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传说》程智

213、浮云台恭迎神火

　　庄末一觉睡了八天八夜，直到神火节前夜才醒了。可即便醒了，脑子似乎也不清醒，两眼无神目光涣散，如丢了三魂五魄。清久、老成、少恒围坐在他身边，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走到一边，少恒低声对二人道：“国主不知换的什么药，不能让他再给王爷吃了。”清久托着下巴道：“我是不明白，国主用什么办法让他把药吃下去的？”老成道：“国主狡诈，凡事都顺着王爷，所以王爷对国主言听计从。拿颗毒药给他，他也只当糖吃。”少恒道：“别乱说，不至于。只是这药效太厉害，王爷睡了这么久，现在脑子看上去都昏昏沉沉，长此以往不要傻了？”
　　清久回到床边，晃着小脑袋问：“庄末，你认得我是谁？”庄末盯着他，“哼”了一声。清久咧了咧嘴，指着脖子上的朱雀道：“这是谁给我刺上去的？”庄末看了一会儿，突然朝他扑过去，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张嘴就咬。少恒、老成忙奔过去。老成抱住庄末的后背，用力往后拽。少恒压住他的手，叫道：“王爷，他是清久，王爷松手啊！”庄末被她二人死死锁住，动弹不得。老成称机将他从清久身上抱起来，少恒上前将清久拉到床的另一端。清久捂着脖子，血从指缝里汩汩的往外淌。少恒摸出一方帕子为他擦血。清久咧着嘴道：“长本事了？我的神啊，几千年，学会用嘴了，你倒是把我吃了呀！”说着，伸着两腿去踹庄末。少恒伸手拦住他，斥道：“再闹，我扔你出去。”
　　庄末倒在老成怀里，厉声道：“不，烤了吃。”老成搂着他，道：“明儿神火节，有他好看的。”庄末疑道：“神火节？”三人对视一眼，少恒道：“王爷，陛下说了，神火节像往年一样，由王爷主持，你想怎么过，我去禀报陛下。”庄末一脸茫然，抬头看着老成，问：“肖宵呢？我为他庆过生辰了吗？”老成沉吟良久，道：“王爷，公子的生辰已庆祝过了。”
　　庄末听了，锁着眉头道：“庆祝过了？去过圣都了？我怎么不记得。”清久道：“庄末，你记得我脖子上的东西是谁刺的吗？”老成、少恒一惊，生怕俩人再打起来，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庄末指着朱雀道：“他骗我，他一直都在我身边！”说着，伸手去薅头上的宝石，怒气冲冲的扔了一地。老成抱着他，道：“王爷息怒！”少恒也冲过去，安慰道：“王爷，王爷你醒醒！”庄末薅乱了头发，挥手闪出一道金光，地上顿时出现一众锦袍小甲。庄末笑道：“过来，都过来。”
　　小甲士们列队整齐的向前走了几步。庄末问：“他什么时候混在你们中间的？”众甲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庄末厉声道：“说呀，不是你们也没发现吧？”头排的小甲士道：“回王爷，小人确实不知公子什么时候来到我们中间的。”清久爬到床边，问：“你是说哥哥变成了你们中的一人？”小甲士道：“是的，不过现在已经不在了。”“去哪了？”清久急道。小甲士摇摇头，道：“不知。”清久一屁股坐在床上，道：“怎会不知？你们这么多人，怎么会看不住他一个？哥哥为何会离开，啊？”小甲士看看庄末，垂头不答了。清久倏地看向庄末，问：“你做了什么？”少恒将他拉到一边，道：“少说两句。”
　　庄末伸手把小甲士捧在手里，道：“你们把他弄丢了，得赔！现在就去找，找到了马上带他回来见我。”说完，冲着殿门狠狠掷去。众甲士得令，一个个翻身落地，朝他施礼后，向殿外飞去。清久冷笑道：“愚忠！”庄末伸手拽过他，看着他脖子上的朱雀，咬着牙道：“你问我这玩意怎么来的？是他送你的免死金牌。我当时就奇怪，为何绣这么个东西？肖宵，敢当面这么戏弄我的，也就你了。我会让你好看！”说完，将清久重重摔在床上。
　　清久“啊”的叫了一声，立马雀跃道：“原来哥哥送我的，我说这么好看呢！只剩缕残魂了还记得我，清久我也不冤了。”少恒扶他起来，拉着便往殿外走。清久喋喋不休道：“庄末，他送你什么了？我猜猜呀，一定是两个嘴巴。啊不，才不会，哥哥懒得理你，理都不理你！”庄末听了，浑身瘫软，“咣”的倒在老成怀里。
　　一炷香后，春淘君陪着国主来看庄末，见他睡着，问：“庄末没醒？”少恒道：“醒了一会儿，又睡了。”国主道：“可说了什么？”少恒道：“听说明日是神火节，王爷很高兴。王爷说近来脑子不清醒，一切全由陛下做主，他只要有乐子就好。”国主颔首，问：“可说想见什么人，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少恒道：“王爷想见的人和以往嘴里念叨的并无二致，喜欢的东西没有提过。”
　　国主摇摇头，对春淘君道：“去备车，今晚把庄末带到宫里去，朕亲自看护。”春淘君道：“神火节大典明日午后启动，陛下还要操劳，不如微臣留在玉清宫陪王爷一晚，明日一早再送王爷过去庆祝。”国主道：“他这个样子，朕不放心。今日顺路带过去免了明日奔波，去吧！”春淘君无奈，只好去准备车马。国主带着庄末进宫去了，少恒陪着一同去了。
　　次日一早，春淘君来接清久和敏儿，老成随着二人一同前往。这是敏儿自桔梗坡之行后第一次听到车水马龙的声音，格外兴奋。虽然看不见，还是撩起轿帘，朝外面看着。清久没骑马，和她坐在马车里，边走边跟她讲着路上的所见所闻。春淘君骑马陪在左右，听着姐弟俩有说有笑，仿佛来时的情景，心里不禁万分感慨。
　　一个时辰后，到了皇宫。春淘君道：“申小姐，公子，咱们先进宫到含光殿歇脚，午后再到苍梧山浮云台，庆祝大典要到晚间才开始呢！”二人颔首。已有十几名宫人出来迎接，为首的是毛公公，对春淘君道：“春大人，贵妃娘娘传话，请申小姐、清久公子到含光殿少坐。”春淘君道：“有劳公公。”
　　时至申时，春淘君来含光殿请敏儿、清久上轿，去往浮云台。两人依然乘了一辆大轿，由八名锦绣衣衫的壮汉抬轿。原来皇宫位于苍梧山东麓，也是平阳城最繁华的地方。这山从东到西绵延十几里，由几十座错落有致的山峰组成，山蜂落差可达六、七百米，最高峰为苍梧峰。苍梧峰峭壁上便是天泉所在，而平阳湖与皇宫则只隔了六里开外。此次的神火节大典所在的浮云台位于苍梧山珠光峰，离山脚只有九百米。
　　敏儿坐在轿子里，只觉得兜兜转转走了好一段路，不禁低声问清久：“外面什么样？”清久探头看着山里的情景，道：“峰多、石奇，峭壁直上直下、有棱有角，山石如柱、如笋、如人、如兽。啊，那边好像有个大峡谷，泉水涌出，溪流跌宕，流连为潭，跳跃成瀑。姐姐，你有没有听到鸟鸣和小兽的叫声？”敏儿道：“有，我能听出是翠鸟的叫声、蝴蝶振翅，还有小松鼠啃松果是不是？”清久笑道：“对，还有几只野兔子穿梭其间、跑来跑去。”
　　二人正说着，敏儿不知不觉身子往后倒了一下，清久忙攥住她的手，往外探头一看，好家伙，原来在上台阶，明晃晃真要闪瞎了眼，一级一级，一眼望不到头。敏儿问：“怎么了？”清久道：“上台阶呢，大理石的阶子，一级一级看不到头，怕不是有出云台那么高。”“出云台、浮云台，一定是庄末起的名字，好听。”敏儿喃喃道。清久摇摇头，不置可否。
　　台阶共有九百九十九阶，这段路，走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到达台面上，又换了八名抬轿的壮汉，抬着二人径直朝里走去。不到半炷香的工夫，轿子终于落地了。春淘君上来打帘，道：“小姐、公子，下轿吧，到了。”清久扶着敏儿走下来，只见眼前一水的汉白玉铺就的地面，方圆足有几里。对面离着最近的一座山峰，仅一人的距离。山石上如有一张巨大的人脸，足有数丈高，张着血盆大口，似在吐着火舌。而其他几座，像石柱一般，将珠光峰紧紧围在中间。
　　浮云台中央，摆着一口巨大的青铜大锅，里面堆满了清洗好的野兔、鹿、狍子、野猪，旁边两侧各摆着九口锅，也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材。浮云台周围，已列队了一圈的禁卫军，各个英姿飒爽，威风凛凛。每隔九尺便有一名禁卫军持着一面旗子，上书“天佑西平神火降临”。里侧则摆了几圈长条矮桌，每一圈都有几百张桌子。清久心道，看来今日是个千人宴啊！
　　清久对春淘君道：“天气也还好，这么早就要窝冬了？”春淘君道：“平阳城往西三百里是桂坊荒漠，方圆足有几百里，没有屏障，那里起一阵风，这里便要多加两层衣。公子今日还摇着扇子，再过一两日就要抱着火炉了。”敏儿道：“这么说，神火节是陛下为子民们赐火种，是吗？”春淘君笑道：“是这个意思。百姓忙了一年，该收的收了该种的种了，剩下这几个月，待在家里陪陪妻子带带孩子，准备准备过年的礼物，民安则国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