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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官媒大战私媒 ...

  •   14.官媒大战私媒

      第二天,陆忠行便在家里收拾屋子。

      婚期将近,房屋已经来不及修缮,能做的只有表面擦洗。

      家里的笤帚在这种时候全都派上了用场,用它们沾着皂荚水使劲刷洗那些木具,两三遍之后就能将陈年的积垢刮蹭下来,看上去如同翻新一般。

      门窗、桌椅这些还好,平时经常打理,洗刷起来倒也轻松。重点是墙壁上的泥巴印子和房梁间的蜘蛛网,半年没有清理已经脏得不像样了,里里外外也是一项大工程。

      小宝帮不上什么忙,陆忠行便拿了一块碎布教他擦凳子,打发他到院子里玩儿。

      他自己则是从早忙到晚,中午趁着人少的时候还偷偷溜去田里看了看前些日子种下的豆角。幸好雨水不曾冲毁这些苗子的根基,拔掉杂草再修整一番也就妥了。

      看完田地,小哥儿几乎是飞奔着跑回了家。

      前阵子付二郎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把他按在地里,要不是他拼命反抗说不定已经遭了毒手。那事给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害得他连下地干活都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一想到那个二溜子,陆忠行心里就来气。除此之外,又止不住担忧……

      依照阿九所说,过几天他们就成亲。

      由于是汉子入赘,所以跳过了正常的三书六礼,只在媒人那里递交反聘汉子的礼书。到时候媒人自会拿着两人的生辰八字去找阴阳|先生拟定良辰吉日。

      阿九并不记得自己的出生年月,临时现编一个,只要跟他的八字合得上就行。为免夜长梦多,婚期当然越快越好。

      希望一切顺利吧。

      陆忠行心里既忐忑又期待,晚上给小宝和自己煮上一锅野菜粥,就着那两只烤鹅腿美美地吃了一顿。

      入夜之后,兄弟俩早早的上了床。夜里依旧是小雨不断,好在并无意外发生。

      ……

      到了第三天早上,陆忠行还没起床就隐约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他心里记挂着阿九前日交待的那些,以为是买办的东西送到家门口了,赶忙起来穿衣梳头。

      小宝被他起床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问他要去哪里。

      陆忠行只说自己出去打水洗脸,一会儿做好了早饭再叫他,让他接着睡。小家伙迷迷糊糊地哼唧两声,果真倒头就睡,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小哥儿看他如此没有防备,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扎好发髻便掸着衣袖走出卧房,去院墙底下的大水缸边舀水洗脸。

      双桥村临近沧水河,所以这里并没有打井取水的需求,家家户户都取河水用于日常生活。水缸因此成为必备之物,用来储存河水,一缸水至少可以用两天。

      然他刚刚取了水瓢准备舀水,院门突然被人砸得砰砰作响,并且一下比一下急促,竟有一种催命似的不祥之感。

      陆忠行心里猛地紧张起来——他记得阿九从来不会这样敲门的。那人每次回来,要么轻轻敲三下,要么直接翻墙进院,向来自由随意。

      可见外面的人并不是阿九……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陆忠行手上一哆嗦,水瓢径直掉进水缸,噗通一声吓得他及时回过神来。

      只见他低头寻找片刻,脸上涌现一抹决毅,忽然捡起一块垮塌的墙砖抱在了手里。然后猫腰走至门口,凑到门缝附近向外张望。

      外面站着的果然不是阿九,而是付老汉和张作媒!两人手里提着竹篮、包袱等物,上面皆用红布掩盖,外头扎着染红了的草绳,一看就是定亲礼……

      他们是来提亲的!

      陆忠行抱紧西瓜那么大的空心砖,一时气急攻心,指甲抠在砖石上面当场劈断了两根。可他紧咬牙关,硬是没有出声,倒要看看对方有何阴谋还没使出来。

      随后就听外面传来媒人的声音:“陆家哥儿,你的好日子到啦!你在家不?要是在家就给俺们开开门。你的公公亲自送来了聘礼,你作为未过门的哥儿可不敢待慢的呀。”

      紧接着便是付老汉的声音:“忠哥儿,你付叔看着你长大,还能亏待你不成?你看看俺给你带了什么,都是上好的东西呐。”

      付老汉也就是付二郎的老爹,四十多岁的人,身形干瘦干瘦的,颧骨尤为突出。这人不笑的时候总是一脸凶相,大概自己也知道这个问题,所以常常挤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

      此刻他站在门外,左手提着竹篮,上面的红布像是有意掀开一角,露出篮子里的腊肉和鸡蛋;右边的胳膊夹着一匹瓦蓝色的粗布,那是农家常用的制衣布料。

      张作媒站在他旁边,头上照旧裹着一张碎花头巾,双手拿着一张手巾,手巾底下露出纸制的小折子。

      那折子多半就是提亲所用的聘书。陆忠行虽然不识字,却也见过别人定亲时的情景。

      这些人是吃定了他反抗不得!偏偏阿九不在家,知行又没回来,家里只有他一个哥儿还有四岁的小宝……

      陆忠行心里生起绝望之感,低头看着手里的墙砖,嘴唇咬出了血痕。但他不肯服输,当即对着门外两人骂道:“你们马上走!我不会嫁给付二郎,这辈子都别想!”

      张作媒也不知道是不清楚内情呢,还是收了付家什么好处,见他这副态度反倒曲解他的意思,笑呵呵地说道:“小哥儿何必害羞呢?付家的二儿子与你不仅门当户对,而且自小便有情谊,如今双方年纪也到了,自然要配作一对。”

      陆忠行听到一半就怒了!他跟付二郎何来情谊之说?分明是仇人才对。

      将别人的愤怒曲解成害羞,反抗说成是欲拒|还迎,世上还有没有天理!

      刚才幸好没有开门,要是给他们开了门,自己这会儿是不是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押去付家了?

      想到这里,陆忠行只感到脊背发寒,抱紧手里的砖头连退数步,冲外面嘶声喊道:“说不嫁就不嫁!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可扔石头砸人了。别管是付二郎还是付三郎,就算是付家的祖宗来了我也不嫁!”

      “忠哥儿这是啥意思?俺家二郎对你一向中意得很,也不嫌弃陆家没了主事的老汉,一心想要照顾你。况且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一碗饭总不可能再给二家吃吧?”

      付老汉犹不死心,明里暗里讽刺他没有了亲爹,家里失去了顶梁柱,合该受人挫磨。同时也暗指他失去清白,已经是个没人要的哥儿了。

      陆忠行想到早死的阿嬷,以及酗酒至死的阿爹,还有自己近来的遭遇,心中又气又悲,眼眶不争气地泛出了泪光。

      更糟的是小宝也被吵醒了,下床的时候估计是摔着了,在屋里大哭起来。一时间所有声音搅和在一起,呜呜渣渣让人精神崩溃。

      陆忠行只觉得自己忽然被抽干了力气,蹲在地上起不了身,脑袋里面更是天旋地转,渐渐的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到底是年轻气盛,血气攻入心经迷住了五感,自己还在云里雾里,不知情况多么凶险。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屋里的哭声竟然没了,门外却多了另外一道响亮的声音,正和张作媒打擂台呢。

      只听那声音轻缓稳重,居然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哥儿。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比张作媒霸气得多:“凭你是谁,各家婚丧嫁娶都要上报媒氏衙门,民间作派并不作数。哪家哥儿判给哪家做夫郎,也需你情我愿,哪有强抢良家哥儿的道理?”

      张作媒向来张狂,仗着自己是这十里八村唯一的媒人便有些小人得志的意思。此刻却像被人捏住了喉咙,只能低声哼哼,说不出其他话来。

      陆忠行不知外面又来了何许人也,瞧着不像是付家那一派的,连忙站起来凑到门边往外看。

      农村的院子修得本不扎实,木门多有缝隙透光,此刻倒是方便他看戏。他这厢门里看人,只看见外面好像多了好些人,竟然还有两个穿着皂服的官差老爷!

      那两个差爷手里也是提着大包小包,上面同样盖了红纸,纸上写着什么字。

      另一个穿着浅紫长衫的哥儿站在两人前边,手里竟也拿着一个小折子,装扮跟张作媒大体类似,只是气质截然不同。

      陆忠行看出这些人也是要往哪家提亲去的,许是路过这里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为他打抱不平。

      既然对方也是媒人,而且又带着两位差爷,多半是衙门派下来的官媒人。只是不晓得哪家的汉子有这么大的体面,居然请得动官媒出面提亲。

      谁知下一刻,那人嘴里就吐出了他的名字——

      “巧得很。我受俞公子所托,特来陆家提亲,求的正是你们刚才巧言诋毁的陆家小哥儿。”

      身着紫衣的官媒人大手一挥,昂头说道:“依我所见,你们付家既然对人家如此不满,想来是天定无缘。我们的俞公子倒是和陆家哥儿两相倾慕,实乃佳偶天成,今日合该成就好事。”

      付老汉提起手中的聘礼,一双倒三角的小眼睛瞪向紫衣哥儿,忿然质疑道:“哪来的俞家公子?双桥村可没有姓俞的人家。”

      陆忠行躲在门后看着他们斗法,心里突突狂跳。

      俞……

      俞景山!

      原来这位紫衣哥儿是阿九找来向他提亲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官媒大战私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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