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轮回》南雨北风

99、分三界

　　“都是些灵根稀罕的少女，四长老断了她们修仙的机缘。”
　　“听说她们死了之后，四长老会让亲传弟子把她们剁碎了送到妖兽园去，所以妖兽园的妖兽长的格外好。”
　　“想不到五长老平日里行事猥琐，竟还有一颗慈悲心肠。”
　　“四长老办的事情一旦败露，于仙门可是天大的丑事。五长老果然有心了。”
　　“不能以貌取人，五长老看着阴恻猥琐，骨子里居然是个好人。”
　　靠炉鼎修炼，将无用之人喂妖兽……
　　淮机只知大道需要不断砥砺自我，歪门邪道终难成大事。四长老此举……与邪魔何异？
　　更让他惊诧的是其他几位长老的反应。
　　大长老说，“老四，靠炉鼎修炼算不得多大事。灵根出众者诸多，并非人人得成大道，可杀人毁尸，却是过分。”
　　“幸而寻的不是我仙门弟子，否则我仙门与鬼族何异？”二长老道。
　　三长老嘲讽，“怪道老四修炼进展神速，原来走的是这条路子。”
　　唯有五长老一人义正严词，说，“此事务必重视，若人人都以炉鼎修炼，日后那些未踏入仙途的弟子，岂不危险至极，稍有不慎便会被修者迫害？如此于我仙道而言，乃是大大不利。”
　　“我看要严惩四长老，以儆效尤，看看仙门内，还有谁敢走靠炉鼎提升修为的路子。来路不正，吸食他人修行成果，简直是仙门之耻！哼！”
　　一番话说的淮机大为赞同，正准备开口附和，一同指责四长老，却听四长老冷笑道：
　　“老五你凭什么指责我？难不成你走的是正道？”
　　他言辞犀利，嘲讽意味十足，“你倒是凭自己本事修炼，可你敢告诉别人你修行的功法是什么吗？”
　　“凡人被你抽魂炼魄的还少？你确实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练的邪法根基甚是稳固！”
　　“老五，不过区区一枚进阶丹，你我何必鱼死网破。”
　　进阶丹？竟是进阶丹？！
　　难怪四长老和五长老狗咬狗。进阶丹只要一枚，便可飞跃一个大境界。四长老和五长老如果有进阶丹，在长老会的地位少不得还能往上排一排。
　　五长老浑不在意，“死的不过是凡人罢了，凡人一生不过百年，卑贱如蝼蚁一般
　　。能为我修行一路铺垫，也算全了他们一场修仙的机缘。”
　　他们说话一个比一个炸裂，仙门弟子麻木冰冷，厌恶却又无动于衷好似习以为常的眼神彻底刺痛了淮机。
　　“炉鼎……抽魂炼魄……你们这么做，和鬼族有什么差别！”淮机大声质问。
　　他拔剑，指着长老会诸位长老，“仙门本该匡扶正义，可如今，成了世间最肮脏的地方。凡人恳求仙人救他们于魔爪，可他们所依赖的仙人，却是如此的可恨。”
　　一剑划出，斩断背后大殿的支柱，殿宇坍塌，一如淮机心中的信仰，彻底奔溃。
　　四长老疾言厉色，“淮机！你是要背叛仙门吗！”
　　这时，一弟子从山外匆匆赶回，高声道，“淮机早就背叛仙门了！”
　　“我亲眼看见，他们把鬼王抓住之后又放走。鱼机还说鬼王留着对世间有大用。”
　　“诸位长老，淮机三人在外处处指责仙门，鬼王更是对他们有意招抚，而他们并未拒绝。抓住鬼王，被其招抚，又放走鬼王遗害人间，都是他们下山之后的作为！”
　　“此番回归仙门，定是要对我们仙门不利！长老们，还请起护山大阵，诛杀淮机三人，取回神魔剑！”
　　“鬼王亲口对鱼机说过，神魔剑的一面是神，一面是魔。鱼机可成神飞升，亦可成魔称霸。”
　　“既如此，那便留你们这些个叛徒不得了！”四长老冷声道。
　　他起手势，仙门护山大阵起。护山大阵主杀伐，他们区区三个小弟子，必死无疑。
　　淮机连忙抵挡，护山大阵压下，不过一击，便将他打倒在地，吐出一大口血。
　　他还要护着身后的衍机和鱼机，甚是艰难。
　　在衍机帮淮机全力抵挡时，路蕴对淮机说，“师兄，你亲眼所见，是否还认为仙门正义？”
　　阵法起，凡人不在阵法庇护之内，尽数浑身爆裂而死，死状凄惨。
　　她继续道，“要留一个地方给人心中的恶，仙门也有败类，并无完全干净。就算是修士，心底也会有恶念。要给修者一个堕落的去处，才不会危害仙门。所以最简单的办法，设立结界，制定规则，分开人间，仙门和恶鬼。”
　　衍机满口血渍，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无法理解此时此刻还纠结这些东西作甚。
　　“没人能有这样的本领，就算是大长老也不可以。”把天地分成三界，神祇才有这等力量。
　　路蕴说，“我可以。”
　　神魔剑剑指天际，长剑戳破大阵，撕裂出巨大的口子，蓝色的光芒以她们所处的位置为圆心，一阵一阵向外如水波般荡漾开。其中散发出磅礴的灵力风暴，往四面八方席卷横扫，将所有人击倒在地。
　　淮机和衍机终于可以喘一口气。
　　路蕴金色的法身出现，命书的卷册浮现在她身后。
　　“那是什么？！”有人失声喊道。
　　“金身法相，”大长老目光炯炯的看着路蕴身后的虚影，眼底是无法掩饰的震惊，“传说中，只有仙人才能有的金身法相。”
　　“当年的傻子，修成了金身法相。”五长老贪婪的盯着法相，若是早早发现此人的天赋，将其抽魂炼魄，如今的法相，该是他的啊。
　　“法相一出，谁人能挡？”
　　“她想要做什么？！”四长老本能的察觉出危险，鱼机身后的卷轴，怎么看都是冲他们来的。
　　命书出，天地变。
　　金色的长卷飞向天际，路蕴随之而上，高高的俯瞰人间。
　　“她要对我们动手！”四长老率先意识到不对，朝路蕴全力一击，蓝紫色的雷霆之力如利箭，破空而去，来势汹汹。
　　路蕴挥手，将其彻底化解，如烟雾散归大地。
　　天崩地裂，不走正道修行的人，此刻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来自天道的阻碍。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们的筋脉，让他们无法动用灵力，身体无比沉重，被压迫的难以喘息。
　　长老会内的长老具是如此，不少弟子难扛重负，直接昏倒在地。
　　五长老半跪在地上时，阴恻恻的看向路蕴，“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目光凶狠，比刚才更想把路蕴抽魂炼魄。
　　此人不死，必是大患。
　　奈何他法术无法动用，实为可恶！
　　厚重的结界屏障升起，划分出三道不可跨越的灵阵。
　　这时，很多人感受到了吸引力。不是来自心底的主动吸引，而是结界上的力量，在拉扯他们靠近。
　　“啊！”第一个人不由自主的飞了过去。
　　五长老心头猛跳，那个位置，是鬼族的聚集地！
　　她到底要做什么！
　　随着第一人飞出，接二连三有人离开地面，被吸引到新搭筑的结界里去。
　　四长老和五长老的感受最为明显，他们用尽全力阻拦，却还是一步步被牵引着，逼近结界。
　　“臭丫头，你想把我们放到什么地方去！”
　　感受到牵引力的人尽数惶惶然，没感到牵引的人，更是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动一下，自己也会被拉到莫名其妙的结界里。
　　路蕴回答了他们的困惑，声音传遍了所有界位，“分开三界，将你们各自归位罢了。”
　　“修者的世界该干净无垢，与天地争道，是清静之地。身染凡俗之人，该去往人间，不在修仙界停留。修行邪法者，该去往鬼界，人性堕落之地。”
　　“感受到吸引力，皆是因为你们不再属于修仙界，会回到属于你们的人界或是鬼界。”
　　“人间和鬼界也会重新划分，届时会有来自人界和鬼界的修士到修真界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皆被她的话震惊。
　　所以刚才当真有人被投入鬼界了！
　　进入鬼界，岂不是要与厉鬼同行？！
　　举座骇然。
　　同样震撼的还有凡间和鬼族。
　　凡间不少有灵根之人，白日飞升至修真界；而鬼界中，只有极少数的几个，离开前往修真界。
　　鬼族中人贪婪的望着离去的人们，“原来天道要重新划分界位了，真好啊，能去仙界。”
　　随着仙门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他们逐渐看见有人穿过结界，来到仙门。
　　其中一人穿着鬼族典型的黑袍子，一见到仙门的人，下意识做起防御的姿态。结果，只见仙门的人傻愣愣的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他看见了仙门的人大批大批往外飞走，不由哈哈大笑，“老天开眼，这等鸡鸣狗盗之辈总算不用再占修仙的位置了。”
　　仙门常年与鬼族对立，乍一看到鬼界中人，第一反应便是仇视，见他嘲讽离去的同门，更有些愤愤不平。
　　他们对这个鬼族出手，却被霜寒拦下。
　　他冷冷道，“天道将他划分到此界，说明他的作为与其他鬼族并不同。仙门败类早就该清理，你们能留在此继续修炼，好好想想是为什么。若想学那些离开修真界的人，此刻大可追随而去。”
　　一番话，让留下的众弟子心有余悸，纷纷收手。
　　现在谁也不知天道规则如何，好不容易留在仙门，出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淮机看路蕴的神色颇为复杂，待三界稳定，路蕴走回他身边。
　　他欲言又止，路蕴先开口道，“淮机师兄，我为你们分了三界，接下来该如何稳定，要靠你们了。今日起，我便要离开。”
　　淮机既惊讶，又觉得是必然。
　　看她行事，早已猜到如今的师妹，早已不是当年被他庇护长大的小妹妹。
　　无数位高权重者堕入鬼界，仙门势力必将重新洗牌，仙门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还有的乱。
　　想到这里，淮机正色道，“师妹放心，接下来，我会将一切安排妥当。”
　　路蕴离开时，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它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没有坍塌的世界，在他们的主神的执念下，再度复生。
　　很多很多年后，修真界一片繁荣，修仙门派林立。只剩下很少的几位尊者，自划分三界的那刻停留，送别几乎全部的故友，修到了最高的位置。他们在余下的漫长岁月中，摸索着成仙得道的可能。
　　第一位飞升的人，是淮机上尊。
　　众人为他送别，庆祝他飞升，对他歌功颂德。
　　在漫天烟火，声声欢颂中，他好像又回到了初入仙门的那个时候。
　　他见到鱼机的第一眼，牵着小师妹的手，告诉她，以后他会保护她。
　　“以后”，比他想的短太多。
　　修仙是一条孤独到底的路，当时，他深刻的体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