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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易汀渊,男,二十六岁,未娶亲,秋水山庄易博寅第二子,十七岁时搬出秋水山庄,住于城南柳巷,平日以作诗卖画兼帮人代写书信为生。为人和善,性子恬淡,人缘极好。双腿不知因何原因在二十岁时残疾,从此不能行走……
      齐清乐捏着手上那张纸,盯着“不知因何原因”几个字,脸色逐渐难看,“现在成废物了么?叫你去查清一切,竟然给我这么一张纸?不知因何原因?哼,不知因何原因?”
      影卫在下首跪了,额头几乎贴着地面。
      齐清乐胸中郁气难平,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沉声道:“有没有查到易汀渊跟何人交好?与何人交恶?”
      “没有。峄城的人对他印象似乎都很好,却也没有人能跟他极为熟识。”
      那就是,没有人与他交恶?
      齐清乐皱起眉,心内总有一块地方甚为不快,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究竟是什么?
      “我出去一趟,你再去打探打探,务必要将易汀渊残疾的原因弄明白!”
      “是。”

      齐清乐走出平安客栈的门,正巧看到一干衙役走过,有个人脸上还笑呵呵的道:“易公子当真好手艺,这锦帕绣的,比姑娘家的还精细几分。”
      另几人点头附和。齐清乐看着那人,眉微皱。
      昨天,易汀渊叫这人做什么?好像是……王大哥?
      齐清乐见那姓王的衙役手中扬着的那一方绣帕,不及思索,脚步却比平日还快了几分,待他回过神来,那方绣帕已落入自己手中,对面一干衙役瞪圆了眼,惊讶的看着他。
      齐清乐微尴尬,实在想不到自己为何会突然出手将这帕子夺过来,他犹豫要不要将这帕子还回去,但指尖细腻的触感,吸引了他的心神。
      不过是一小簇兰花,却令他的目光牢牢的定在上面。又有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令他怔忡。
      对面的衙役认出他就是昨日知州大人甚为恭谨的齐阁主,那姓王的衙役犹豫半晌,终于忍不住战战兢兢的道:“齐……齐阁主?”
      齐清乐回过神来,抬起头,“案子查出来了么?”
      他已经既冷,面色更寒,自然吓的众人一抖。“还……还没有……”
      “那还有闲心在这里说说笑笑?还不去办事?”
      “是,是。”众人唯唯诺诺的点头,脚步急窜,连忙溜走,只有那王姓衙役看着他手中那锦帕微张嘴,心下想要讨要,但面对着齐清乐那张不耐的脸,又怎么说的出来?
      同行的衙役见少了一人,连忙回来拉了他走,边走边轻声道:“快点快点,难道不想要命了么?”
      “可是我的锦帕……”
      声音远去,齐清乐看着手中的帕子,两指轻轻摩挲,唇边泛起诡异的冷笑。

      峄城不大,从城北走到城南,仅用了小半个时辰,期间路过的曲艺画廊,亭台楼阁,庙宇石阶,都含着浓重的古意。齐清乐记得自己两年前来时,还对这地方颇为不喜。
      宣武阁座落京师重地,繁华似锦,所以对这小小的城镇,自然是看不进眼里。那一年他本为拜访秋水山庄易庄主,偶然间撇了易月荣一眼,心内不知为何突然钝痛,然后便想将这女子娶回家里。齐清乐家世好,长相好,武功好,易博寅哪有不答应之理?当下便说先订婚,待过两年易月荣满十八以后,再完婚。
      岂知,现如今竟……
      齐清乐微眯眼,想到往昔易月荣脸上甜美的笑容,心一阵发紧。他见到易月荣那年,她不过十六岁,穿着一身碧绿纱衣往屋檐走过,回眸间那温柔的神色让他一瞬间便喜欢上,好像许久许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
      也有这么一个人……
      齐清乐像是想到什么,脚步倏地顿住,脸上闪现迷茫。
      六年前,他不知在何方失去记忆,以往的事全然不记得。六年来,他走过许多地方,从来没有任何一处能勾动他的心弦。
      除了见到易月荣那次,和昨日见到易汀渊。
      “易汀渊……”齐清乐轻念着这三个字,心房茫然发空,像是有什么东西沉入大海般,无处可寻。

      易汀渊的住处,在路边随意抓一个人就可以问到。齐清乐走到那小屋前时,看到几棵细长的青竹摇晃,那小屋低矮而破败,有一个大大的窗子,此时窗棂大开,能看到里面的桌椅和木柜。窗子旁挂了一窜风铃,只是用细铁做成,朴素而简单,微风吹过,立时响开一阵清脆的“叮叮”声。
      木门是半掩着,土坯墙上钻着木钉,上面挂着许多东西。有风干的蒜和辣椒,也有布偶娃娃,更有一些小小的竹筐。齐清乐看着这屋子,脑海中迷迷蒙蒙的又生出一股熟悉感。突然衣饰下摆似有人扯动,让齐清乐回了神。
      他低下头,看到是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孩童,仰着小脸,一双眼珠黑亮黑亮。“大哥哥是来找易哥哥的吗?”
      齐清乐点头,“是,他现在在哪?出去了么?”
      “易哥哥在帮婶婶写信。大哥哥,你帮我拿下那个布偶娃娃好不好?易哥哥答应给我的。”
      齐清乐顺着他那小胖手指指的地方看去,看到一个粉色的布偶娃娃挂在那。因为较高,孩童拿不到,所以央他摘下来。
      宣武阁阁主平日哪有如此耐心?此刻不知为何却没有不耐烦,而是伸手将那玩偶拿到手中,看着绣上去的笑脸,心神逐渐恍惚。
      为什么?还是觉得熟悉?
      他怔了好一会儿,直到脚边那孩童心急的又扯了扯他的衣角后,才回过神来。
      “大哥哥,给我吧?”
      齐清乐将玩偶递到那只小手上,心内不知为何有些不舍。孩童拿着玩偶欢欢喜喜的走了,手中抓着的那只布偶笑的正灿烂。

      齐清乐被自己横生出来的想法弄的全身不爽,总觉得跟中了邪似的。他索性推门进了屋,看看内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身后有轻响声传来,惊的他停住了脚步,转头向后望。
      易汀渊仍是柔和的脸,并没有因为他闯入自己家中而生气,“刚刚听小童说有人找在下,却不想原来是齐阁主。”他见齐清乐僵着脸没有说话,不禁疑问道:“可是我爹的案情有什么进展么?”
      “没有。”齐清乐冷笑道,“昨日易公子不是也说,这桩案子大概是江湖中人觊觎秋水山庄的璞玉而为?”
      易汀渊皱眉,“齐阁主也认为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齐某不敢妄下断言,只是秋水山庄因为那一方璞玉而受的困扰难道还少么?据闻易伯父先前亦是住在京城,二十多年前悄悄的搬来此地,难道不是为了避人耳目?”
      易汀渊垂目,尔后低声道:“如此说来,这仇怨……”
      “哼,若齐某查出来是谁做的,定要叫他碎尸万段。”
      易汀渊淡道:“在下孑然一身,又是残废,报仇之事,全仰仗齐阁主了。”
      齐清乐看了他一眼,心下莫名的有些堵的慌。易汀渊道:“齐阁主,若不嫌弃的话,便在此间饮一杯粗茶如何?”
      “好。”

      屋内很洁净,家什也少。屋子没有门槛,易汀渊滑着轮椅入内,从桌上倒了茶递给他。
      杯是粗瓷杯,上面并未繁复的花纹,茶亦是粗茶,入口极涩。齐清乐好奇的打量着屋内,看到还有一扇门,似乎通往内室,上面用红字剪了一个“福”字贴在上面。他不由好奇道:“易公子好像手很巧?齐某昨日听闻有人托易公子绣……锦帕?”
      易汀渊指骨修长白皙,他轻饮了口茶,淡笑道:“不过是平日为生的手段,又说的什么巧不巧的?”
      齐清乐看到墙壁一边有一个书橱,上面摆满了书籍。他走过去抽出一本,见是圣人言行,“易公子喜好读书?”
      “嗯,平日无事时喜欢读上一小会儿。齐阁主,小屋破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无碍。”放下书,齐清乐的目光又落在旁边的画轴上,他展开一幅,看到上面的丹青描绘的极为细致,“易公子画笔亦佳,难得,难得。”
      “过奖了。”
      齐清乐看了许久的画,手上动作并不谦让。易汀渊也不责怪他的无理,仍是在一旁静静坐着喝茶。齐清乐似乎将屋内的一切扫了个遍,又道:“易公子,不知齐某能否入内室一观?”
      易汀渊怔住,面有难色。齐清乐挑眉笑道:“怎么?难道易公子的内室还有什么东西不能让外人观看的么?”
      易汀渊放下茶杯,淡道:“请罢。”
      齐清乐看他打开了门,入了屋,才跟着走了进去。
      内室似乎比外厅还来的大些,齐清乐抬起头,看着靠着墙壁那张太过于宽大的床,微眯起眼。
      似乎,有些刺眼。
      “易公子不是一个人居住么?怎么却制了这么大的床?”
      易汀渊看着那床,轻笑道:“在下总是要娶亲的,日后床大些,也方便些。”
      齐清乐一愣,不知从哪窜出一股怒气,让他冷笑出来,“娶亲?易公子如今这幅模样,却不知哪家姑娘肯下嫁?”
      易汀渊也不恼,只淡道:“齐阁主说的在理。”
      内室只有一小扇窗子,此时屋外阳光背着屋面,内室便极为昏暗。齐清乐慢慢靠过去,低下头,盯着那双柔和的眼眸,“易公子?”
      成功的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慌乱,齐清乐勾起唇角微笑,“易……汀……渊……?”
      易汀渊只觉心如鼓擂,竭力想避开他肆虐的目光。但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勇气,让他没有退缩。
      齐清乐伸出手来,得偿所愿般的抚上了他的发。易汀渊冷静道:“齐阁主想说什么?”
      齐清乐再凑近几分,温热的呼吸喷到他的脸侧。“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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