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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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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诧异地偏过头。
半晌才道:“见…见过的,大人我带您去。”
稚筝踮起脚,从壁橱顶上取下最后一幅《哭泣的少年》,一瞬间所有摄影师就位,机子齐刷刷对准她,她茫然扭头,和姗姗来迟的嘉宾对视。
跟随pd一把鼻涕一把泪:“稚筝老师你可叫我好找啊呜呜呜。”
稚筝干巴巴地笑。
“对不起,我太兴奋了,一不小心跑丢了哈哈。”
【真的是太兴奋,而不是太害怕跑丢的么……】
【你看稚筝面色红润,两眼放光,是害怕的样子吗】
【救命啊我在屏幕前看的心脏病发,她在鬼宅撒丫子撵着鬼跑,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嘛】
任务完成,皆大欢喜,一队的人不用在频有闹鬼传闻的宅子里过夜,大家都欢欢喜喜地准备结束一天的拍摄回到原来的房子里休息,导演说每位艺人都自拍一段睡前vlog作为花絮,能有更多在荧幕前展示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拒绝。两三人拿着手机刷着微博资讯,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出圈言论,有没有在热搜上露露脸,有没有吸粉,结伴返回房子。
只有稚筝走在最后磨磨蹭蹭,小萝莉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马尾辫充当眼睛注视着众人的离去。
果然如小女孩所言,稚筝带不走已经被装在瓶子里的下头鬼,只要一离开宅子大门,它就会被强行留在屋内。
“大人,”暴食鬼飘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咱们不想走的心思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稚筝眨了眨眼。
它朝祁随的方向努了努嘴,“喏,一直打量着你呢。”
稚筝清清嗓子,所谓敌不动我先动,她主动走到男人面前,“祁老师,这么晚还不去休息啊?”
“不急,”他再度望了一眼二楼的落地窗,那里已没有了鬼影,笑道:“怎么,还对里面的东西依依不舍?”
“里面能有什么,都是节目组吓人的小把戏。”她摸了摸鼻子。
祁随若有所思:“嗯,那我带你回去吧。”
稚筝急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您先走我断后!”
他敛了神色,不愉地看着她。
十二月深潭的眼叫稚筝心虚,暗暗忖摸不会是让女孩子断后丢了他的面子。
她就是想让祁随快点走,别待会瞧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吓傻了。
所以,编个什么借口好呢……
不等她苦想,祁随伸出手,犹豫片刻。
堪堪勾住了稚筝的小拇指,拉着她走。
稚筝:???
暴食鬼涕零:“男女授受不亲!他连手都不敢牵,好人啊!”
稚筝立马反驳:“我跟他又不熟,他若是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卸了他脑袋!”
“迂腐!”
人是被他勾回住处了,稚筝弯了弯月牙眼:“谢谢祁老师,晚安好梦。”
午夜十二点。
稚筝翻墙进入鬼宅。
她在客厅地板绘下生魂引世图,不多时图上的某个方位便显示出一个虚影,小萝莉捧着矿泉水瓶从柱子后走出来。
她指了指瓶子里的下头鬼,“他是我的父亲,能先放他出来吗,他不会再跑了。”
稚筝同意了。
“虚影散尽你的母亲便会显形。”稚筝盘腿坐在图边,“她应该躲了你二十年了吧,你还记得当初自己和亲人是怎么身死的吗?”
“不记得了。”小女孩道。
她困惑地皱眉。
不对啊,即便是亡魂也应当保留着在世时的记忆,譬如暴食鬼和游乐场的白衣女鬼,小女孩岂会一点儿都不记得,而且为何他的父亲表情木讷,迟迟不见开口。
这所鬼宅到底尘封了什么样的往事?
杂物间被祁随打晕的小鬼昏昏沉沉地起身,它听到了客厅的动静,可还未看得真切就被稚筝一纸黄符给绑了过来。
“我招谁惹谁了!一个打我一个绑我!”它痛哭流涕,“在自家转转还违法吗。”
稚筝一扬下颌,“你竹马?”
小女孩点头。
看来也不是记忆全无,稚筝心中有了考量。
大可能是被谁有意抹去了记忆。
小竹马咕噜噜扭到稚筝腿边,含情脉脉:“漂亮姐姐,放了我吧,就是别再往我这俊脸上来几拳了,鼻子揍歪了就不帅了。”
稚筝有点想笑又有点莫名其妙,“喂喂,我可没打过你,再说了我用手摸你都摸不到,凡人也好追魂使也好,都是触碰不到鬼魂的,真那么容易可以揍你我早习武去了,还跟天师学什么破符咒。”
“少骗人!!”小竹马嚎,“我这脸上拳头印还在呢,叫我给他引路找什么画,结果还把我打昏,蛇蝎心肠!!”
不像是在说谎,稚筝微微严肃了表情,“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不记得!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别狡辩,肯定就是你。”
找画,那一定是《迷途》的嘉宾,除她以外还有谁有阴阳眼,还有谁能够做到触碰鬼魂,并给鬼魂留下伤害,地府人间都不曾听闻过有此等能人。
“来来来,给我看看你脸上的拳头印,我一个个去比对。”稚筝贪婪地搓搓手。
轮到小竹马无语了,“漂亮姐姐原来精神有问题……”
恰逢此时虚影逐渐显露身形,小女孩朝那旗袍女子颔首,“母亲。”
大概率是厉鬼,稚筝立马倒出包里能用的宝贝,八张符咒抓了满手。
虚影散尽,显现出来的女鬼却并没有厉鬼的相貌,她面容恬静,气质温婉,手里抱着一个骷髅头。
小萝莉盯着骷髅头,表情异常痛苦。
“追魂使,有几分本事。”女鬼道,“二十多年来这里寻求刺激的人数不胜数……”
按套路来说。
稚筝内心默默接话,全部有去无回。
“全部都回去了。”她偏不按套路出牌。
她嗤笑:“你当我是什么恶鬼,我顶多吓吓他们,从不杀人害人,这么多年我困在大名鼎鼎的鬼宅,连我的女儿都找不到我,你却一下子找出来了。”
稚筝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过奖过奖。”
“可惜,她的骨头我绝不会给你,也不会安葬,我要和他们待在一起,赎清我的罪孽。”女鬼神情落寞。
“罪孽?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在和丈夫成婚之前,我有个深爱多年的初恋男友,因有缘无分没能终成眷属,走到最后,之后我和丈夫生下女儿,原以为会就此忘了他,相夫教子,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但是真正深爱过的人又岂能轻易割舍,一次机会我偶然和初恋重逢,他只说了一句话一个音节,便叫我的防线彻底崩溃,甘愿沉沦进情爱的深海。他处处甜言蜜语,温情暖意,我是个不聪慧的女人,我对不起自己的丈夫和女儿,我被他掌握在手心里,说什么就做什么,我沉溺在和他偷欢的愉悦和刺激中,被他所谓的情爱所诓骗。”
女鬼落下了泪,“后来他见时机成熟,便开始自己的谋划,怂恿我去窃取丈夫银行钱财的密码,将我们夫妻所有共同财产悉数取走,我是爱着他,但仍保留了一丝良知,我清楚他的目的便没有答应他,决意和他划清关系。谁知他恼羞成怒,二十年前的半夜偷偷潜入我家……杀了我的丈夫,推他摔下高楼。”
所以下头鬼的姿势是头在下,脚在上,符合坠楼之人特征。
“杀了我的女儿,拧断了她的脖子。”
小女孩前后都是一样,因为她的头被360度旋转。
“杀了我女儿的玩伴,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
“是我!引狼入室,我女儿才十几岁,我对不起她,更没有脸面见她,我不是合格的妻子和母亲,所以我要用无数个十年二十年陪伴在他们身边,慢慢冲刷掉我的悔恨和罪孽,我只想永远和家人团聚。”
听着挺感人,她也像是诚心悔过。
稚筝抚摩着中指指骨,“有个问题,你是怎么死的,你的初恋男友可也死在了这里?”
“望着丈夫和女儿的尸骨,我自然不愿意苟活,遂和他打杀,抱了同归于尽的决心,最后匕首双双插进了我俩的肚子,他确实死在了这里,而我撑着一口气藏起了他们的骨头,因为我知道有个传言,若尸身不得安葬则无法入地府,只得永生永世被禁锢在死亡之地。”
她对上稚筝清澈的瞳眸。
“故事编得不错,”后者抿了一口茶,咂舌,“可惜漏洞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