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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信任危机 ...

  •   21.信任危机

      景山送走了所有宾客,直到最后一位参加喜宴的村民打着火把消失在视野里,他才回身关上院门。

      院子里的灯笼已经熄灭了,还好天上挂着大月亮,明晃晃的也能视物。

      桌椅板凳歪歪扭扭摆满了前院空地,恐怕得等到明天才有力气收拾。当下他最该做的还是去看看夫郎,东西哪有人重要。

      “唉!”

      舒某人叹了口气,先去洗了把脸,将身上的酒气驱散一些才走到堂屋前面轻轻推开房门。

      屋子里面还点着蜡烛,只是光芒已经弱了很多,看东西有些重影。

      陆忠行就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抱着小宝蜷在七寸高的矮板凳上,整个人恹恹的,丝毫没有了拜堂时候的嚣张气焰。就连别人进来他都没有反应,仿佛被抽去了魂魄。

      刚才齐明礼临走的时候还在愧疚,向景山表明了前因后果,直说自己不该吓唬新哥儿。忠行本来年纪就小,脾气又像个炮杖,谁成想爆发和哑火竟在一念之间。

      舒景山听完哭笑不得,也没责怪齐明礼,仍旧客客气气地将人送走。这会儿看见夫郎依旧魂不守舍,倒是有点埋怨齐倌过于促狭了。

      “还在想呢?”他走到夫郎面前站定,叉着腰杆低头看着对方,尽量放轻了语气。

      然而陆忠行还是被他吓到了,浑身明显抖动了一下,然后慢慢抬起脑袋仰望他。嘴巴抿来抿去,就是不吱声。

      舒景山蹲下|身,平视着夫郎。再三斟酌之后才说:“齐倌跟你开玩笑,你怎么听不懂他在逗你啊。我是为了报恩才入赘的,怎么会欺负你?”

      陆忠行直勾勾地盯着他,半晌才嗫嚅着说:“你也是汉子,和他有什么两样。”

      “和谁?”

      “付家宝。”

      “你说的是付二郎?”景山想了一想,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被他……”

      “没有!不准你再说!”

      “好好好,我不提他。”景山怕他再钻牛角尖,只好闭上了嘴巴。

      付家为了逼婚故意抹黑陆忠行,什么脏话浑话都说得出口。今晚来参加婚宴的乡亲们好像全都有意避开这个话题,没有一个人上来触他的霉头,也算有心了。

      不过双桥村一共有九十多户人家,就算每户四口人,合起来也有三百多的人口。今天来参加喜宴的却只有二十来个乡民,说话也多有忌讳,可见陆家在村里人的眼中是个什么水平。

      景山自己并不在意别人的流言蜚语,以为陆忠行也不在乎,现在看来是他自以为是了。

      小夫郎这是有了心病,只能慢慢开解。不过今天时辰已晚,再多的事情也得等到明日再说。

      “把孩子给我吧,你去洗洗脸,回屋睡觉去。”景山伸出手,想要接过熟睡的小宝。

      谁知陆忠行听到“回屋”两个字再次炸毛,抱紧小宝死活不肯撒手。可怜怀里那四岁的小娃娃,被哥哥箍得生疼,在睡梦中皱起了一张小脸。

      景山未能得手,语气十分无奈:“你蜷了这么久,腿不麻么?等会儿把小宝摔到怎么办?”

      孩子满了四岁,扎扎实实的三十来斤小胖墩,换谁抱上半个时辰都得手臂酸痛。

      陆忠行虽然不信邪,可是稍微动动小腿立刻感到双脚好似遭到无数针扎,当场疼得龇牙咧嘴,伤春悲秋的情绪一下就散了。只见他颤颤巍巍地把孩子托住就往某人手里送,嘴里还说:“快、快拿走!要掉了……”

      舒景山轻笑一声,如他所愿接过熟睡的宝儿,站起来俯视着刚刚闹完脾气的小夫郎,“我抱他回屋睡觉,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陆忠行模模糊糊应了一声,挥手让他快去。

      他这边答应得好好的,可是等景山回来找他的时候却发现堂屋已经没人了,倒是主屋那边亮起了灯影。小夫郎不等他的新郎官,自己先回新房了。

      景山笑着摇摇头,心知陆忠行是个纸老虎,平时凶巴巴的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其实既胆小又敏感。齐倌讲个笑话哄他,反倒勾出了他的伤心事。

      为免夫郎再在屋里胡思乱想,景山赶紧调头走向新房。等他走到门前一看,房门果然没有落锁,一推就开了。

      屋子里面张贴的喜字在火光下红得耀眼,陆忠行就坐在最大的那张喜字下方,埋着脑袋,手里捏着他们之前写好的那份契书。

      粗麻纸上血迹犹新,一字一句都是阿九亲手写下的承诺。当初他俩在太阳底下约法三章,双方必须坦诚相待,此誓天地可鉴。

      舒景山猜到他想聊什么,转身合上房门,走过去坐在了夫郎对面,指着他手里的契书说道:“当日所写的每一句话都是我亲口许下,就算咱俩拜了天地,我也不会仗着夫君的身份反客为主。你相信我吗?”

      陆忠行捏着手里的血书,抬眼与他四目相交,忽然将契书投向了床头柜上的油灯。

      舒景山眼疾手快,就在火苗即将点燃契书的一刹那惊险地抢救成功。而后将之重新交还给小哥儿,表情转为严肃:“你不相信我?”

      小哥儿摇摇头,“我想了很久,觉得这张纸留着也无用。我愿意相信你,那它存不存在都没关系。如果你真要欺负我,那它存不存又有什么区别……”

      他只是一个哥儿,根本没有挟制汉子的能力,如今不过是仗着舒某人的良心对其进行制约。他还应该感谢齐倌的那个玩笑呢,虽然让他受了惊吓,但也助他想到了这一层。

      陆忠行觉得自己真笨,居然等到拜完了天地才想到这些。阿九跟他拜堂之后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再也不是一张薄纸就能牵制得住的……

      什么白捡的壮劳力?免费掉下来的馅饼,谁知道会不会噎死人。

      舒景山怔愣当场,没想到小夫郎成亲之后反倒有了危机意识。当即站起身来焦躁地在房里转起了圈子,一边踱步一边琢磨:难道我哪里做得不好?还是性别因素难以取信于人?

      他这厢百思不得解,酒气冲上脑门,头疼的毛病隐约又要发作。

      为免待会儿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惊吓到夫郎,景山赶紧按住额头往外走。没成想陆忠行反倒不干了,在身后叫住他:“上哪儿去?”

      “我去小宝和知行那屋,你别管了。”

      “回来!”

      “……”

      “我叫你回来!”陆忠行并不知道他正在经受头疼的煎熬,还以为他是赌气要分房,想都没想就站起来制止他。

      舒景山一下子没站稳,被他拉了个趔趄,脑袋不偏不倚正巧撞在水盆架子上。小哥儿也被他带倒,两人一起扑倒在地。

      陆忠行被压在了下面,大红色的喜服皱成一团。阿九身上同样穿着喜服,跟他滚成一堆难分彼此。

      此等画面实在暧|昧旖旎,引人遐想。然而舒景山却是双眼暴睁,脸上依次闪过震惊和疑惑,嘴唇略微开合几下,骤然昏厥过去!

      “阿九?阿九!”

      陆忠行慌了神,费尽全身力气推拒着已经失去意识的男人。好不容易将人推到一边,扑到对方身上借着灯光一看,却见阿九脸上莫名浮现金色纹理,如同树叶脉络一般细密排布。

      等他揉揉眼睛重新再看,那些诡异花纹已然消失不见,好像从来不曾出现在那里似的。

      他心里慌乱已极,怎么想都搞不明白那是什么征兆,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活人脸色怎么可能变出花来?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各自都喝了点酒,看走眼也情有可原吧。

      陆忠行这样安慰着自己,扛起新婚丈夫的一条手臂开始发力,就像当日将他从河边带回家中一样,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人拖向床边。

      “亏我刚才还在担心你欺负我,原来你身子虚成这样……”陆忠行嘴上不饶人,一边拖人一边抱怨,其实心里慌得要死。

      该不会……该不会阿九刚跟他成亲就被克死了吧?

      阿嬷呀!天底下哪有这么快当寡夫的。

      完了完了,他这么重,埋的时候得挖多大的坑?要不要喊知行和小宝一起挖……

      不得不说,小夫郎的思维实在天马行空,脑子里已经开始安排丈夫的后事了。可惜他并没有注意到,阿九在昏迷之前其实用口型说了两句话。

      ——“大胆凡人,竟敢犯上!”

      ——“这是何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21.信任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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