才道:“嗯,以后你只要想,我都会牵着你。”
林殊看向他的眼睛,突然嗤笑一声:“这么好啊?是不是又想借机杀我?我已经没有心脏给你了。”
宋濯腮帮子紧了紧,问道:“若是让你再见到浮黎,你会杀了他吗?”
“杀了他?”林殊扬起眉,然后笑着摇了下头,“不会杀他,我杀他做甚,我……”
说着,他突然停下不说了。
宋濯追问:“你什么?”
林殊突然抬头,直直得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杀他,我不要再见到他。”
这一刻,宋濯的脑子里轰鸣作响。仿佛被人抽干了魂魄,整个人脸色变得苍白,他深吸好几口气才将自己稳住。
他牵强地扯了下嘴角,哑声道:“夜里山上凉,回去吧。”
皂山大,还是历史悠久的老门派了。这里不缺客房。
所以林殊、宋濯、潘大海三人都是独自一间房。
宋濯躺下没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一打开门,是抱着枕头的林殊。
他神色依然带着些茫然,他径自走向床:“宋濯,我要睡这里。”
宋濯点头:“要我留下?”
林殊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躺在床上,往里挪了挪,又看向宋濯。
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宋濯笑了下,关上门,走到床边,躺在了林殊身旁,然后伸出了左手。
林殊自然而然地牵上去,牵上去还不够,他还往宋濯身边挪了挪,自然地将脸贴在宋濯的肩膀上,一切做到位他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靠着宋濯,林殊体内的空虚感慢慢被填满。
宋濯睁着眼睛,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林殊倒是很快入睡。
半梦半醒间,耳边出现一些嘈杂的声音。忽近忽远,听不真切。
林殊费力地想要睁眼,就像被什么压住了身体一样,动弹不得,眼皮也重的不行。他都迷惑了,他还还能被鬼压床了不成?
林殊将浑身力气集中在眼皮上,然后,他欣喜地发现自己睁开了一丝缝隙。
视线中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
白发,白须,白袍。
从头白到脚。
这人是干什么的?戴孝呢?
正想着,视线逐渐清晰起来,那身影也到了眼前。
是一个雪鬓霜鬟的老者。
老者一脸慈祥,弯下腰来看着林殊,说:“孩子,愿意跟我走吗?”
林殊眉头一紧,刚想说,老头子你谁啊就要我跟你走?
可是那嘴巴硬是动不了。
下一秒,林殊就明白了,他这是又入梦了。
那老者看了林殊一会儿,然后伸手把他抱起来,抬脚往外走。
林殊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暗红色的大门,破败的庭院,布满蛛网的破屋子。
这是他幼年时期所待的地方——天岚皇宫里被遗弃的小院子。
被遗弃的他,被遗弃的院子。
林殊不由得在心里笑了下,他当年是怎么逃离这个地方的?
林殊想了想,好像上次他自己逃出去遇到了小宋濯,然后他们遇到了那只黄皮子精,后来他们两都被袭击了,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倒是没什么印象了。
林殊又将视线移向老者。
眼前这老者有些眼熟,但是他想不起来是谁。
眼皮有点重。
想不起来索性不想,林殊向来不难为自己。说不定睡一觉,梦就醒了。
于是眼一闭,心不烦。
眼睛再次睁开,入目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身旁还有一个在静静冒着白烟的香炉。
林殊动了动,爬了起来,正对上一张极其干净漂亮的小脸。
可惜的是那小脸没什么表情,像个小冰块。
林殊一挑眉,这是……又入梦了?
只听他这具身体用童音问道:“你怎么在这?”
但小宋濯没有小林殊想象中那么热情,而是转身开门跑出去了。
林殊拧眉,心道:跑什么?他有这么可怕吗?
林殊想追出去,但是失败了,他忘了他控制不了这具身体。
没一会儿,小宋濯又回来了,身旁还有一个白发白须白袍的老者。
这老者就是之前抱他的那位。
老者手上还端着饭菜。
老者走上前,将饭菜放在他面前,林殊瞥了眼,清汤寡水,谁要吃。然后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动了起来,狼吞虎咽。
老者笑说:“没事了,慢点吃,饿太狠了,不能吃太快。”
林殊:“……”
敢情他之前是饿晕的?不过也对,在皇宫里,他的确吃不上饭,送饭的宫人经常不出现。
等他吃完了,老者才说:“好孩子,这里是一星在水,从此你就住在这里,我是你的师傅留灯,这是你的师兄宋濯。”
留灯?他的师傅?
林殊突然有些头痛,脑子里好几个画面渐渐得浮现出,留灯浑身是血倒在他眼前的画面,而留灯的眼睛还死死地看着他。
脑中一阵刺痛,不等他多想,那小林殊眉梢扬起,脆生生地说:“他比我小,当不得我师兄。”
老者哈哈大笑,还没说什么。
小宋濯绷着脸说道:“师傅,他当师兄吧,我也不过才入门月余,没有差别。”
留灯真人抚了抚胡须,不甚在意:“都行,你们两孩子日后不闹我就成。”
说完,留灯又看向小林殊,神色间突然严肃起来:“林殊,离开天岚皇室后你就不要再想以前,从此以后一心向善,重新开始。”
一心向善,重新开始?
林殊内心嗤之以鼻。
留灯留下小宋濯照顾小林殊。
小宋濯板着脸坐在一旁,腰杆笔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小林殊乐了:“原来你叫宋濯,喂,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谁知小宋濯却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记得。”
“记得?那你怎么这么冷淡?”
“师傅说,修行之人要修身修性,一言一行都要得体有度。”
小林殊无语地撇了撇嘴:“那天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为什么我们分开了?是不是你把我丢下跑了?”
谁知这话一出,小宋濯肉眼可见的紧张了,他突然瞪过来,说:“我没有!是一队官兵先把你带走了,我没有丢下你!”
林殊瞬间明白了,难怪留灯老头是从皇宫里把他接出来,原来那天他被人又弄回去了。
小林殊道:“你怎么成为这老头的徒弟的?他救的你?”
小宋濯又板起脸:“那是师傅,你也可以叫他留灯真人。”
“好的,留灯老头救的你?”小林殊大大咧咧道。
小宋濯无奈地抿紧唇:“嗯,如果不是师傅正好遇见我,我就死了。”
小林殊打量他几眼:“那你让老头去找的我?”
闻言小宋濯竟然身体一僵,表情不大自然地说:“没有,我当时都不知道你是谁。”
小林殊没兴趣了,往床上一倒,侧身不理小宋濯了。
其实也是,那会儿两人短暂的接触,连对方姓谁名谁家住何处都没问,对方怎么会去找他。
那留灯老头为何去皇宫找他?还能这么旁若无人地带走他?
小林殊不知道,林殊也没琢磨出来。
一星在水是一个地方。
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高万仞,方八百里,此处风景那是遥山万叠云散,涨海千里,潮平波浩渺,阁楼玲珑五云起。
而这山上唯一的仙门就是落海阁。
落海阁里的人还不是仙,但也是最接近仙的一群人,落海阁里能力最强的就是留灯真人,听说他在等一个机缘,机缘一到他就能飞升成仙。留灯一直未收徒,直到近日收了两个,一个是宋濯,一个是林殊。
落海阁的修士以剑修为主,但林殊就是那个例外。
他不修剑,倒也不是他不愿意,而是留灯给了他一支簪子,告诉他,从此这就是他的法器。
小林殊虽然比宋濯大,但是他那天赋实在是比不上宋濯一星半点,同样的法术,宋濯一学就会,而林殊得耗费几个月。
他天天拿着那簪子比划,免不了被其他同门嘲笑。
使绊子的也有不少,林殊完全不在意,这点跟他在皇宫里面遭受的那些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
这天,又是符箓课。
“这雷咒的画法我已经给你们讲了很多次了,今天我要验收你们的学习成果。”
台上的老师一讲完,台下一群年轻的孩子开始焚香祈福,然后拿起朱砂符纸开始画符。
小林殊板着脸有模有样地画着,他画符很吃力,笔尖很晦涩,像有一股阻力一般。
别人都画好了,他才画了个符头。
他这边画着,身后已经开始有人在窃窃私语,小林殊耳朵听力极好,他听到了那些人在嘲笑他。
小林殊满脸不爽,用尽全身力气终于画完了。
这时就该施咒了。
不少孩子都惊呼一声,因为他们的符纸引来了一些小小的雷电,蓝白色,很好看。
林殊将笔一摔,默念咒语,然后只见他那张符纸动弹了一下。
“噗哧~”一缕黑烟冒出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哈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
小林殊挠了挠头,翻了他们一个白眼,就在这时不知哪个孩子,符纸没拿好,飘到了林殊肩膀上,然后只听见“轰隆”一声,小林殊头发直接炸毛了。耳边嗡嗡作响,啥也听不见了。
“哈哈哈哈。”
“他好傻!”
这下众人笑的更欢。
小林殊捂着耳朵愤愤地扭头。
台上的老师也敲了敲桌子,让众人不要闹。
那个符的主人是一个稍大点的同门,此时正嘻嘻笑着看着小林殊说了句什么。小林殊耳朵还在响,听不见,但林殊看清了对方的口型,那人说:“抱歉啊小师叔,学艺不精,手滑了。”
小林殊只能瞪着他们,这种无赖行为,他也没法,打又打不过,也只能日后想办法报复回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雷“轰”的一声劈在了刚刚嬉笑的那几个人身上。
刚刚还在嘲笑小林殊的几个同门,此刻却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不止头发焦了,衣服也糊了。
为首的那人站起来跳脚,指着一个方向吼道:“宋师叔,你干什么?”
小林殊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指的是宋濯。
那金雷是宋濯弄出来的?这么厉害?
小林殊这边惊叹不已,一边羡慕着,一边撇嘴。
姓宋的真是臭显摆。
小宋濯嘴巴动了动,也说了句什么。
藏在身体的林殊却看的清清楚楚。
小宋濯说:“抱歉,学艺不精,手滑了。”
林殊一愣,然后不由得笑起来。
这小宋濯是在回敬刚刚那小子的话吗?
这么想着他又怔住了,小宋濯这是在替他报仇?那当时的自己有没有发现?看小林殊这样,好像并没往这方面想。
这么想着他又看向小宋濯,而此刻的小宋濯也看向了他。
对上对方清澈的双眼,林殊心口又跳了一下。
接着,那双眼像漩涡一般,开始旋转,连带着整个空间都开始旋转。
林殊猛地睁开眼,对上一张英俊的侧脸。
林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